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念一想,不由得叹了口气。
也罢,毕竟欠了你的救命之恩,我今日便卖些力气。
席间的饭菜未动多少,这酒倒是一杯一杯接一杯。
夏亭霜脸颊一抹淡淡的红,眼神清明并无半分醉态。
奇了怪了,按理说这酒量足以放倒一个成年大汉了,可夏亭霜为何无事?
我这才适时想起,夏家是做酒酿生意发家的。
酒家的女儿,酒量想必也是极好的。
看样子我要再费些力气了。
这酒坛很快便被喝得见了底,我正要再添一坛,夏家的小厮便寻来接走了夏亭霜。
伤敌一百,自损一千。
这赔钱买卖做得,真真失败。
我瞪了一旁的顾淼一眼,却发现他一会儿变作三个,一会儿变作五个,不由得握着酒杯嘿嘿一笑。
顾淼这戏法变得好,定是个中高手。
“许公子还喝么?”
“不喝了不喝了,喝不下了。”
我连连摆手,夹了两筷子菜全怼在脸上了。
咦?
我怎么握着三双筷子?
“许焱,你且侧过来些。”
三个顾淼一起叫我,我不得不依言照办。
三个顾淼同时将帕子按在我脸上擦来擦去,我不禁皱眉。
“顾淼你能不能变回一个?我瞧着三个你晃得我头晕。”
“三个我?”
“啊,这会儿又变作五个了。”
五个顾淼同时对我笑,霎时间我这头便更晕了。
“不是让你变回一个了么?你怎地还不变?”
五个顾淼笑得我心烦意乱,我揪住正中间人影的领子,一脸凶相地瞪着他。
“你快变回来!”
五个顾淼笑得更开心了。
“你们别笑了!笑得我头更晕了,再笑我就将你们一起揍了。”
“哦?你现在只用一双手握着我衣领,拿什么一起揍我们?”
我眨了眨眼。
对哦,这五个顾淼说得好有道理。
那便用头吧。
“你别乱动!”
我用了些力,将手中的顾淼向我这边拉了拉。
离得近了,五个顾淼变作一个,正好方便我下手。
嘿嘿。
叫你这厮平时总是吃我豆腐。
这回被我识破了戏法落在我手里,我可不客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夏亭霜千杯不倒~
下手了下手了,许焱下手了(滑稽)
第17章 醒酒
人不能不自量力。
第二日一早,我刚睁开眼便头痛欲裂,疼得我整个人都蜷了起来。
这一蜷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我抵在了一个健壮的胸膛上。
“可是醒了?”
顾淼!
我一抬头,便看见自己如同八爪鱼一般紧紧抱着顾淼,而他半枕着臂膀神情惬意,如同吃饱了餍足的狐狸,已然看了我有一阵了。
摔!
我怎地又同这厮抱在一块了!
我迅速坐起身以防被顾淼扣住,这一动头便更痛了。
“你且歇着吧,我去命来福端醒酒汤来。”
顾淼勾唇一笑,并未与我多做纠缠,披上外袍就出了门。
我怎么又宿在顾淼房里了?
昨夜我怎么回来的?
我又为何会抱着他不放?
我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苍了天了!
我越是努力回想这头便越是疼得厉害,关于昨夜醉酒的记忆当真是一点都没剩下。
“哎呦许公子,你可算是醒了。”
来福将醒酒汤端到我面前,脸上一副谢天谢地的表情。
我怎么了我?
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了?
看他这样定是知情,我一会儿非要问上一问。
“汤给公子放这儿了,来福这便告退。”
“等……”
我这话还未说完,来福便将门带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他怎地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看我?
我低头看向那碗醒酒汤,里面倒映出我憔悴的脸和披散的发。
莫说来福了,就是我自己看了,也是怕得很。
顾淼这厮看见我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他居然还允许一个鬼一样的男子抱他一夜?
顾淼的胆量我着实佩服。
我捏着鼻子,将那碗醒酒汤一口喝干,胃里瞬间翻腾起来。
这哪里是自损一千?
一万都说少了。
呕——
难受得要吐了。
等我彻底平复下来已经快要到晌午了。
顾家吃饭的时间快要到了,然而我却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安安静静地躺在榻上做个鬼。
“不好了不好了,许公子你快去看看少爷吧!”
看样子做鬼是不行了,我还是做个人吧。
“你家少爷怎么了?”
“少爷这会儿正在偏厅侍弄花草呢!”
来福捂着眼睛,跺着脚同我说话,急得不像样子。
那有什么可大吼大叫大惊小怪的?
又不是没见过他给花草浇水。
我翻了来福个白眼,想他也是看不见,便又多翻了两个。
莫名其妙。
别耽误我做个醉鬼。
“哎呦许公子你怎么又躺下了。”
来福透过指缝瞧我一眼,很快又将手指并拢,生怕多看我一眼会折寿。
“少爷他一面浇水一面对着那些花草痴痴地笑,来来回回已经持续了好几柱香的时间了!”
真的假的?
如同狐狸一般精明的顾淼能干出这事?
这热闹我可真要瞧上一瞧。
不对!
我转念一想,顾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为何来福偏偏只叫了我一个?
这莫不是顾淼为了引我上钩的新把戏?
“哎呦许公子你快随我看看去吧!”
来福用左手挡住右眼,拉着我便出了顾淼房门。
也罢,见势不妙大不了我拔腿跑了便是。
当我随来福到了偏厅,亲眼目睹顾淼对着一棵无名草笑得开怀的时候,我才真的信了。
顾淼疯了。
我抬脚便走,被一旁捂着眼睛看我的来福用一只手死死拉住。
呵,就凭你一只手岂能拉得住我?
我刚要拂袖挣脱,便听得来福就地一声吼。
“少爷,许公子来看你了!”
顾淼从一地的花花草草中探出头来,笑得比刚刚还要灿烂。
你们顾家真是藏龙卧虎。
就连区区一个小厮都能将我吃得死死的。
是在下输了。
告辞。
来福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我正准备拔腿就跑,却被笑吟吟的顾淼一把拉住。
他手上有伤,我又不能甩袖。
真真是要了命了。
“炎炎。”
他怎地会知道这个名字!
幼时我刚出生,便有算命先生说我命中缺火,爹娘便给我取了许焱这个名字。
可是我总是嫌弃这个名字,读起来像是许燕,如同女孩子一般,我娘为了哄我,小的时候就总是唤我炎炎。
我激动地揪住顾淼的领子想要问个究竟,刹那间脑中却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闪过了层层画面。
顾淼纤长的睫羽缓缓扫过脸颊,温热的呼吸洒在脸上,颀长的身影借由头顶的灯光拢住我,我揪着他衣领,仰着头同他双唇相接。
苍了天了!
这都是些什么记忆!
我二十年的清白就这样不清不楚糊里糊涂地没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淼你这厮还我初吻!
作者有话要说:
许焱喝个酒把自己搭进去了hhh
第18章 醉酒(一)
我扯着顾淼衣领想给他一个头槌,无奈平视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和薄唇。
这人凭什么生得比我高?
我极为不满,大力拉了顾淼一把,将头磕了过去。
结果这头槌没成功,我俩倒是亲上了。
唇上触感温软,还残留了些女儿红的香气,我推开顾淼,伸手将桌面上的香炉打翻。
这什么破香?
熏得我这般头昏脑涨浑身发热。
这什么雅间?
又小又不通风。
不行,我得去外面透透气。
我一言不发起身便走,顾淼结了账便追了出来。
街上偶有夜风吹过,行人将散未散,出了酒馆便听得一片人声喧闹。
顾淼尽给夏亭霜买这买那,我还未逛尽兴呢!
于是我便走得更快了,眼睛向摊位上扫去,全然不理身后的顾淼是否跟了上来。
我管他这个重色轻友的作甚?
我偏头哼了一声,目光却被一旁的摊子吸引住了目光。
那摊子正中便是一面红色的拨浪鼓,正中印有瑞兽的纹样。
“我看公子这般年轻,可是有了家室买给府上孩童的?”
摆摊的是个妇人,见我驻足不走便笑着搭话。
“我没有家室,也没有孩童。”
我摇了摇头,将那面拨浪鼓拿了起来。
“那公子这是?”
“我买给我自己的,多少银两?”
“二钱。”
我向怀中一摸,不禁身形一顿。
出来得急,荷包忘带了。
“只要二钱?那我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