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堆堆的数字信号，只有南晨是鲜活的。
他关注于整个世界的规则构成和数据运转，但不可能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某段数据上。
“看起来是某种邪功。”江锦接着道：“魔族和妖族都有类似的功法，但要将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一声不响地吸食干净，却并非易事。”
他的目光在南晨身上一转，貌似不经意地问道：“师弟，昨晚你的这位新弟子，不知在何处？”
“他刚筑基，自然是在修炼。”谢希林淡淡道。
筑基了？所有人都是一惊，这才一个星期，竟然就跨过了整个引气期筑了基，怎么可能这么快！
定然是服食大量的灵丹！
启剑峰主真的在意这位新弟子吗？竟然在引气期就开始以丹药升级，要知道基础若是不扎实，之后定然会大吃苦头，甚至永远地卡在金丹期无法结婴。
人群中一直暗暗盯着南晨的墨柏怜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以南晨那样的文化水平，根本不可能在短期内弄懂那些修炼功法，除了吞食灵丹根本没有其他任何途径可以升级。
他心中暗暗冷笑一声，呵呵，以后有你们哭的时候。
南晨没有注意到四周人的目光，此刻他心中想的完全是另一件事。
昨天他们遇到的那只青狐，按那本书中所说，非常擅长双修功法，似乎就是以吸食人类精气来疗伤的。
原书中青狐重伤后为林笙沐所救。为了救青狐，林笙沐甚至还从师父手中求到了一颗圣灵丹，才让青狐完全复原。
可是如今林笙沐没有圣灵丹了。
南晨越想越觉得可能，突然开口道：“或许是有妖兽混入了九剑山？”
他的话一出口，四周就是一静。
郑如光心中早已认定是他，如今更是觉得他狡辩，立刻大声道：“这根本不可能！入夜后，整个九剑山湖山大阵开启，根本没有任何妖物可以进入。”
“没准他白天进来了……”南晨反驳道。
“白天有人值守，更难进入！”
好吧，南晨看了一眼站在尸体旁跟宗主说话的师父，不吭声了。反正怎么说都是你们有理。
这时，他身边突然有个修士靠近了一些，目光有些闪烁地低声说道：“师弟，你最近可是吞服了大量的丹药？”
“嗯。”南晨点点头，他确实吃了很多各种各样的丹药。
“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不成？”修士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道：“吃灵丹虽然升级极快，但最高止于元婴，之后再无寸进。除非是养炉鼎，否则必不会用此方法。”
“什么是炉鼎？”南晨奇怪地问。
“你不知道？”修士低声笑了笑，目光满含深意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几乎是用气音轻声道：“就是把你养好了，摆到床上享用了，再吞了你的功力，你师父恐怕就能到渡劫期了。”
南晨皱眉看了身边的修士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他其实觉得这家伙一点也不可信，一看就绝对有问题。
但是他说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
修仙哪有这样轻松的，吃着好吃的仙丹，睡睡觉就升级了？
而且这个便宜师父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看自己的目光似乎也有些不对劲。
难道他真的是想养炉鼎？
南晨一时间心乱如麻。
他突然间发现，自己非常非常不喜欢这个结论。
师父对他真的是非常好，南晨这么多年来，还从未有人对他这样好过，简直事事都以他为主。
他心里其实一直有几分忐忑，但又奇怪地有种莫名其妙的笃定，仿佛他们之间就是应该这样相处的。
南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问清楚。如果对方真的心怀鬼胎，大不了这仙他就不修了，回去继承家业算了。
……
三位门人诡异的死亡最终被暂时搁置，宗门加强了夜间巡逻，同时启动了防护大阵禁止随意出入。
南晨感觉得到，那个大殿里的绝大多数人其实都在怀疑他，包括那名貌似公正的宗主。若不是众人忌惮他师父，恐怕早就把他抓起来严刑拷问了。
这让他的心情更糟糕了几分，一整天都异常郁闷。
他的脑子里总是不断地冒出这几日与师父相处的情形，原先还不觉得，但如今心中有了疑念，突然觉得简直哪里都不正常。
南晨很不喜欢这样，心中既然有了疑问，不马上弄清楚简直让人太难受了。
他和谢希林刚回到峰顶的晨林殿，南晨就一把拉住人，突然开口问道：“师尊，你实话告诉我，我吃这么多灵丹，以后是不是会升级无望。”
“不会。”谢希林立刻摇了摇头。
南晨一愣，“可是书上也说，丹药只是辅助，若大量服食，是到不了化神的。”灵力积存得再多，因为不是自己修炼而来的，便如同空中楼阁一般，随时都会坍塌。
“那是对别人。”谢希林微微笑了笑，再一次肯定道：“你不会。”
“为什么？”南晨这回一定要弄清楚才行，自己的体质真的那么好？
谢希林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心中有些犹豫。他不能肯定，如果南晨知道这个世界是虚假的，知道自己只是一个飘荡在数据流中的精神体，对他的心境会不会有害？
“我要知道实情！”南晨一看就觉得对方一定有事瞒着自己，他盯着谢希林，眼中闪过一抹疑色，问道：“难道你真的是把我当成炉鼎，以后用过就扔！？”
“炉鼎？”谢希林突然伸手抓住了南晨的胳膊，恼怒地道：“谁跟你瞎说的！”
“那到底是不是真的？”南晨又问。
“当然不是真的！”谢希林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气，他发现自己远远没有想象中那样冷静，他根本受不了南晨眼中的那一抹怀疑。
这一抹怀疑让他这段时间被深深压下的恐惧和担忧突然翻起，他微微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法控制的怒火让他的气息渐渐重了起来。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谢希林低下头，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南晨的眼睛，缓缓靠近了他，一字一句地缓缓道：“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每天都想告诉你。南晨，你是我的伴侣……终身伴侣。”
既然开了口，谢希林便没有半分隐瞒，将整件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了南晨。
从他进入天网，两人相遇开始。一直讲到南晨被东皇诅咒，体内时间错乱。
南晨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自己仿佛听了一出年度大戏一般，整个脑子都是晕的。
卧靠，他竟然这么厉害，竟然这么有钱，竟然当了一城之主拯救了整个地球啊啊啊……
“所以，我一定要成神……”南晨目光有些呆滞地问：“不然就会死？”
“你不会死！”谢希林简直听到这个字就无比烦躁。
他不知道，其实南晨此刻心中最震惊的，想得最多的，并不是这件事……
南晨愣楞地盯着谢希林，目光飘忽而闪烁。
原来……自己竟然是喜欢男人的！
卧靠这怎么可能！
之前完全没有迹象啊！！！
可是貌似他也没喜欢过女人……
怎么会这样，他竟然跟一个男人结婚了，还一起酱酱酿酿了！
难怪那家伙整天盯着自己看个不停！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还说喜欢自己叫他师尊……
想到这里，南晨也不知道是气还是恼怒，脸渐渐红了起来。
谢希林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南晨的神色不对，他的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南晨如今根本不记得自己，或许……他不再喜欢自己了？
不过，他之前并不排斥他的亲近啊。
或许这一回他真的把自己当作师父？
谢希林从未这般忐忑不安过，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南晨的脸色，却发现一向自诩观察力惊人的自己却似乎什么也看不出来。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坐着，房间内突然陷入了一种异常尴尬而诡异的沉默。
直到夜幕降临，南晨终于渐渐消化了自己其实是个同性恋的事实，脑子里开始想其他事了。
“所以你说我可以一直吃灵丹，只要补充足够的灵气就能升级。”南晨突然开口问道：“因为我的精神体其实达到过类似渡劫的境界，只是其中的能量散去，所以才变回了凡人。”
“对。”谢希林点点头。
“那可真的太好了。”南晨缓缓出了一口气，要让他弄明白那些功法真的还不如去参加高考呢。
“可是怎样才能成神呢？”南晨有些不确定地问：“听说这个世界就没人成仙过，这应该是一回事吧。”都是超脱于世界之外。
“这个世界有问题。”谢希林解释道：“虽然他的规则看起来非常完整，但似乎缺了某些东西。”
南晨点点头，没有再问。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谢希林的路与他完全不同。最后这一步，谁帮不了他，说多了甚至还会误导他，必须靠他自己走出去。
不过，知道自己在地球上最后竟然变得那么厉害，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