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洛赟看着南晨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和姐姐，一直都忘了跟你们说一声，对不起。”
南晨眼睛猛地一缩，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地上的人，“你是洛赟？”
他的记忆中并没有洛赟，但是听谢希林说起过。
“你怎么会在这？”南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洛赟的手腕，并没有天网手环。
“我已经死了。”洛赟低声道：“刚进任务就死了。死后突然被一个系统绑定，来到了这个世界。”
南晨看着洛赟满身的血，微微皱了皱眉。他当然是很讨厌这对姐弟的，从小就讨厌，何况在谢希林的口中，这对姐弟之后对他可一点也没客气。
“呵呵，”洛赟突然低声笑了笑，随即触动了伤口，脸色微微一白，他喘了几口气，才接着说：“我曾经以为自己的好运来了，终于轮到我来当世界主角了……”
“可惜最终才知道，这不过就是一个玩笑罢了。”洛赟看着南晨，缓缓道：“南晨，我告诉你，那个齐昌，也有一个系统。”
“不仅仅是齐昌，还有另外三个人，他们都有。”洛赟吸口气，继续道：“他们的任务，就是杀了谢希林。”
南晨睁大了双眼，转头看向了天空中被电光环绕的谢希林……身边的四个人。
他们都有系统？
原来这个世界不仅男主女主，这四个大佬也有系统……
他的目光突然一凝，不对，或许远远不止这四个人！
好像那个莫名其妙总在提醒自己离开谢希林的怪人，他身上没准也有一个。
或许这个圣元大世界中，无数人都有系统！
难怪这个世界的气运这么混乱……
谢希林说过，在天网中，善行确实会得到气运，拯救生灵，往往会获得功德。
但这个世界，似乎只有系统自己定义的善行，才能得到气运。
气运从何而来，自然是从别人身上抢夺而来！
所以伪善者渐行渐高，而真正对世界付出了善意之人，却往往霉运缠身。
长久以往，世界中的恶意越来越大，善心日渐消亡，整个世界仿佛一个入不敷出的大窟窿一般，渐渐失去了生机。
“南晨，”洛赟低声道：“我要死了。临时前，我想为你做一件事。”
洛赟的意识渐渐模糊，他已经无比清晰地感应到了死亡的降临。
南晨低头看着他，没有说话。对于洛家姐弟，他真的没有任何同情心。
“你想不想，杀了系统？”洛赟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可以把它引过来……”
洛赟闭上双眼，开始在心中召唤系统。
他知道系统很忙，平时经常很久都不会回应。
但是，这一回系统一定会来。
因为，他马上就要死了。系统一定会在他临死前，过来回收那块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玉牌。
他真的非常厌恶这个系统。因为他曾经真的相信，自己成为了天运之子，将会站到世界的最高处。
然而，一切都是谎言，他不过就是系统控制下的一个玩偶罢了。
洛赟突然觉得很累，他觉得越来越困，仿佛就要睡着了。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墨柏怜，你所问何事？’
洛赟没有回答，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捏碎了掌心的玉牌。
……
就在玉牌破碎的那一刻，南晨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一股庞大的意识突然从玉牌中爆发出来，让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在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人影越来越清晰，渐渐变成了一个长满了络腮胡子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看上去甚至还有些虚胖。
中年男人低头看了看地上洛赟的尸体，转头看向南晨，突然呵呵一声，漫不经心地道：“是你杀了他吧？果然啊!这个灵魂可是从你们两个的世界过来的，当初我就发现他和你有仇，特意挑了他过来还以为能把你这偷渡客干掉，结果竟然反过来了。呵呵，可真是太没用了……”
“你就是系统？”南晨上下看了一眼，说实话，真的觉得有些伤眼。
“哼，系统那是他们的叫法。”中年男人得意地道：“我是世界意识，是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天道。”
“这个世界就快死了。”南晨盯着他，豪不客气地道：“你也快死了！”
“胡说！”中年男人突然跳了起来，怒吼道：“它不会死！”
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南晨的衣领，两眼通红地骂道：“他们都按我说的做了，每个人都在做善事，这个世界将会是宇宙中最完美的一个世界！”
南晨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只觉得无比地厌烦，他冷笑道：“呵呵，完美世界？没错，那些人是在做善事。但你难道看不到，他们同时也在做恶吗！”
“他们看着别人死在面前却毫无所动，他们任意欺骗、奴役你眼中那些不需要去救的人却没有得到任何惩罚！那些人又有什么错？就因为没有被你选中，就该被那些得到了天运的混蛋任意欺凌吗？”
中年男人卡住了，瞪着南晨半天才突然道：“那是因为你们人类原本就是一群冷漠自私的生物，如果不给奖励，他们甚至连那一点善事都不愿意做！”
“胡说八道！”南晨心中冒火，怒道：“人类中好人多得是，是你这蠢货看不到！是你扰乱了世界，你把他们禁锢在这里，利用他们的灵魂和智慧，却永远也给不了他们一个真实世界！”
“这是我的世界！我的法则！”中年男人猛地摔开南晨，指着天空道：“一切全是因为你们这些恶毒的人类，才弄成了现在这样！我给了他们那么多奖励，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天网明明说了只要有足够多的人做善事，世界就会变得稳定，人类的创造力就会让世界成长，就会产生功德值，可是压根就没收到！那个混蛋骗了我！”
“那是因为你做错了……”南晨大声道：“世界原本就有善有恶，是你随意插手，破坏了最基本的法则。你只奖励了善，却并不惩罚恶，是你将某些人的恶念无限放大。你难道看不到，你的那些所谓的天选之子在蓄意屠杀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人类死再多又如何，整个宇宙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类的灵魂！”中年男子冷哼一声，看着南晨的眼中带上了满满的恶意：“你们两个才是这个世界最不该存在的东西，只要杀了你们，我的世界一定就能升级了！”
随着他的话音，中年男子的身体突然开始膨胀起来，他的身躯越来越大渐渐长到了五米高。他低头俯视着南晨，巨大的头颅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一掌重重地向着南晨拍了下去。
南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身形一闪，已经到了半空中。
‘别管我。’他在脑中安抚了一下谢希林，道：‘我不怕他！’
他确实不怕这个天道。
盯着眼前的巨人，南晨心中充满了无比的愤怒。他感觉自己的思维突然再度放大，看到了整个世界。
他看到许多人身上的玉牌在不断地炸开，能量正在飞快地汇聚在中年男人的身上，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凝实。
然而，他也看到了正在缓缓沉入大海的西方大陆和陆地上绝望地不停向高处奔跑的人类。他们带着孩子和老人，努力在这一片天崩地裂中寻找着活下去的一丝机会。
这一瞬间，南晨似乎看到了从前的自己，那个在战乱和灾难中拼命挣扎的自己，那个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绝望等待的自己……
恍惚中，他似乎明白了小黑为什么会选择这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仿佛就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那些伪善、诬陷、奴役、天灾、战争、绝望……和那一双双渴望平等和尊严的双眼。
如同他的眼睛。
他曾经也这样看着天空，期待勇敢的英雄从天而降。
所以，即使知道这个世界是假的，他依然不可避免地对它产生了感情。
他想拯救他们，想从天而降，将他们拉出这绝望的深渊……
南晨的意识渐渐回到了身体之中，他睁开双眼，看着对面再一次挥起巨掌打来的天道，握紧了双拳，重重地打了过去！
空间仿佛在不断地叠加，那一拳在叠加了数十倍之后，凶猛之极的巨力猛地撞上了天道庞大的手掌。
天道的躯体一晃，控制不住地向后一路滑了过去。
南晨猛地向前跨出一大步，紧追着又是一拳重击。
中年男子轰然倒了下去，被击中的左腿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他怒吼一声，随着四周能量的不断汇聚，受伤的腿飞快地长了回来。
他的身躯再度大涨，双手猛地挥出，一把抓住了南晨，怒吼道：“死吧！”
南晨被巨大的手掌紧紧抓住，全身传来一阵阵剧痛。他冷冷地看着天道，突然伸出了右手。
在他的掌心，一把黑色的匕首渐渐现出了身形，锋利无比的利刃上，环绕着浓艳之极的紫色光芒。
南晨猛地握紧了凯雷斯之匕，狠狠地向下划落。
湮灭之力下，巨人的手腕应声而断，天道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大吼，另一只手掌徒然地拍落，却再一次被砍成了两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