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灵子不语,他咬紧牙关现在说不出一句话,手捏着李亦行的袖角越攥越紧。
片刻寒灵子还是忍不住晕了过去。
李亦行抱着寒灵子羸弱的身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虽然晓得寒灵子还会在醒过来,可往后呢?不就越来越频繁。连他妈什么病都不知道,万一呢万一醒不……不能想,不能往那个方向想会没事的没事的。
寒灵子紧磕双目全身靠在李亦行身上,李亦行一手细细抚着他的鬓角。
……
天还未亮,李亦行翻身起身,他又到床边探了探寒灵子的呼吸才放下心来。
一般这个时候寒灵子也已起,可能还要在睡会儿在等等。
李亦行转身去拿放在椅櫈上的外衣长袍,一般睡觉盖被褥李亦行就习惯只穿里衣,若是在郊外露宿就不一样了。
不知何时衣袍从椅櫈上掉了下来,李亦行躬身捡起,便见衣服沾了些许尘灰。刚下意识拿手拍拍李亦行又停住了,他侧过首看了眼床榻上的寒灵子,又转回头收力的拍打着衣物,又把衣袍倒过来抖了几下。李亦行本以为很小心,却没想到从衣袍中却抖出一东西出来。
那东西磕在地上发出木质的声音,最后掉到了木桌下面。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出来了,李亦行弯下腰伸手把东西捡了起来。
原来是木牌,一直被李亦行夹在衣袍里带着,不去想这东西有时还真的就忘了。上面细刻的花纹缝隙中落了灰,李亦行用手抹了抹,可怎么也擦不掉。
不过这花纹到是越看越……
李亦行脑中一闪,突然想起寒灵子腰部那胎记感觉像一样的,因为这花型很特别花瓣不是随意排列而是半牙成鱼鳞形的一朵花。
上次没多看寒灵子腰后那胎记,那时只觉得似曾相识也没多想。
“李亦行,你……”寒灵子撑起身子,扶了扶额现在头有些晕。听到寒灵子叫他,李亦行快步走到他跟前。终于醒了,醒了就好黑死人了(吓死人了)。
寒灵子眼中无神,这是第几次晕倒,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灵力无法在聚集,若是哪天灵力全散,自己或者真就完了。
李亦行有话对寒灵子说,不过却吞吞吐吐的:“寒灵子……给你……说哈事(说下事)。”
“何事?”寒灵子停了片刻道。
李亦行手捏木牌揣揣道:“我可以扒你衣服不。”
寒灵子也愣了:“什……什么???”
“不对不对。”话不该这么说的,“我能脱你衣服不。”
寒灵子眼睛瞪的极大,着时吓的不轻。
“也不对,怎么就讲不撑头了(怎么就讲不清楚了),就是……我能看你身体不,就腰那儿。”
如此直言说这种话,对于从小就在道观中,一直以来便已规范方正的教导下的寒灵子来说,这种话实在是太……太过于失礼。
寒灵子微红着脖颈道:“不可。”
第39章 蜀中唐门(一)
“你脱一下嘛,又不会少你一块肉。”
寒灵子捂着衣领口态度坚决:“绝对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表述有问题,不过就脱一哈衣服咋个要跟他命一样喃?
“你不脱我就要上手扒了哈。”
“你做甚!李亦行!”
李亦行二话没说上手便去扒寒灵子的衣带,脱个衣服真的是磨磨叽叽的。
寒灵子的胳膊被李亦行硬压在背后动弹不得,说实话纯拼力寒灵子绝对不是李亦行的对手。
外袍何时被脱在一旁,寒灵子身上也只是穿了件里衣。被李亦行扯着脖领处一拉,便可见那雪莹的皮肤。
那道伤疤还在,只是比上次浅了些,但还是肉眼可见,他周围皮肤细腻白相较那道疤就像是白玉上面劈了一刀。
在往下便是那胎记了。李亦行定眼一看那鱼鳞形的花瓣,不正是自己手里的木牌上的花纹?要是一模一样也不是,少了几片。
“李亦行,放手。”寒灵子哑着声道,这次是真的又羞又恼。
李亦行缓缓放手,低头仔细去看手里的木牌。寒灵子立刻撑起身,此刻他是真的想打李亦行一拳,可手举到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你说这个人怎么能这样?
寒灵子似有些委屈,慌里慌张便开始穿衣服,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越慌越乱,越乱反而穿不好,手是怎么的也找不到袖子的位置。
李亦行把木牌翻了过来看背面,那米粒小的唐字虽然小却是一眼就看到了。
唐?鱼鳞?寒灵子……
李亦行倏忽想起那夜苏观生的话,唐门毒蛊人似寒灵子,这……莫非这里面当真有什么关联?
“寒灵子问个事,你晓不晓得……”李亦行刚一抬头,便被寒灵子一下推开来,未防便是一个踉跄,感觉的出寒灵子用了很大的劲。寒灵子下榻穿鞋,闷闷的不吭一句。
“喂,你切那儿(你去哪儿)。”
寒灵子拿起桌上拂尘,不在理会李亦行的话自顾便往外走。
“你听我说嘛,我发现你背后的胎记和我这木牌上的图案黑像(很像),或者真有什么关联。”
“寒灵子,寒灵子!你莫走嘛真的呀,这木牌上有个唐字……”
一路出了府苑,寒灵子也未曾停下。员外还想去送送他们,却被李亦行婉言谢绝了。
行至府门口,眼看着寒灵子越走越远,李亦行也不在与员外多说告辞后便继续去追寒灵子。
寒灵子走的很急,黑着脸任李亦行在旁怎么说也不理会,想来是真的气急了。
一人负气在前面走,一人在后追此景甚是熟悉。
“寒灵子,你在这样我要毛了哈(生气了),咋横竖说不通喃。”
寒灵子突然停止了脚步,他沉了沉呼了一口气,其实想来自己如此反应是否真的过激了。他低头看着手臂上挽着的拂尘,顿了片刻才回过头对李亦行道:“对不起,我气你是……是你不该如此。”
这李亦行一愣:“额……我……我。”自己脑壳还没打过弯(自己还没反应过来。)
“罢了。”寒灵子又道。
“寒灵……寒灵……子。”李亦行快步走到寒身旁。寒灵子又平了平呼吸,语气又回归了平静:“你说吧。”
“我得错,扒你衣服是我不对,还不是我着急看嘛,你又紧到不动(你又一直不动)。”李亦行说话嗓门大,因照顾寒灵子耳背的原因,所以这么久说话的语气也习惯了大着嗓子。若是说些平常语还好,可一旦态度强硬一点就跟在吼着骂人一样。
这不现下在大街上说出如此话,声音又是动大(很大),街上行人纷纷驻足停留向他们投来怪异的目光。
“……”
寒灵子现在更是又羞又恼,大庭广众之下怎可说如此让人误会的话。
其实现在寒灵子听李亦行说话,已经并非一知半解了。相处这么久渐渐不知不觉也已经都会读李亦行的唇语,哪怕是他小声着说话,只要面对面盯着他寒灵子也就知道他在说什么。
可这其中有个问题,他只看得懂李亦行一人的唇语,这方言不同发音口型也不一样,已经习惯他的说话方式别人的反而就读不懂了。
“你……你闭嘴!”现在寒灵子怒气比刚才更甚,甚至是恼羞成怒。可偏偏对李亦行又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那怎么办?还不是只能自己受着。
李亦行立马闭上了嘴,回想自己说的话没有啥子问题得嘛(没有什么问题),难道又拐了(难道又说错话了)?
看着寒灵子紧闭双眼,沉沉的呼着气似在努力克制,他支吾道:“我……我不开腔了(不说话了)。”
你说这人没他高,身板又弱,力气也没他大,空有符箓在身又碍于规矩不能对人使用。自己为何还是如怕他,怕他生气,怕他气自己。
我李亦行行走江湖怎么多年,连死都不怕,说来可笑却偏偏怕寒灵子,因为无可奈何,因为在他面前真的……不晓得要咋个办(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寒灵子又忽然睁开眼,眼睛瞪的极大看着李亦行,缓缓才道:“走吧。”
又没事?
李亦行心中揣揣。
一路上寒灵子默不作声就死死挽着他那杆杆儿(拂尘),李亦行也不敢说话万一又一个不是。
两人并行,行至城门口李亦才叫寒灵子先停下等他,自己去雇辆马车。
这下寒灵子便不解了,何故要用到马车?不都是走着,又不是赶行程?
当李亦行真牵着一马车走到寒灵子面前时,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不是在开玩笑。
李亦行顺了顺马匹的毛:“上来。”
寒灵子一愣:“这是去哪儿?”
“我家。”
见寒灵子停在原地不动,半分要上马车的意思都没有,李亦行又道:“我带你回蜀。”
寒灵子:“为何?”为何突然要去蜀地?
“走吧,我路上跟你说。”
寒灵子转身,李亦行以为他要走,放下缰绳准备去追,可寒灵子走了两步又回转过身,翻身上了马车。
这下换李亦行愣住了。
寒灵子:“走吧。”
……
寒灵子身上的胎记和李亦行手上的木牌花纹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木牌上有个‘唐’字,而先前苏观生也提到过唐门,虽然不知道寒灵子的病与这有没有关系,但总比不去探究好。所以究竟是如何?还是要回蜀地去趟唐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