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灵子刚一转身,李亦行便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你去哪儿?”李亦行是真的怕等下找不见他,自己又该慌了。
“做些吃食。”寒灵子捧着一叶菌菇拿给李亦行看,可这一抬头没看到李亦行的脸,到正对看到他衣裳松垮露出的小片胸膛。李亦行衣服本就没穿好,稍微动作幅度大点衣服就会梭(就会滑)。寒灵子赶紧撇过眼去:“衣服,太过失礼。”
李亦行这时也注意到,立刻松开抓着寒灵子的手去整理自己身上衣,看着寒灵子那样搞的自己跟耍流氓的一样。
一旁的苏观生目瞪口呆道:“你……你们认识?”
显然他口中说的你们是指李亦行和寒灵子俩,李亦行顿了顿朝苏观生点头道:“对啊,咋个嘛?”
苏观生停在原地,他双眼直直看着李亦行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
李亦行还有些衣物落在岸边,还要返回去拿才能穿戴。
在这荒郊野外还能遇到昔日熟人也算稀奇了。
其实说实话,对于苏观生这个儿时玩伴的印象说深也不深,说浅也不浅。
记得第一次见他,他就是从树上掉下来的,自己还没来得及去接住,他就已经落在了地上,还是脸先着的地磕得满脸青头包,他就坐在地上一个劲的哭,拉他回去又不愿意。反正记得是左额上还磕出个约一寸深的口子来,也是刚才他把鬓角挽起来给他看李亦行才想起来,原来那里一直留有疤痕。
从那以后这个人便就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一有空便要来找他玩。可他小时候是个哭包遇事只会流眼泪,只晓得当时自己很烦他这点不愿意和他玩,可他每天依旧会到他家门前来找他就蹲在门口。那时母亲看到就会说自己:“若是不愿意跟别人一起耍,要跟别人说清楚才是,如此耗着叫人干等?”
他不服气总要辩上几句:“我跟他说了,我不想跟他耍,他自己要来我。”
这时母亲就会捏着他的脸,佯怒道:“那就是你没说撑头(没说明白),你表我不晓得(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一会儿说不愿意跟别人耍啰,一会儿两个又耍憨咋劲(玩的起劲)。”
那时的自己,那个时候真的被说的哑口无言。
现在想想时间过的真快,晃眼就十几年了。
苏观生比小时候真是大变样,除了那双怎么看都快要哭眼睛比较像,脸廋了两边鬓角留得老长,长得是越发清秀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书卷气,几乎是认不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在野外虽然在古代,但拒绝吃野味从我做起。
第32章 容颜老(二)
整理好衣袍李亦行刚一转身,便发现苏观生就站在自己身后。他低着头一副有话要讲,可又犹犹豫豫难开口的样子。
刚才碍于寒灵子在有些话实在不好说,现在寒灵子不在只有他俩,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告诉李亦行为好。
见苏观生一言不发杵在那儿,李亦行看着都替他着急,就不能有事快说有屁快放磨叽个啥?
李亦行拿起先前搁在石头上的黑青剑,理好剑绳在反手挎背在身后,又看了苏观生一眼道:“你有啥子事就说嘛,看到好焦人(好急人)。”
苏观生沉着一口气,终是说出了口:“那个人!他……他……他是妖!”
李亦行二丈摸不到头脑:“啊?”
“就是刚才那个人。”
其实他自己也不傻,李亦行和那个人既然认识,自己如果说他人是妖这事,搞不好李亦行会认为他是一个挑拨离间的人。可如果这件事不说,万一真出啥事李亦行又没个提防。
李亦行倏忽明白他说的是谁:“你不会在说寒灵子吧?你在乱开啥子黄腔(你在乱说些什么)?”
如果这世上寒灵子都是妖的话,那就没人了。
苏观生也不知怎么和李亦行说这其中的原因,不过他敢肯定口中说的这个寒灵子憋憋是妖(绝对是妖)!为什么李亦行就是不信他?虽是多年未见,可我知道相比那个寒灵子,我们俩可是先认识的感情应该更加深厚才是。
木树枝堆叠,火烧着枝木发着出那噼啪声。寒灵子把菇菌洗净串烤在火上,便不由盯着那火光发呆。看着那不停跳跃地火苗,寒灵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没由生出不安来七上八下的。
这种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从见到苏观生嘴里一直称呼李亦行为“亦行”开始。那种语气不像朋友或故人之间的,更像是爱人之间的称呼满满裹着爱意。而在刚才与苏观生短暂的接触,便发现此人对自己有敌意。
等等,自己何时变的如此……敏感?
自己好像很在意,很不安。
“你在想啥子?想的那么出神。”李亦行的声音在寒灵子的头顶响起时寒灵子才回过神来,他抬额看李亦行,眼神显得是那么木讷。
寒灵子垂下眼睑,摇头道:“没有。”
这时寒灵子想起木枝架上的菇菌:“不好,糊了。”定是刚才自己想事情,把这儿都忘了。在拿起来,木串上的菇菌一坨坨烤的焦黑,前端木枝已被火烧断落在了地上。
如此看,该是不能在吃了。
李亦行一把拿过寒灵子烤糊的菇菌,坐在他身边拿起便吃:“味道还挺巴适的(味道还不错)。”
“糊了别吃。”
烤糊的东西哪会好吃?入口满嘴焦苦,你这样无非是怕扔掉浪费罢了。
李亦行吃的到真是津津有味,边吃边点头:“糊的吃起安逸(不错),你表吃都给我留到起哈(你不要吃都给我留着)。”
“……”
你说你是真的饿了分不清滋味,还是故意跟我装傻?
……
此时苏观生便站在他们身后,默默咬着后牙手紧握拳头看着这一切。
看他们相处那样,看着是那么刺眼,心里面不停在想,他们俩到底是何关系?这么好的吗?
苏观生面带微笑走了过去对李亦行道:“吃的什么?”
“菌菇。”
刚找到李亦行身旁一个空隙坐下,李亦行下意识往寒灵子那边靠了靠,笑道:“你别靠我那么近,热得很。”
他说这话的口气似在开玩笑,可……靠着那个人就不热吗?
李亦行吃完最后一口,把木枝扔回火堆里面拍了拍手,因为习惯刚要抬手去抹嘴角,可手突然停了在了半空。如果摸嘴角会满手食渣,寒灵子有轻微洁癖不是等下他又该嫌弃了?虽然他嘴上不说,但他能感觉到出来他的不喜。
“给。”寒灵子伸手递过来一手帕,那手帕他一直随身带着,一般很少拿出来用。上次还是给他怕他碰脏物用,记得那次线索没用后自己拿去洗过几遍后才还给他,现在又递还给他了。
李亦行笑着从寒灵子手里接过手帕:“好嘞。”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三个人两人对笑,气氛总是那么微妙。
“对了,忘了介绍这个是我同乡苏观生。”李亦行朝寒灵子介绍道,并向苏观生那儿努了努嘴。
刚才李亦行离开的一小会儿,寒灵子和苏观生已打过照面,对方那眼神恨意就差上手表达出来了。
李亦行的手带了带寒灵子这边:“这位是和我一起行走江湖的好兄弟,长安玄……玄……”
“可是长安玄都观?”还未等李亦行把话抖撑头(说完整)苏观生声音便冷冷道。
寒灵子半抬眸正面对视苏观生,面无表情道:“正是。”
苏观生手握拳越握越紧,长安玄道观何许地方?长安里天子脚下,自己参科举时有幸路过那里,旁人未经许不可入的重地。这妖倒是会给自己找身份,名声大又神秘这样无法查证,亦行绝对是被他骗了!
这寒灵子和苏观生,李亦行察觉出两人间的对立。
见两人一答一句后,分分沉默不语,李亦行见实在不行又找些其他话题聊。
“对了苏观生你怎么在这儿荒郊野外?不应该在老家待到起吗?”
李亦行说的老家便是蜀地,可现在他们所在地可是在蜀地之外。
说到于此苏观生就像打了霜的茄子突然蔫儿了,他低语对李亦行道:“落榜归乡。”
虽然李亦行未参加过科举,但也知道落榜的意思。
有多少人想入仕途当上官出人头地,寒门子弟若想有翻身机会那便是参加科举,十年寒窗换一朝功名成则天下知。
李亦行也不会去说别人啥的,人活这一世本就因自己而活,别人的路他也管不着。
可转念一想李亦行觉得没对,时间没对,按理科举时间不在秋八月左右?这个时候不是还没到?
“不对啊,不是这时候还没考吗?你怎么就落榜了?”
苏观生扶额,一看李亦行就是那种不常关注科考的,他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是秋闱,乡试我早过了,我说的是会试已是落榜两次了,这次在京都闷了几日才动身回乡。”
过了乡试便是举人,还有会试和殿试,本以为在努努力,哪怕是考不上进士及第同进士出身也行,可现实是他只能止步如此。而在看他同期一个相熟的伙伴,已在吏部等待考核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