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气急败坏,君长夜却自顾自紧了紧袖口,漫不经心道:“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几时竟能做得了妖族的主,还应了鬼使,说不让冷北枭动蘅芜?”
荒炎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君长夜的意思。
也是,虽说如今妖魔二族统一战线,但实际是各自为战,在动手前互相知会一声,只是出于礼节和战略考虑,绝没有谁从属于谁这种说法。
“那……他派人来做什么?”荒炎好奇道。
“他既肯借我妖族圣物,自然是想从我手中也拿走一样宝物,”君长夜淡淡道,“去把分海珠拿给他,我们就算扯平了。”
荒炎啧啧称奇,觉得君长夜在人生第一次开荤之后,竟还能保持清醒头脑,真的是十分不易,当即便按他说的,吩咐人去取分海珠送给来使,就算是把这事给打发了。
接下来,君长夜将族中积压的事务一一处理完毕,很快便把那些魔使都打发走了。最后一个小使前脚刚走,荒炎后脚就又凑了上来,腆着脸虚心求教道:“你怎么知道妖王是来要分海珠的?”
君长夜瞥他一眼,道:“在这之前,先告诉我那个道士被关在哪了。”
“他很重要?不就是茅山宗主的便宜弟弟嘛,我就随便把他跟先前抓来的其他人关在一处了。”
话音刚落,荒炎只觉对方神情骤然冷了下来,便讷讷道:“我做错了?难道他很重要?”
君长夜看向荒炎的目光似刀似剑,叹息道:“他不重要,但若是他踏出万古如斯半步,我就唯你是问,带路!”
“哎,好嘞!”
二人一边向外走,君长夜一边继续道:“前辈,你可知为何万妖之王对潇湘如此执着?”
“这个嘛,”荒炎努力想了想,将自己知道的前因后果都串了串,这才道:“按我听到的,这要从妖王从大雪山里沉睡百年后开始说起,他被小蘅芜的箫声吵醒,本来就不爽,又正好想寻些人肉果腹,便仗着自己本体是鸟,想追上去一口吞了蘅芜,谁知竟败在对方一手出神入化的惊鸿剑下。”
听到这,君长夜顺口接道:“冷北枭向来眼高于顶,颇为自傲,谁料一朝败在凡人手中,当然不忿,所以屡屡上门挑衅,如今更是趁着修真界式微,要去潇湘彻底出了心中恶气?”
“非也非也,”荒炎神秘兮兮道,“他本不知道那日赢了自己的是洛家家主,派手下遍寻也无果,直到折桂会那次,修真各派掌门云集在水一方,无妄作为卧禅寺新一任住持,自然也去了。妖王为了替当年陨落在卧禅寺的妖界赤梨木报仇,特意带着妖众赶去潇湘,这才知晓蘅芜的真实身份。”
“然后?”
“然后事情就往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了,”荒炎眉飞色舞道,“妖王一直觉得自己当年之所以会输,是因为刚刚苏醒,实力不及全盛时期的一半,于是他又去找蘅芜挑战,谁料再次落败。”
故事讲到高潮,君长夜很配合地挑起半边眉毛,心道原来还有这回事。
荒炎继续幸灾乐祸:“这下可是彻底栽了,按照他们妖族的规矩,若是签生死令的那种挑战,输了的要给赢了的当三年仆从,因此就算他再不甘愿,也得乖乖去给蘅芜当仆人。可你猜怎么着,哈哈哈,被人家在水一方给退回来了。他恼羞成怒,这才对潇湘这么执着。”
他兀自哈哈大笑,君长夜亦忍俊不禁:“前辈不去做说书先生,着实可惜了。”
荒炎已很久未见他真正展颜,心知有月清尘在身边,他是真的不再把自己往死里逼了,当即一勾君长夜肩膀,语重心长道:“君小子,既然你已经迈过这一步,之前的事可就都翻篇儿了啊,要好好对人家。我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只要拿真心去暖,好好过日子,哪怕是再冷的心肠也能暖过来。”
荒炎自认为已经掏心掏肺,可君长夜只是垂下眼帘,淡淡道:“我知道分寸,以后我的事,你就别管了。”
眼看着关晚晴的那间笼室就在眼前,君长夜摆摆手,率先一步走了过去,留下荒炎在原地闷闷不乐,感叹这小子翅膀硬了,真是一点都不听话了。
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君长夜在门前结了一个印,那关着晚晴的囚牢便在他眼前缓缓打开,他缓步走进去,却听到耳边隐约传来淫言秽语,不由蹙起眉头。
荒炎是怎么办事的?竟把这道士与那些抓来试术的女子关在一处,先前在外时由于有结界封印,声音传不到外界,自己竟也没发现。
晚晴正悠哉悠哉地坐在桌边喝茶,靠听着隔壁淫语浪声解闷儿,见牢门突然打开,本也没在意,可等看清了走进来的人,顿时怔愣一下,猛扶一把自己头顶歪掉的发髻,随即连滚带爬地从凳子上跳下来,冲君长夜谄媚道:“稀客稀客呀,若贫道没有看错,像您定是魔尊大人。咳,咱们其实是旧交情,在您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贫道可抱过您呢。”
他本没指望能跟对方拉上关系,谁知君长夜打量了自己几眼,却竟微笑着点头道:“我记得,您与我师尊是好友,此番招待不周,多有怠慢,还望海涵。”
他这一笑,便将面上先前的冷峻之气尽数化开,显得相对柔和些。
晚晴大喜过望,顿时凑上前去,高兴道:“就知道夜哥你记性好!”
君长夜目光一凝。
晚晴这才发觉自己太随意了,忙补救道:“不,我的意思是,魔尊不愧是干大事的人!话说回来,你师尊怎么样了?他之前状况不太好,这几天也没人来告诉我消息,魔尊,您给句准话,我什么时候能见见他?”
君长夜盯着晚晴看了一瞬,这才叹息道:“他到底是我师尊,我自然不会亏待。只是,师尊他身子确实不太好,新伤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旧伤未愈,能否烦请道长告诉我,那旧伤是怎么来的?以及这十年来,他是怎么过的?”
他这两个问题如此犀利,还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以至于晚晴头皮发麻,不知如何回答,但他很快记起当年月清尘是怎么用化形符掩饰自己的,此刻绝不能穿了帮,便信口胡说道:
“这我哪知道,多半是跟谁打架留下的,或者是去寻什么机缘秘宝之类时留下的。先不说这个,夜哥啊,你知道吗,这十年来,你师尊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他多次跟我说,很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想要跟你重修旧好,这不如今时机就来了,你大人有大量,一定要给他个机会弥补啊。”
这番话晚晴说得绞尽脑汁,一心想帮月清尘和自己抱上君长夜的大腿,谁料对方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并不答话,没等他说完便推门离开,一点多留的意思都没有。
晚晴顿时急了,心道莫非自己说错话了,但为时已晚,只得无可奈何地望着重新关上的大门,开始思考自己究竟哪里说错了。
第129章 苦莲心(二)
眼见着日头很快偏西,纱缦华等了许久也未等到君长夜送来的尺寸,她思忖片刻,却竟抬步出了库房,向着月清尘所在的偏殿走去。
一旁使女瞧出她的意图,忙低声道:“圣女,尚未问过尊上的意思,您就这样去,恐怕不太妥当。”
纱缦华步履不停,亦未理会她话里话外的提醒意味,直到走到那处偏殿门口,才淡淡道:“族内如今事务冗杂,都需要尊上亲自处理,如此一来,恐怕这边的许多细节他来不及一一考虑。我亲自来看看,也是不想尊上太过劳累,好歹尽些辅佐的心意。”
她这番说辞既严谨又正派,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使女不敢出声,亦不敢再拦,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纱缦华往里走去。
偏殿门口空空荡荡,无人把守,亦看不出任何设下禁制结界的模样,可纱缦华知道君长夜对月清尘的上心程度,他绝不会允许已经到手的人再从自己眼皮下逃走,因此一定在这处卧房周围,设下了最强力的咒阵。
然而,这种咒阵对内虽严密到连只蚊子都飞不出来,可对外却相对松缓,并非绝无破解可能。纱缦华自小熟习各种咒术,从外面破解此阵倒也不算难,只是很费了些功夫,那道紧闭的房门便自她面前缓缓打开。
眼看成功,纱缦华轻轻抹掉自额间滴落的香汗,转头瞥了使女一眼,对她道:“在外面守着,若是放人进来了,我就把你拿去喂了我的小蛇儿。”
使女早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地各种威胁,当即顺从地点点头,眼看着纱缦华闪身进去,便转身守在门口,警惕地注意着各方动静。
进入偏殿后,纱缦华先打量了一下房间四周的精心布置,随后便直接向位于卧房正中的床榻而去。她轻轻拨开四下低垂的红罗帐,靠着床沿坐了下来,见床上男子面色苍白,即便在睡梦中,眉头仍蹙得极紧,像是睡得并不安稳,便先伸手去探月清尘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手腕,随后拉开一点锦被,看到了那玉颈上星星点点的暗红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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