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道士只怕也没他纯情。
晚晴平日脑子里黄色废料太多,此刻见气氛不怎么紧张,竟险些笑出声来,即便马上捂住嘴怕也为时已晚。可大抵是走运,就在这时,屋内竟突然响起“嘶嘶”之声,与此同时而起的,还有大批蛇群在空旷处游走带起的幽咽之声。
“谁?”
顾惜沉低低惊叫一声,似乎很是怕蛇,可没等说出第二句话,竟一歪头再度昏睡过去,飞贞反应奇快,这时已知晓先前隐隐觉出的不对究竟在何方,立刻抢先甩手飞出一枚暗镖,将那香炉中袅袅的烟气熄灭了。
刹那间床底已布满了长短不一的大小花蛇,晚晴强忍着一动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大白蛇自头顶倒悬下来,蹭着他鼻尖落到地上,待那蛇完全离了身体,才发觉背上又是一身冷汗。晚晴虽不怕蛇,猝不及防之下深陷蛇堆,仍觉惊悚至极,可飞贞好似早已料到一般,竟连是谁都不问一句,只将顾惜沉安顿好,便轻步下床走出门去。
其实飞贞不问,是因为这魔宫里爱蛇又能驱使蛇的,只一个圣女而已,而晚晴虽自认为行事隐秘,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尽在纱缦华掌控之中。
果不其然,待飞贞走出门去,便见纱缦华已然倚在外门口,眉尖似蹙非蹙,竟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嘲讽:“妙啊妙啊,我还道你为何走的这么快,原来是记挂着有佳人独守空房,寂寞难耐。右使好风流呀,只是不知道待得我师父神志恢复,会不会想将你碎尸万段呢?”
飞贞眸中登时射出一道寒光,却不管她话里暗藏的机锋,单刀直入道:“是你在那香里做了手脚?”
“是,也不是,你知道那种香为什么叫做拂手香吗?纱缦华微微一笑,却同样不好好回答他的问题,只优雅地将双手抬至眼前,欣赏了片刻,眸中流光百转,接着手势却是一变,似乎想以手背去触碰飞贞的面颊。后者却立刻后退一步,全然避过了。
纱缦华眸中顿时闪过一抹失望,她气恼地跺了跺脚,像个小女孩一样任性地叫嚷起来:“飞贞哥哥,你当真不喜欢我了吗?你之前对我百依百顺,怎么现在反而为了一个外人跟我作对?”
“你之前对尊上百依百顺,不也是为了一个外人跟他作对,甚至要了他的命去?”飞贞的语气却冷硬至极,“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师父辛苦教养你十几年,几乎是看着你从小长大,怎么到了你这里,反而又成了外人?纱缦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狠毒?我真的不懂。”
“狠毒?”纱缦华仿佛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你说我狠毒?就因为我欺负了你的心上人么?你不懂我,难道就很懂她么?飞贞哥哥,承认吧,你不过看她生得美,又处境可怜,一时心软才动了恻隐之心,这便罢了。可后来因为她将你错认成望舒君,对你情热似火,竟又无端端生了一段情出来,这就大错特错了。至于我与尊上……自然跟你和我师父不同,你拿来相提并论,是想羞辱我吗?!”
飞贞瞧她低下头去,两颊各飞上一片红云,似乎是羞愤至极,不由觉得不可理喻,傲然道:“这便是你错了,我对她并非仅有情爱,更是敬重,你若有她一半,便也不至于如此惹人讨厌。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其实我一直奇怪,她究竟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竟要帮着那姓君的一并折辱她?圣女若不介意,能否一并赐教?”
最后这句用词虽恭敬,却尽是嘲弄之意,显然已半点也没将她放在心里。纱缦华猛然瞪向他,心中杀意四起,但转念一想到目前处境及实力差距,自己现在离不了他,只得暂时按下怒火,不怒反笑道:“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不仅如此,我还可以答应把命牌给你,将那香里毒物的解药给我师父,并放你们二人远走高飞,但在那之前,右使,你还记得曾答允过我哥哥什么吗?”
飞贞沉默一瞬,涩声道:“我少时全家丧命于沧玦之手,幸而被尊上所救,带回万古如斯悉心教养,从第一日登上这个位子开始,便立誓为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你是他妹妹,我曾答应他,如逢危难之际,要毫不犹豫地允你三件事情。”
“不错,虽然他一生所求只有离渊的封神刀,又只把你当作一把次等的好刀,还不信你,竟要依靠命牌这种东西控制你为他卖命,但到底对你有知遇之恩,你知恩图报也是应该的。可他自从被封神刀重创,又迟迟得不到琅轩阁的那三件秘宝救治,早便同个死人没什么区别了,我要他让出位子,也是为了整个魔族着想。你说危难之际答应我三件事,前两件都已经兑现,如今只剩最后一件,你说,你应是不应?”
飞贞瞥她一眼,却先不急着答应,而是反问道:“什么事?”
纱缦华神秘一笑,却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用了传音入耳:“替我去一趟凝碧宫,找景昭要当年沧玦给他们父子的续命密卷,到手之后,再把‘当年折桂会时,是望舒君与魔族勾结,放大魔入千世镜群’这件事公之于众,如此这般,事情便算做成了。”
此时此刻,一墙之隔的屋内,晚晴早已用茅山宗的秘制驱魔灵药摆脱蛇群的纠缠,悄悄挨到门边上听了一会,听到纱缦华要飞贞做一件事,自然而然便要疑心纱缦华是要飞贞替她杀掉月清尘,却半晌没有听到女子的回应。他正暗自焦急,几乎将耳朵贴到了门上,却听得飞贞道:“为何是望舒君?”
晚晴心中一惊,暗道自己果然没猜错,但同时悬着的一颗心却又放到了肚子里,知道清尘哥这条性命应是无虞,否则纱缦华何苦再另找人杀他。
“我这是在帮你啊,”纱缦华歪了歪头,“但凡你稍微了解些我师父的年少往事,便应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全是那一个人而已。如此行事,既可叫明月落入泥淖之中,也可叫那些痴恋仰慕那轮月的人从此罢休,眼中能容得下旁人,难道还不好么?”
飞贞蹙了蹙眉,只觉得纱缦华的说法好生牵强:“刀煞呢?他与潇湘洛氏旧恨颇多,让他去做岂不是更合适?”
纱缦华怔了一怔,才道:“刀煞前辈么,已去西洲赴故人之约了,短期内怕是回不来。此事只有你做,我才是最放心的。”
其实飞贞与月清尘无冤无仇,又向来不愿做违心之事,只是此事关系到顾惜沉的生死和能否拿回命牌,实在不由他不做,便点头应了。
其实纱缦华心中自然还有另一番计较,只是不便也不想对飞贞明言。方才自飞贞从正殿走后,她与郁荼商议了该如何处置晚晴的问题。其实纱缦华心中早便明白,凭月清尘的本事和性子,无论处于多么不利的境地,都绝不可能乖乖束手就擒,若不是君长夜提前擒住了晚晴,并以此作为要挟,事情绝不可能推进得如此顺利。既然如此,那个茅山宗的道士便是这二人的心结之一,如今君长夜却让她放了晚晴,或许是心结将解,可这是她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月清尘以为那道长最终还是命丧于君长夜手中,这样一来,他们便永无和好的可能。
这层关窍人人都能想到,可如何在不违背君长夜命令的情况下杀掉晚晴,却成了一个难题。纱缦华垂下眼帘,郁荼说的那番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要杀那道士,这封信自然是最大的阻碍,但内容虽不能更改,时间却可以造假。万一魔尊问起,圣女只消说他是在我们收到信之前便逃了出去,被发现后惊慌失措,一个没留神竟掉下了万丈深渊,便可不留半点痕迹。若尊上当真计较起来,圣女想要推谁出去顶罪,难道还不容易吗?”
其实这话说的未必都有道理,却难得十分合纱缦华的心意。近期景昭已广发修真大会的邀请函,修真各派的掌门人不日都将于潇湘云集,自浣花宫破后,凉州风氏与潇湘洛氏便一北一西,成了抵抗魔族入侵的两道屏障。那道士但凡不蠢,要么往凉州风家的云间府去,要么便定要向西南方向逃去,而眼前这魔与自己已然不是一条心,或许就是替罪羔羊的最好选择。
便让他去西南。
“飞贞哥哥,你真好。”纱缦华微微一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右使帮我办成了此事,我便将你的命牌交还给你。此后天高海阔,自可逍遥自在,凭你的本事,还有谁敢与你为难?”
飞贞与她相处已久,对她毒蛇一般的脾性十分了解,因此并不理会这番漂亮的场面话,只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与你师父之间究竟有什么嫌隙了?”
“这个自然,不过在此地说不太方便,不妨移步琴圣冰棺所在处吧。”纱缦华率先迈开步子,“其实我与她并没有什么过节,可她一定要与尊上为难,便同与我为难没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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