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某声称,他受罗某的威胁指使多次帮助罗某抛尸分尸,其中有两具受害者的部分肢体被混入食堂食材,并被做成食物发放给疗养院职工和患者……警方随即封锁疗养院食堂,经调查,在食材储备室发现多处人体组织血液……化验结果属实……”
“什么仁萍路,这哪儿的新闻。”秦愈皱眉,抬手换了一个台,然后门被扣扣敲响。
土豆动了动耳朵。
又没带钥匙。秦愈边应着,站起来走到门口。
可他一走到门口,门外的声音就消失了。
他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若是老爷子回来,他们肯定会提前打电话。心中不安滋生,秦愈没有去开门,而是悄悄凑到猫眼往外看。
门外没有人。
“谁在外面?”秦愈喊道。
没有应答,秦愈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松开,想从窗户里去看门口是什么人在敲门。
土豆突然叫起来。
他回头,“土豆”两个字还没喊出声,刚刚还在沙发上的橘猫已经不见了。
厨房里传出凄厉的猫叫,锅碗瓢盆摔在地上的巨响,秦愈心里一紧,赶紧过去一探究竟。
他打开灯,看见土豆站在地上,背上的毛直立起来,它对着水槽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叫。
秦愈头一次看到土豆炸毛,他弯腰去看水槽里是不是有一只老鼠。然后看到一团黑色的不明物体,飞快地从水槽里窜出来,土豆立马冲上去,却因体型问题失了手。
土豆跟毛团一下冲进了秦愈的卧室。
秦愈慢慢推开门。
窗外一辆警车呼啸,秦愈的心中也警铃大作。
第2章 鬼压床
他的房间里面多了个人。
程丘北咬着筷子:“虽然我胆小,但是你也不至于这么糊弄我。”
半只土豆被秦愈戳成了泥,他搓了搓脸:“我也觉得是个梦,或者我这两天写报告把脑子写晕了。”
“嗬,要是真的你最近可得小心点,都说人一段时间开始倒霉就是看到了奇怪的东西。”程丘北瞪大了眼道:“要不你跟组长说一声,请两天假回去休息?”
“课谁来帮我上?你吗?”
程丘北表示力不从心。
他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就是昨天那个事吧,我跟你说一点内情,你别告诉别人啊。”
秦愈脑子里一直在想他房间里出现的陌生半透明人,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不是都在传那女的是擦玻璃时,失足掉下来的吗?我听我在咱们市警察局当民警的同学说,这事根本就不可能。”
他神秘兮兮地凑近:“他们调查了死者家庭情况,都说那女的像是吸毒了,一直疯疯癫癫的。就上个月还在到处乱跑,说有人要杀她。都跑到警察局去了,我同学都说是真的。”
秦愈低头喝了一口汤。
开门的时候,他就看到土豆踩在他的床上乱扑腾,然后一个半透明的人背对着自己坐在床边。
那一刻秦愈竟然没有感觉很恐怖,那个淡淡仿若褪色的背影,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秦愈出神道:“是么?”
程丘北点点头:“对啊,当时他们都以为她精神有点问题,后来她家人找上来,核对身份是他家的就让带回去了。我同学说当时看她的样子和吸毒致幻的症状很像,就在猜是不是这样的。”
他唠唠叨叨不停:“现在就等法医的鉴定出来了。”
程丘北点了点餐盘:
“诶你怎么今天不吃油麦菜?”
“你眼睛长背后去了?这是油麦菜?”秦愈夹起一块苦瓜,“你看清楚——咦?”
筷子夹住的是一根绿油油的油麦菜,秦愈愣在原地,对面的人嗤笑一声:“我说吧,你今天就跟丢了魂儿似的,你别真是碰到什么了。”
“闭嘴。”秦愈郁闷地一口咬下油麦菜。
午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秦愈趁着没事稍稍打了一个盹儿。
然后就又被“鬼压床”了。
他保持着清醒,静静等待这个感觉过去。睡眠瘫痪在生活中很常见,估计是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累了。
秦愈动了动眼皮,浑身不能动,就好似被布紧紧包裹,一旦用力,则有另一个力反抗你,有力无处使。
睡眠瘫痪中出现幻觉也是十分正常的情况,秦愈有几次看到很多人在他身上走来走去。
但是今天的情况有点特殊。
很快,他就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
脖子上出现了一种粗糙的触感,秦愈心里一惊,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潜意识里他却认定是一根拇指粗细的麻绳。
麻绳套在他的脖子上,然后慢慢地收紧。秦愈第一次觉得这种幻觉如此真实,麻绳的触感十分清晰,擦过他皮肤时的痛麻,脸因缺氧而发胀发热,这一切它都能真切感受到。
直到呼吸也越来越吃力,他开始挣扎。
但是身体不能动,秦愈最后拼命睁开了眼。
办公室里只有程丘北,那人正埋头苦写教案。
笔尖在纸面走过的沙沙声,移动椅子的声音,秦愈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这个画面,用尽全力呼喊程丘北,但那人不为所动。程丘北每一声叹息都落在耳边,可他就是不转头看一眼这边的情况。
秦愈费力地扩张胸骨,他不知道睡眠瘫痪是否有窒息死亡的个例,但他总有种感觉自己可能成为第一例。
这种恐慌的感觉很不好受。
窒息的感觉过于真实,秦愈没法冷静下来,终于,他看到程丘北站了起来,有意无意看向秦愈这边。
不知他是否注意到这里的异常。
他的表情有些古怪。秦愈想,下一秒他看到程丘北似是没有站稳,脚下一个趔趄,双手扶住桌面。
程丘北的脖子扭了一下,然后像是被一刀砍下,“咔”的一声,他的头脱离了身体。
秦愈瞳孔皱缩,他猛地吸了一口气。
他很想告诉自己这是幻觉。
可不管自己如何给自己心理暗示,那个画面好似真实发生的断头。断掉的头颅砸在地面上,每一个细节都能看清楚,程丘北的身体先是软趴趴撞在桌面上,然后往旁边摔倒下去。
秦愈看过一个科普,人被砍头时,被砍断的大动脉中涌出的血液能冲两米高。
这个办公室高度显然不足三米,程丘北一米七八的个子,他的血从脖子里飚出来,直接迸射在天花板上,溅得满墙都是。
程丘北手上的一沓文件在他摔倒时掉落在地上,有一张飘到秦愈腿上。
飞溅的血液盖住了一些字,秦愈并不是很看得清楚上面密密麻麻写的什么,但是他辨认出了抬头的内容。
《有关海珀空间与皮耶罗—杨司设想是否成立的材料概述》
秦愈压根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设想,他太阳穴一跳一跳地发疼,眼前画面如同融化的油画,色彩摆脱原本的线稿局限,肆意张扬向着周围扩散。
窗外还有学生说笑的声音,渐行渐远,像是在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他咬着牙去忍受那种无力,终于,感觉从指尖开始恢复,短暂的视野变暗之后,秦愈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脸上还没消退的热度仿佛在说刚刚的确不是幻觉。
“老秦?”熟悉的声音响起,程丘北好好地坐在办公桌前,一脸惊讶地看着秦愈。
秦愈怔怔地看着他,程丘北是完整的。
“你没死?”他说。
“啊????”程丘北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笔在手中差点捏不住,“你你你脑子睡萎缩了?我靠,你就巴不得我死是不是?”
没有理会程丘北难以置信的控诉,秦愈看了看办公室天花板,雪白的墙面没有一滴疑似血迹的液体,他又看向地面,寻找任何一个可疑的痕迹。
搜寻无果后,他不信邪地走到程丘北的桌子前,一把抓过那叠文件,但翻来覆去,都是教案的内容,根本找不到他看到的那个。
秦愈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气氛古怪,他的手不自觉地捏紧,还在颤抖。
程丘北有点害怕地说:“你是不是睡蒙了?我去给组长说一声,明天我给你上课,你回去休息休息……”
说着,他急忙绕过发愣的秦愈跑出了办公室。
应该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秦愈拿出钥匙打开家门时,秦才易正打着拍子听收音机里的老腔,摇头晃脑间就看到突然回来的秦愈,他的脸一下就沉下来。
“回来了?”
“嗯。”秦愈低头换鞋,看了一圈:“妈呢?”
秦才易把收音机关掉,哼一声:“去你叶叔家里了。”
两人一时无话,秦愈走到房间门口,握在门把上的手停顿了几秒,他竟然有点怕。
门推开,没有他想象的画面,一切正常。
他走到床头柜,把手机充上电,然后打开了一直没开过的烟盒,拿出一根。
明亮的阳光将整个房间装满,秦愈站在飘窗上,点燃了烟。
烟草的味道很呛人,秦愈并不怎么抽烟,但今天发生的种种怪事需要他冷静下来好好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