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今天是傅祈砚回来的日子,气氛不该像现在这样的。
之前他不在的时候,周岁寻心里希望他能回来,还想着等他回来后一起安排茶会的事。结果被一场意外搅了个干净不说,还拉着周岁寻再度确认一遍他们这场关系的真实。
周岁寻心头低落下来,但自尊心不允许他展露分毫,面上还是平日里该有的样子:“……嗯,那我知道了,我以后不去了。”
小皇子的答应本该让傅祈砚安心的,可傅祈砚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他似乎感受到了周岁寻微妙的情绪变化。
但说不出个具体所以,最后只道:“嗯,以后不去就行了。至于刚才在酒吧那样,我也有些冲动了,后面的事情我会负责安排好,大概需要几天,这几天你就先在家里休息吧。”
周岁寻没有异议地点点头,他也不想明天就再次看到夏珺:“好,你安排就是了。”
换作往日,傅祈砚不至于跟这么一个孩子生气,再说夏珺又不知道周岁寻的真实身份,不知者无罪。
可一回想起夏珺拉扯周岁寻的画面,想到夏珺对周岁寻说过的那些话,他就暴躁,随时都有可能走火。
他没太为难夏珺,但是非常过分地刁难了一下夏家,差点连同其他董事一块儿挤出了夏珺父亲在学校的位置——当然,找的理由也波及无辜。傅南星无辜躺枪,他成了理由,是因为夏珺在学校欺负了傅南星,所以傅祈砚才会如此。
傅南星觉得自己好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关键是,傅祈砚的操作让他在混乱这条路上更进了一大步——所以哥哥跟小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是真夫妻还是假夫妻?要是真夫妻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协议?可要是假夫妻怎么都不至于做到这步吧?
傅南星终于受不了,决定向傅祈砚问个清楚。
怕问不好会被傅祈砚打,他问的时候还跟傅祈砚保持了一定距离,方便傅祈砚手或脚万一过来,他能为自己的逃跑争取宝贵时间。
这个准备当然是正确的,因为他真的差点就被傅祈砚打了。
因为酒吧的事,傅祈砚这两天也正烦。
他感觉跟周岁寻的相处哪里出了些问题,偏找不着原因。
怎么看酒吧的事情都已经算过去,他跟周岁寻也没起争执——可这两天的相处总有一种奇怪,傅祈砚觉得周岁寻比以前更注意跟自己保持距离。
之前睡觉时总会不知不觉转到自己怀里的人,这两晚却睡得无比规矩安稳,偶尔不小心过来一些,都会立刻缩回去。而他在外面时还能收到周岁寻满满的消息,回来之后周岁寻却不怎么跟他说话了。
就算看着还是跟平常一样温柔礼貌,但傅祈砚清楚这是假象。
难道是小皇子讨厌自己了?难道是管他去酒吧这件事让他不开心了?难道他跟那个班长真有什么关系不满自己妨碍了他?
这样的状态又叫人不能做什么的。
因为他们不是吵架,所以根本不存在说开什么。他们之间也不存在夫妻关系,所以更无法就这点问清楚。
傅祈砚能做的是尽量忽视这件事。
他警告自己不能僭越,如果小皇子不喜欢他这样,他不可以再管太多。他们跟之前一样,保持住该有的和平友好就行了。
偏傅南星喜欢在这样的时候撞枪口。
傅祈砚在大书室里找资料,傅南星偷偷摸摸地过去。
里面安静,傅祈砚都能察觉到他的脚步声,傅南星还没走到身边,傅祈砚就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傅南星没料到自己就被这样发现了。
他不是故意暗中接近不发出声音,只是介于自己要问的事情有些紧张,所以不知不觉就搞得鬼鬼祟祟了。
傅南星保持些距离站住了,他看向傅祈砚,问:“……哥,我最近有件很好奇的事情,跟你有关。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要是问你,你能将真相告诉我吗?”
“不能,你可以滚了。”傅祈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对傅南星这惹祸精没有半点期待,“不要妨碍我找资料,不然我亲手把你丢出去。”
没想到亲哥如此无情。
但傅南星没有放弃:“……难道你不好奇我是知道了什么事情吗?”
“不好奇。”傅祈砚道,“你是准备现在自己出去,还是等会儿我一脚把你踢出去?”
事实证明在傅祈砚这边卖关子是没有用的,傅南星觉得傅祈砚的好奇心可能是被千斤石头糊住了,勾不起来不说,还得把钩子拗断了。
他忍不住了,自己实说道:“……我在小皇子那里看到了你们的结婚协议书,你们原来只是假结婚吗,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傅祈砚终于有反应了。
刚才看傅南星还是无谓淡定的眼神,一下犀利了起来,盯着傅南星:“你怎么看到的?”
傅南星循着本能后退了一步,傅祈砚的眼神叫人有些害怕:“……我就是去问小皇子借书的时候,不小心在书架上看到了。我也不敢问他,所以才来问你了。”
傅祈砚将手里的书重重合上,“啪”的那声都让傅南星心惊,傅祈砚开口:“这件事情你不用知道,也不许跟任何人提起,不然你就没了,明白吗?”
傅南星难以置信,就算是威胁,对着自己的亲弟弟这样未免也太过狠毒了。
但傅祈砚这么说,等于变相承认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了。
“我当然不会跟别人说,但是你们……这样的话,叫父亲跟皇室知道了……”傅南星完全不敢想象。
“你管好自己的嘴,就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了。”傅祈砚道,“而且我想这件事可能是你的错觉,我跟小皇子很好,你怎么会看到这样的东西,是不是你看错了?”
威胁升级。
傅南星知道傅祈砚不可能真让自己没了,但揍自己一顿还是能做到的,连忙尬笑点头:“对对对,是我看错了,一定是我看错了。”
大书室内安静,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别人,傅南星尬笑完就想离开,但都还没转身,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书本掉落在地的声响。
这声音引起两人的警觉,这些话要是被无关紧要的人听去可就麻烦大了。
傅祈砚立刻出声:“谁在那里!”
最怂的还是傅南星,是他要在这里问傅祈砚这些事,要真被别人听到,大部分责任在他身上。
于是傅南星循着声音的方向过去——结果看到站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岁寻。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周岁寻不是故意偷听傅南星跟傅祈砚说话。
事实上他比傅祈砚更早在这里,只是他一直没有发出声音,傅祈砚也没有看到他在。直到傅南星走进来跟傅祈砚说话,周岁寻才知道原来傅祈砚在这里。
周岁寻在旁听到的心情比被当面询问的傅祈砚好不到哪里,傅南星这么说了,他才记起自己好像是将那张协议夹在了书架上,大概是上回傅南星问他借书时看到的。
这是他跟傅祈砚之间的秘密,说过不能告诉第三个人的,结果他粗心大意,竟然让傅南星知道了。
周岁寻自责自己的失误,也不安傅祈砚会怎样说。
因为自己不在,傅祈砚就不需要再装什么,他们又是兄弟,假使傅祈砚不满意这段婚姻,或对自己有意见,说不定就会在傅南星面前说出来。
周岁寻没信心,更不想从傅祈砚口中听到有关自己不好的话。
如果傅祈砚说出其实不喜欢自己讨厌自己,周岁寻一定会很难过。
但好在最后傅祈砚什么都没说,周岁寻松了气。
过度紧张后的放松使他松懈了手上了力气却不自知,然后手上的书就啪嗒掉在了地上。
场面也顺着成了这样,三个人互相面对,各自深沉的沉默。
时间寂静无声地淌过了几秒。
傅南星溜得最快:“……我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就像脚底抹油,飞速消失。
只剩下周岁寻跟傅祈砚。
这件事情被戳破,双方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傅祈砚本是想说没事,但又怀疑傅南星那张嘴不靠谱,还想着该怎么安慰周岁寻,就听着周岁寻先说道:“不好意思,是我粗心了,我都不知道南星看到了我们的协议,我应该妥善放好的。”
傅祈砚忙道:“没事的,南星再不靠谱也有分寸,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这件事他不会往外说的,你不用担心。”
周岁寻觉得自己不是担心这件事会不会让别人知道,他好像更在乎傅祈砚对自己的看法——可刚才,傅祈砚的话已经变相承认他们之间是一桩协议,现在周岁寻就没其他好说的了。
“嗯。”周岁寻点点头,“对了,关于邀请你朋友们的事情,大致安排都差不多了,就定在后天怎么样?”
“可能要再晚两天。这两天有先前一位生意伙伴从其他星球过来,大概后天才走。”
周岁寻没听傅祈砚说起过这件事,随口一问:“是什么星球的?”
“映空星。”傅祈砚道,“他们那儿的资源丰富,跟傅家是好几年的合作伙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