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吧。”司君坐着没动,重新拿起冰袋敷脸。如果真是智齿长歪了,就得拔牙。拔牙得先消炎去肿,这会儿拍出牙片也没用,还折腾。
夏渝州看他难受,也不勉强,去医药箱里翻找,只找出来一种能用的消炎药:“你这里没有止疼药吗?”
“没有。”司君接过消炎药,无辜地说。
一个医生,家里没有止疼药,夏渝州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二话不说跑下楼去,买了止疼药、牙科专用的消炎药和清粥小菜。
夏渝州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先吃饭,吃完再吃药。”一直冰敷也不好,晚上没法睡觉。
司君看看放到面前的止疼药,犹豫了一下,答了声“好”。乖乖喝粥,乖乖吃药,本就话少的人,这下彻底没声了。
见他难受,夏渝州也不舍得逗他说话,老实跟着吃了晚饭。算算时间过了半小时,止疼药开始发挥作用了,这才开口:“我今天见到甄美丽了。”
司君拿巧克力的手一顿,转头看他。
夏渝州盘腿坐在地毯上,单手支着脸颊,嗤笑:“原来你叫我每天去做巧克力,是为了支持她家生意啊。啧,这心思还真是叫人佩服。”
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什么时候也叫别的骑士支持支持我的生意呗,同为领主大人的爱慕者,厚此薄彼不好吧。”
那张波澜不惊的俊脸,肉眼可见地变了色:“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
“你觉得她会跟我说什么?”夏渝州坐直身体,抱着手臂冷笑,“当年她给你送巧克力,我可是亲眼看见的。然后你转手就把那盒巧克力送我,让我知道了自己是个二手情人。时隔多年,领主大人处心积虑地再次提醒我,叫我认清自己的地位。”
“不是的!”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司君,迅速滑跪到地毯上,单手捏住夏渝州的肩膀,深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惶,“不是这样的!那盒巧克力,不是她送给我的,是我在她家店里买的。”
“是么,”夏渝州挑眉,“那你让我去她店里,是想干什么?”
司君抿唇,不说话了。只是手还紧紧攥着夏渝州的大臂,生怕他跑了似的。
“那时候我摔了你的巧克力,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摔呢?哪怕跟我吵架,指责我摔了你的礼物,都不止于闹到那个地步。你什么都不说,现在指望着甄美丽帮你解释清楚,你是嫌咱俩分手还不够快吗?”夏渝州越说越恨,伸手戳他脸颊。
“唔……”司君闷哼一声,忍着没躲,“你怎么会认为,我把别人的礼物转送给你呢?那根本不符合逻辑。”
以他的习惯、教养,是不可能做出把别人给的礼物转送的,更何况对象是自己的恋人。
夏渝州咂咂嘴:“那这么说这事怪我咯?”
司君抿唇,半晌低声说:“怪我。”
这还差不多。夏渝州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鼻子一酸。那时候两个人都不成熟,思维幼稚又偏激,还不肯好好说话:“就为这点破事,咱们俩已经浪费了五年时间,你打算继续浪费吗?”
司君摇头,抓着他的手更加用力了。
夏渝州被他抓疼了,伸手捏他脸:“那从今天开始,咱们彼此坦诚,行不行?”
司君抖了一下,眼睛却亮晶晶地,毫不犹豫地应声:“好!”
“咳,”夏渝州轻咳一声,刚才说得头头是道,这会儿突然又不好意思了,耍赖道,“你,你先说一个!”
“……”司君眨眨眼,无奈一笑,想了想道,“局部麻醉对我无效。”
“啊?”
“这个也无效。”司君举起那盒止疼药。
止疼无效!
夏渝州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松开捏他脸的手,慌里慌张地去拿冰袋,“啪叽”一声扣到司君脸上。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一个不稳,直接把司君给扑倒了,后背撞在沙发上。
单手按住沙发,另一只手扶着冰袋,夏渝州心疼得忘了自己什么姿势,急急地说:“你抗麻药、止疼药,这不行啊,我今天晚上不走了!”
这下轮到司君愣住了:“不走了?”
“不行吗?”
“行!”
作者有话要说: 司君:还有这种好事呢?
第70章 同床
“局麻、止疼无效, 那全麻镇静呢?”夏渝州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司君的牙, 这种特殊体质, 能不动刀子还是少动,“明天拍个牙片看看, 如果不是智齿横生的话,就先不拔了。”
“全麻可以。”司君扶着冰袋,嘴唇冻得僵硬, 说话有些呜呜啦啦。
夏渝州舒了口气:“那行。”牙科也可以全麻,只是国内基本不用而已。既然全麻有效,实在不行就给他来一针静脉注射。
冰镇止疼的效果并不能持久, 长时间贴脸会冻伤。贴一会儿就得挪开缓缓,等会儿再贴。
拿开冰块, 夏渝州摸摸那青白冰凉的脸颊:“我给你按穴止疼吧。”
说罢, 直接抓住司君一只手, 完全忘了上回的事故。
司君猛地颤了一下,下意识地抽手。两人都在地上坐着, 也没有逃跑的空间, 就这么被夏渝州紧紧攥住了,没能抽回来。
“呀, 忘了跟你打招呼了。”夏渝州没什么诚意地致歉, 把那只修长微凉的大手拉到面前, 精准地捏住了虎口处的穴位。
司君的指尖微微颤了颤,而后缓缓放松,任由他揉捏。
“不疼吗?”夏渝州惊奇地看看他面色平静的脸, “这合谷穴止疼,但捏着也挺疼的。”
“还好。”司君觉得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夏渝州挑眉,手指往他掌心滑去,轻轻勾挠了一下。
“嘶——”疼可以忍,痒不能。司君缩胳膊想躲,被夏渝州双手捉住,在掌心一通乱摸。
“这是什么?”夏渝州忽然将司君的手掌翻过来,用拇指在上面仔细摩挲。在那过于白皙的掌心,有肉眼不易注意的凹凸疤痕,呈圆圈状。色泽跟周围的肌肤基本,如果不对着灯光仔细瞧是看不见的。
司君握拳,将掌心里划来划去的那根手指包裹住,让它不再乱动:“以前跟人打架留下的。”
跟人,打架?
夏渝州很难将这样的描述跟司君联系在一起,即便他见过这位少爷秒杀蚊子、冻结恶犬的英姿:“跟谁打架?”
“那不重要……唔!”猝不及防被点中胳膊上的麻筋,司君闷哼一声说不下去了,哭笑不得地试图把自己的胳膊救出来。
“不许动,”夏渝州呲牙,做出个严刑逼供的凶神恶煞脸,司君当真委屈巴巴地不敢动,直接把夏渝州逗笑了,“你是下牙疼,按手肘这里的曲池穴治得更快。”
按到正确的穴位上,刚刚误触引起的酸麻便渐渐消失。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司君觉得牙疼确实得到了缓解:“穴位治牙,你去冰岛就学的这个?”
“是啊,冰岛中医么,”夏渝州一本正经地说,“他们牙科还包括黑魔法,治疗方法是往门上钉钉子,钉一颗就高喊一声‘还疼吗’,如果疼就再钉一颗,直到不疼为之。你要不要试试?”
司君沉默了半晌:“锤子在壁橱的工具箱里。”
夏渝州:“……”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片刻,夏渝州先绷不住,“哈哈哈”笑出声,旋即司君也跟着笑了。
夏渝州把头抵在司君肩膀上:“好吧,我承认,我没去留学。”
司君:“我知道。”
“你知道?哎呦!”夏渝州猛然抬头,跟一只正试图摸他后脑勺的手撞在一起。
司君摇头轻笑,揉了揉他的脑袋。
夏渝州想问他怎么知道的,自己的谎言有那么容易拆穿吗?等对上那双深邃的蓝眼睛,就什么也问不出口了。也许他可以骗过所有人,但骗不了找了他五年的司君。
众所周知,互相喜欢的人是不能对视超过三秒钟的,因为目光与目光的交汇能产生化学发应,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使唇瓣不由自主地粘合在一起。
此刻的夏渝州就中了这化学反应的圈套,目光贪婪地在那英挺的鼻尖流连,继而看向了肿起一块的脸颊:“……噗!”
俊美的容颜被红中带青的肿块破坏,看起来颇为喜感,夏渝州控制不住地笑场了。
司君死鱼眼瞪他。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洗澡去吧,准备睡觉。”夏渝州推着他起身,自己笑倒在地毯上。
领主大人愤愤地去洗澡了,如果不是牙疼导致张不开嘴,他一定会咬死那个蹬着腿转圈笑的家伙。
夏亚洲笑够了,趴在地上看向浴室的方向。这房子的设计过于开放,客厅与浴室之间,只隔着一刀玻璃门。趴在这里,能看到两层磨砂玻璃后那几乎完美的身体线条。
吞着口水在地毯上蠕动两下,夏渝州告诫自己,刚刚和好不能太急色。虽然他已经是个猥琐的成年人了……
“你在干什么?”穿好浴袍的司君推开门,就看到夏渝州一脸正直地站在浴室门口。
“啊,我是想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夏渝州毫不心虚。
司君被他气笑了:“我是牙疼,不是腿断。”
终于两人都洗完澡吹干了头发。夏渝州赤脚站在下卧室的台阶边,看着灰色床单上司君那舒展的长腿,不知道该不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