“没教坏我。”邢文博说。
“你本来就坏？”
“……”
“夜凌姐，别这样，我还小。”
“行了，别跟我面前炫，”夜凌瞥他一眼，“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
“哪能啊，夜凌姐你看起来也就18岁，不能再多了。”
夜凌笑开，“我明白为什么小河能被你追到了。”
就他这副祸害人的皮囊，这嘴皮子，这不要脸的性格，往哪一放，桃花运都得爆表。
“他也只能被我追到，其他人想都别想。”邢文博说。
夜凌还在笑。
“真的，夜凌姐，”邢文博认真道，“我从没后悔过。谢谢。”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人告诉他，别怕，大胆往前。
王者不归没有去跟着抢冰淇淋，排球打完后，他远远望着温鹤，见温鹤独自走开，悄悄跟上。
温鹤走着走着，回头一看，王者不归猝不及防地被他抓了个正着，僵在那里不知该走该留，温鹤却主动朝他走了过来。
王者不归立在原地，两手抓着衣角。
“喝果汁吗？”温鹤指了指一旁的小卖部，“我请你。”
两人各自捧着一杯西瓜汁，在小圆桌前坐下。
王者不归一直低着头，默默吸果汁，不敢看温鹤。
温鹤看着他，有几分明了，有几分心疼。这孩子和自己有点像，又不完全像。
他的方向一直是明确的，只是习惯了安静，或者说孤独。
但这孩子，感觉被什么束缚着，挣不脱。
“我听他们说，”温鹤轻声开口，“你每天都上线？”
“嗯。”
“不用上学么？”
“我休学了。”
温鹤并不意外。“怎么了？”
王者不归不说话。
温鹤也就不再问。
“我以后都不想上学了。”王者不归突然又说。
“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王者不归犹豫了好一会儿，“打游戏。”
“你是说，以游戏作为事业么？”温鹤有点迟疑，不确定他能不能理解“事业”的意思。
岂知王者不归点头，突然坚定地抬头看温鹤，“我想当电竞选手。”
温鹤默然。
王者不归不说，游戏里确实看不出他是个初中生。温鹤对游戏没有太深入的研究，但和王者不归一起下过几次本，打过几次群架，他看得出来，王者不归的游戏技术在绝大部分人之上。
但要当电竞选手，仅仅在绝大部分人之上是不够的。
要成为那最顶尖的1%，甚至0.1%，0.01%。
“你觉得，”王者不归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吗？”
这一刻，温鹤才感觉到一股泰山压顶的重量袭来。
“你……”温鹤问，“还有什么喜欢的事情吗？”
“没有。”王者不归毫不犹豫，“我什么都做不好。”
“但游戏我打得比谁都好。”王者不归说这话时，那点抑制不住的骄傲总会从他的拘谨当中无意识地冲撞出来。
温鹤明白了。
还有很多话王者不归不愿意说，但温鹤猜得到。
他想起飞河欧盟第一次和一指军团干架那天，王者不归义无反顾地冲锋陷阵，然后他把大家召集到公会基地，论功行赏。
他只是很客观地评价了大家的表现，而王者不归确实打得很好。
温鹤不知道这孩子具体经历过些什么，还在承受些什么。尽管他什么都不说，却悄无声息地，伸出了手，紧紧抓住了温鹤。
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有人夸他，有人欣赏他，他对某些人来说，有着无可替代的价值。
“我不知道。”温鹤温和道，“但我觉得，你不用这么快就做决定。”
王者不归紧张又无措地看着他。
“就算你想打职业电竞，也至少要先成年才能和俱乐部签约，”温鹤说，“你现在才初二……可以——”他条件反射就想说可以先好好学习，又怕王者不归反感，想了想，改口道，“可以先再想想，想清楚了，以后再作决定。”
王者不归一时没说话，温鹤看不出他是失望还是意外。也许他以为，温鹤一定跟别的大人不一样，一定会支持他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可温鹤不能这样说。他现在还完全不了解他，自己也还没有足够的能力。除了倾听，他给不了这孩子任何帮助。不论支持还是反对，背后的责任他都承担不起。
温鹤想了想，缓缓抬手，见王者不归没有抗拒的意思，轻轻摸了摸他脑袋。
“别着急，我们会陪着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完结啦。
第六十章
在沙滩玩到日落, 大家再一起去附近的大型海鲜菜市场买菜。吉娃娃和客栈老板说好了, 今天借他们家的厨房一用，在客栈里搞个大型聚餐，还让客栈老板和客栈里其他客人都一起来。
一群人在厨房瞎忙活, 过半的人都是帮倒忙的，最终撑起掌勺大任的还是老板, 其他人就负责混吃等死, 最多出个力气打个下手。
折腾了两个小时, 终于整出满满一桌海鲜，一群或熟悉或陌生的年轻人熙熙攘攘地落座，老板一声令下开吃，数不清的筷子就轰轰烈烈地攻城略地。
邢文博眼疾手快地抢到了第一波, 一夹起肉就往温鹤的碗里放，温鹤笑得肩膀直抖，扯着邢文博的衣角让他收敛点, 别出来吃顿饭跟难民似的, 邢文博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你不知道萧亮这货有多能吃，我现在不抢，等会你就吃不上肉了……”
“喂, 我听到了啊！”萧亮嘴里刚嚼进去一只巨大的带子, 鼓着腮帮子就对着邢文博开怼，“你这是有了——”他顿了顿，看了看这一大帮子人, 略过了那个词，“就忘了兄弟啊！”
“就是没忘才要提防你。”邢文博说，“放心，亮，就你这体型，在我心里永远有一席之地。”
“？？？”萧亮眼珠子一瞪，“你是不是嫉妒我宽阔的肩膀和强劲的臂弯？”
“不需要嫉妒你，我的肩膀也够宽阔，”邢文博说着，看向身边的温鹤，“是不是？”
“……”温鹤把邢文博刚刚夹给他的鲍鱼又夹回他碗里，“吃饭。”
萧亮：“这他妈……现在开始我要屏蔽你们俩，不然这顿饭没法吃了。”
郑豪本来啃螃蟹正啃得起劲，现在突然又觉得这螃蟹它不香了。
折腾了两小时的大餐不到半小时就被这群人席卷一空，吃饱喝足，贤惠的人去帮着老板收拾残局，懒惰的人纷纷跑到院子里去乘凉、喝冰啤、吃西瓜、瞎几把侃大山。
王者不归没有和他们一起来吃饭，太阳下山前就回家去了，他还小，大家也不强留。
霸总和BOOK一世不知何时聊起了护肤秘籍和养生之道，聊着聊着又聊到了情感话题，得知两位美女都是单身，一刀暗搓搓地凑了过去，硬要加入深夜情感聊天室。
萧亮和郑豪继续昨天的吹牛逼加拼酒大业，邢文博路过时警告了一句，他们今夜就是醉死在茅坑里他也不管，他们自个看着办。
葵葵葵、天选之子、温小杭和客栈老板以及其他客栈里的客人一起喝茶嗑瓜子聊天，两个大学生和一个初中生听着老板说社会上的那些事，听得津津有味。
吉娃娃和夜凌又展开了日常互怼，或者说自面基以来就没停过。从来不介意当条划水咸鱼的吉娃娃不知是被夜凌戳中了哪根神经，拿出手机，笑意中含着杀气，“来吧，农药，吃鸡，连连看，消消乐……你随便挑一个都行，solo你要能赢我，我以后都是你小弟。”
“我画你猜，”夜凌说，“敢不敢？”
吉娃娃挑眉，“……来啊。”
邢文博和温鹤一起坐在吊床上，一人捧着一片西瓜啃。温鹤抬头忘远方，邢文博追着他的视线一起看，“城市灯光太亮，都看不到星星，差评。”
“半夜应该就能看到了。”温鹤说。
“我们房间窗户不是挺大的么，”邢文博嘿嘿笑道，“今晚半夜一起看？”
听到“今晚”这个词，温鹤愣了愣，没点头也没抬头，只轻轻应一声，“嗯。”
邢文博也顿住了，两人忽然都不再说话，气氛肉眼可见地微妙起来。
气氛还没微妙完，就被不速之客搅散了。
两个女孩到他们斜对面的吊床坐下，随口搭话，“这里有蚊子吗？”
她们也是这几天住在这客栈的客人，刚刚一起吃了顿饭，同为天崖旅行客，四舍五入就算是朋友了。
“还行，刚有几只，被我打死了，你们要是招蚊子还是回屋里吧。”邢文博说。
女孩咯咯笑起来，看向他们，又问：“你们是哪的啊？”
“G省。”
“G省？那地方好像很多山啊。”
“对，我们都是大山里出来的孩子，每天上学都得爬山。”
两个女孩乐得不行，“真的啊？”
“真的，没骗你们，我们学校就在山上。”邢文博摇头，“就这还能考上大学，我们太不容易了。”
两个女孩笑得停不下来。
“你们是刚考上大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