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下面人群顿时一阵喧哗,可惜关注点却不在于那小魔死没死,而是落到了老头方才提到的三长老身上。
“银罂子?听起来倒像个女的,怎么,这魔族长老里还有女魔?”
顿时有人附和道:“是啊,听起来像个长得挺漂亮的,竟然还排第三,你们说魔族性淫,这女魔该不会是个魔都让上吧?哈哈哈哈哈哈。”
“哎呦诸位,这可乱说不得,听说那女魔残暴得很,小心给割了舌头去!”老头略显紧张地四下张望片刻,一拍惊堂木道:“好了,今日就到这,小老儿谢过诸位捧场!”
“等一下,”台下又有人凑上来,神色凝重道:“秦先生,我听说皇上这几年操劳过重,最近病倒了,唉,您说说,几个年长的皇子近年来相继陨落在战场之上,唯有两个留在身边的小皇子毫发无损,可却都年纪太小,若是圣体有恙,这大统该由谁来继承啊?”
“谁来继承?你?我?”老头指了指对方,又指了指自己,摇头道:“反正轮不到你我,皇上的圣意也不是你我可以猜度的,您在这操什么闲心?散了散了,左右皇上不是还有个在南海修仙的儿子?大不了叫回来呗,比起虚无缥缈的仙途,还是人间富贵更值得留恋呐。”
南海?好像确实是有一座有名的仙山飘在南海上,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昆梧山?
昆梧山十八峰,照旧是仙家弟子们最向往的拜师圣地,每逢开山收徒之日,前来求艺的人必会把叶掌门的凌云峰门槛踩破,只为替自己或子女求得一位好师尊。今年又到开山时,各峰之上皆门庭若市,只有昔日最受推崇的绝尘峰冷冷清清,便如这山顶上永不融化的冰雪和永不凋落的梅花一般,遗世独立于寒冬之中。
不对,实际上这些时日里,绝尘峰顶的冰雪有些已渐渐融化了,以至于有外人开始嘀咕,是不是望舒君用了十年,非但没有养好当年雷劫后留下的伤,反而越发严重,以至于连冰灵根赖以修行的冰雪都留不住了。
当然,传言终究是传言,伤势到底如今,恐怕也只有望舒君自己和替他疗伤的悬壶峰主知道,但有一点是再清楚不过,就是望舒君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收徒弟了。
“青鸾,我看今天外面好热闹,你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一只梅子精睁大眼睛,天真无邪地从一棵梅树跳到另一棵梅树,紧跟着树下步履匆匆的女子,一不小心碰到树枝上撞了一头包,便气鼓鼓地扁嘴道:“哎呦,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都跟不上啦!”
“跟不上就别跟了,”洛青鸾头也不回道,“今天肥圆下山,皇室来接的马车已经到山下了,我得赶去送送他。”
“下山?”梅子精咬着手指歪头道:“山上不好吗?有好吃的好玩的,为什么要下山?”
但洛青鸾已经飞也似地走远了,终究无人回答它这个天真的疑问。
洛青鸾一路急行,很快就走到梅坞附近,屋外成林的雪梅依旧如往日般绽放在枝头,只可惜能赏它们的人,却已经十年没有出过梅坞了。
洛青鸾叹了口气,照旧冲着梅坞紧闭的大门鞠了一躬,恭敬道:“师尊早,今天天气很好,屋外的梅花开得很美,青鸾待会便折一枝放到您窗边的梅瓶里,您好好休息,外面一切都有我和灵犀呢。”
过了片刻,她又闷闷道:“师尊,今天肥圆,不,师兄,他就要下山了。徒儿心里很难过,这些年您养伤,他真的懂事了很多,开始有师兄的样子了,对峰上的事务也能帮上很多忙,有他在,灵犀和我也都能安心不少。可他就要走了,徒儿是真的,真的很舍不得。”
她说着说着,竟吧嗒吧嗒掉下眼泪来,左右环顾无人,又赶快擦掉了,装作若无其事道:“对不起啊,师尊,又在您面前说这些胡话了,有什么舍不得的,他回去又不是送死,说不定还能当个皇帝玩玩,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多符合肥圆的性子,他一定都乐坏了。”
说完,洛青鸾狠狠甩了甩头发,试图将眼眶里剩下的眼泪都收回去,可还没等她重新把头发拢好,便听得身后带着调侃意味的男子声音:
“青鸾,你跟师尊说什么呢?头发怎么还乱七八糟的?这可不像你。”
洛青鸾一惊,连忙使劲眨眨眼睛,拢好头发后回过身去,勉力挤出个笑来,低头看着绣鞋尖道:“没说什么,就是告诉师尊一声你要回去享福去了,让他别为你担心。”
话音未落,她却突然觉得额前痒痒的,抬头一看,这才发觉面前男子不知何时已走到自己跟前,正替自己把额头上作乱的碎发拨到一边,边整理边叹了一口气,缓缓道:“那个,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洛青鸾,这种时候你还是别笑了,真的比哭还难看。跟我亲口说一声你舍不得我,就这么难啊?”
洛青鸾顿时恼羞成怒,作势要像小时候一样去打他的头,却又猛然想到,原来萧紫垣已经长这么高了,高到她需要费力地踮起脚尖,才能勉强碰到他的下巴。
洛青鸾蓦地顿住脚,然后向后倒退几步,托起下巴细细端详片刻,笑嘻嘻道:“不错,你倒像个能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样子。”
眼前的男子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时还保留的滚圆模样,如今面部线条硬朗,俨然已可称得上英气勃勃,他如今身穿一袭皇子的玄色蟠龙袍,头戴金丝蟒冠,腰间还配着永宁帝此次特意赏的墨龙佩,着实是贵气逼人,可说出来的话,还是跟以前一般没谱没调:
“什么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看你是看小黄书看多了,不过你那小黄书太低级了,连图都没有。等着哈,等爷回了帝都好好淘一淘,再回来的时候,保准给你带最好的春宫图,怎么样?”
“我呸,”洛青鸾成功地被挑起怒火,当即唤了水鸢出鞘,直直冲着萧紫垣刺去,便刺边道:“谁稀罕啊?哼,你别回来了!自己留着看去吧!”
“姑奶奶饶命啊!”萧紫垣赶忙飞身躲开,脱口而出道:“这衣服是我父皇赏的,弄坏了我赔不起啊!”
话音未落,萧紫垣自己先愣了愣,果不其然看到洛青鸾立刻停下手中的剑,接着有些落寞地将其收回鞘里,站在原地不动了。
“那个,”萧紫垣挠挠头,讨好似地向前走了一步,“我说错话了,你随便砍,这点钱我应该还出得起。”
洛青鸾没理他的贫嘴,她像是突然多了些以往没有的多愁善感,犹犹豫豫着开口道:“肥圆,你说咱们三个,以后还能聚到一起吗?”
她没说另一个人是谁,但彼此都心知肚明,萧紫垣沉默片刻,果断点头道:“一定能!我当年答应给长夜找一把好剑,如今剑还没找到,自然要继续去找,等找到了,便一定会亲手交给他。到那时,我叫上你,咱们仨不就又可以聚在一起了?”
洛青鸾点点头,突然上前抱住萧紫垣,将头深深埋在他怀中,肩膀一耸一耸,哽咽道:“肥圆,我好怕,你们一个个都走了,若是……若是你们都不回来了,那我该怎么办?长夜到底去哪了?十年了,怎么会连个信儿都没有,我真的好想他。”
萧紫垣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地叹了口气,想说句安慰的话,可惜他至今连卜算之术的门都没入,实在算不出未来会如何。
其实洛青鸾问的也是他心中所想。
十年了,师弟,你究竟在哪呢?
第119章 孤星阁
时光易逝,流水匆匆,十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它可以治愈一个人身上的伤痛,却也可以让一个人因为心上难以愈合的痛,而变得面目全非。
萧紫垣替洛青鸾拂去肩上的雪,心中怅然非常,抬眼望去,只见这片天地间唯余一片白雪茫茫。
而远在万里之外的北境魔界,恰也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飘摇大雪。
只可惜,这里的生灵都忙着在火与血中锤炼与被锤炼,绝不会有什么赏雪的兴致。
此时此刻,在那座曾承载了无数次权力更迭的魔宫万古如斯之中,巨鼎上跳跃着的苍蓝色火焰升腾得极旺,可其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却骤然被一个极其庞大的阴影覆盖。紧接着,竟有温热的鲜血沿着鼎身本勾勒着天狼图腾花纹的地方迅速流了下来,很快,便将花纹填充得满满当当,远看上去,倒像是在举行一场神秘的献祭。
可这不是献祭,而是谋杀。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血与火的见证下,进行新一轮的权力更迭。
燃着苍蓝火焰的巨鼎纹丝未动,可倒在鼎前的巨人却还在勉力挣扎着,似乎想要爬起来,可在他的左胸处,竟有一处从内而外泛着可怖黑气的狰狞刀口,那刀口整整齐齐,直接从左肩贯穿至腹部,如同切豆腐一样,将腹部的金丝护甲切得破碎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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