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工具提供得很完备,洗浴用品和剃须刀都在。楚图也干脆洗了个头,把胡子刮了,终于还成了个人样。
由于没有换洗的衣服,他也只是把上衣的衬衫脱了下来,在水池里清洗了下,想要晾挂在架子上。
他左右看了看,想要在盥洗室里找个可以挂衣服的地方,从镜子里,他看到了自己的背后有个类似毛巾架的架子,于是很顺势地转身过去,就要把衣服搭在上面。
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他的背后没有那个架子。
楚图的动作凝固了,没有回头去看那面镜子。
他很确定,自己刚才在镜子里看到了那么个架子。
左手捏着衬衫,他慢慢地转过头去。
镜子上泛着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来,慢慢地呈现出了不一样的画面。
刚才的架子在新呈现的画面里,而不在普通镜子照出来的像里。刚才,画面呈现了一部分,所以楚图以为单单这样的一个架子是存在于他的房间里、被倒映在镜子上的。
楚图屏住了呼吸,死死盯住了这面镜子。
随着画面越来越清晰,睁眼后的种种事件和记忆里的各种画面交织在一起,一种想法清晰地在他的头脑里冒出来。
画面最后不动了,镜子里,商唤年正盯着房间里的楚图。
两人的视线,隔着一层薄薄的面,汇聚在了一起。
楚图总算知道了,在使者府外,他看到的根本不是商唤年本人,而是在那架奇形怪状马车外表贴着的镜子上看到的商唤年,就和现在一样。
然而,商唤年似乎并不知道楚图在看他。他像是在简简单单地照镜子。
楚图盯着他,稍微移动了下位置,但是商唤年却不动,眼睛紧紧盯着原来的位置。
他看不到我。楚图松了口气,心里却有种失落和轻松交织的复杂感。
第四夜之后,他还好吗?
哈迪斯号预计在第五天的白天靠岸。他们出去之后应该已经上岸了。
楚图想了想,他从自己身体的情况中得出了一个结论,第四夜死亡和在小岛上睁眼,中间应该存在几天的时间差。
商唤年在这几天里,又度过了怎样的日子呢?
楚图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把手贴在了镜子上,似乎这样,他能拨开镜子冰冷的触感,在其中感受到星星点点商唤年的体温。
商唤年的表情没有异样,却没有血色,嘴唇泛白,眼白上仍可以看到血丝。黑发贴在了苍白的额头上,竟有些刺眼,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阴郁而捉摸不定,往日如春风一样的温和似乎在他的身上再也留不下痕迹。
楚图看到他的样子,心里揪了起来。商唤年,不可逆地向着吸血鬼变化。但是他知道,他还留有一丝温度,那是他复活希望带来的温度。
突然,商唤年抬起了手,将手放到了楚图的手旁,仅仅相隔一层玻璃的距离。
楚图吓了一跳,立马想要把手缩回,以为商唤年可以看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楚图停了下来,紧紧地盯住了商唤年的手。
他的眼睛没有聚焦到楚图身上,像是自己盯着镜子里、想象出来的虚构人影,在对着那个人影写比划!
他在写什么?
商唤年的手指划在镜子的玻璃上,一笔一划非常慢地组成了一个一个字,为了让另一边的人看清楚,他写的很慢,很清楚。
荷、点、在、复、活、游、戏、中、比、在、外、城、中、更、重、要。
越、多、越、好。
他在和我说话!
楚图心里激起了波澜!
镜子里又荡起了水波纹。楚图一清醒,从刚才聚焦在文字的状态中走了出来。他这才发现,商唤年身处的地方也是一个类似旅馆招待所的地方,而他的背后,慢慢汇聚出了一个黑色线团组成的人影!
他在午夜世界里!
那么短的时间内,他是怎么又找到一条黎明航线的?
然而,此时此刻,楚图的心跳频率一下子快了起来,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快走!
商唤年也察觉到了,眉头皱了一皱,不过他明显不是为了身后的这个毛线团感到了棘手,而是因为他不得不离开镜子前。
镜面上的水波纹越来越明显,那边的图像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等镜面恢复正常,重新照出楚图的脸时,一切风平浪静,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情。
楚图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回想起第四夜时,他和埃尔宾在收藏室里发现了一面镜子,然后埃尔宾盯着镜子看了好久。
原来如此。午夜世界里的镜子,可以沟通两极,即使这两极相隔了小岛的生死距离。
这样的话,他们这边即使是单向的交流,也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好。
楚图平静了下来,闭上了眼睛,深呼吸。
他的复活游戏,可以作弊。
他冷静下来。商唤年给他的第一个信息是荷点在复活游戏里比外城中更加重要。
但是写字太慢了,信息只能大概地传递过来。
参加复活游戏的有两种人,一种是荷点快要归零被强制进入的人,另一种是自愿搏一搏的人。而从士兵的口气中看,绝大多数人是走投无路才进入圣城的。
如果荷点越多越好,那对于自愿参与的人来说会有优势?越多越好,这是让楚图在外城中多攒荷点的意思?
然而,对于楚图而言,商唤年的信息还有另外的一层意思。
商唤年知道,自己不会像伊丽莎白那样拖下去,一定会主动投入到最近一次的复活游戏里。
这可能是因为,商唤年也清楚了,不管他怎么说,都改变不了楚图的主意。
第四夜中是那样,在小岛上也是那样。
所以,商唤年会尽力帮他准备进入复活游戏。
楚图转了一转,这里没有表。他很可能要等商唤年下一夜在镜子前的消息,而需要计算好在镜子前的时间。他必须要注意时间。而且,他很有可能已经错过了什么消息,不能再漏掉哪一次的信息了。
突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正沉浸在信息中的楚图猛然一惊,随手把湿哒哒的衣服往身上一披。很快,门被人打开了。
“使者大人要见你。”
推门进来的士兵脱口而出的就是这句话。
然而,他愣住了。
看到士兵愣住了的楚图,同样也愣住了。
怎么了?
那个士兵拍了拍身后搭档的肩:“你确定是这个吗?”
“我们从监视器上看到的就是这个人啊。”身后的人说,“况且我们不都当面见识过了吗?”
身后的人拨开前一个士兵,看向了楚图,等看清楚了,怔怔地说:“我的天,你是变了一个人吗?”
楚图:“???”他照镜子还好好的啊,不久刮了个胡子吗?
那两个士兵没有多说,关上门,去找同僚,接着,士兵的头领拿着画像跟着他们两个过来,开门后发出了同样的震惊。
“我的天,你是刮了个胡子吗?”
楚图二丈摸不着头脑:“是啊。”
那三人合计了一会儿,还是把楚图带了出去。
走在走廊里,楚图听到一个士兵轻声对着旁边的人说:“怎么又抓错了啊?使者大人会不会……”
抓错了??还有“又”??
楚图找机会一瞥他们的画像,差点把自己噎死。
请问这位大爷除了和他一样是长了胡子的黄种人外有区别吗?
楚图长期呆在美国,对于英语和中文的熟悉程度差不多,睁眼之后似乎也一直混用,这是才意识到,这些士兵都是白种人,一个亚裔都没有。
他们认不清黄种人的脸,尤其当黄种人体型相似还都顶着一脸胡子的时候。
楚图翻了个白眼,知道自己和这位使者大人半杆子打不着。之前还好奇,自己和某些事情是不是有联系,现在,这种好奇被啼笑皆非的误会给清得一干二净!
不陪您们玩了!
身边只有三个士兵,前面要通过一条走廊,走廊上有窗户。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里的构造,但被人盯着总没有自己行动来得爽快。
于是,这三位沉浸在“又要因为抓错人被骂”的悲伤中的士兵,在路过走廊的时候,又多了一项糟心事,那就是,“又抓错了人还让他给跑了”。
并且,这位“错抓来的人”还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本来以为是个街头流氓互殴选手,没想到给他们每个人挂了点彩还根本追不上。
满府的人开始了找人行动,楚图在院子中躲到了天黑。托满府进进出出的人的福,他大概知道了哪边是外墙。
好在,这里的建筑非常还原欧陆风格,没整点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这意味着墙很好爬。
楚图身手灵活翻墙的同时,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本职工作到底是什么。
他灵活地从墙头跳了下来,还没站稳,就一个踉跄!
墙角有人蹲着!
楚图警觉地一个挺身跳到了一旁,先下手为强,狠狠揪住了来者的胳膊!
“痛!痛!痛!好汉饶命!”
楚图一愣。墙角蹲着的人竟然不是使者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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