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不应该是救人的吗?怎么这会儿还□□?”
沈默说:“世间一切善与恶,皆由人为,皆是心造,神也不例外,有善有恶。神使最喜爱的,和人一样,都是自己的欲望,所以他不惜违反规矩,故意避开管理协会的耳目。”
“他处心积虑,到底想做什么?”
“暂时还不清楚,估计等任子扬这件事过后,很快就会知道了。”
严非想了想说:“任子扬如果真的就是谭峰,那么他会把带走的肢体器官都放在哪里?会不会找了另一个房子偷偷藏着?“他从不觉得他会把那些从仇人身上夺取的东西丢掉,既然他是有理由有条件地进行肢解,就一定是有保留价值的,况且,从王利来的案件开始,也没有接到发现碎尸的报案。
“有可能,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叫鬼造房。”
“什么?”
“当年被镇压在绝域深渊的时候,里面只有数不清的石壁和熔岩,为了适应环境,鬼族亲王特地修炼墙壁造房的能力,然后传给每一个鬼臣鬼民,后称为鬼造房,即可以把墙内的空间转化为一个房间,按照自己的想法打造设计,然后设置一个暗门,只有比他能力更强的同类,才能看见和打开这扇门。”
严非听明白了:“原来如此,今晚我带上你去任子扬的房子看看情况。我查过他课表了,他要看晚修,晚上十点半才回来。”
“好。”
第16章 审问
沈默十点下班,和严非一起去了任子扬的家。
严非拿了个小工具,俯身撬锁,没过几秒,嘎达一声,门开了。
严非小时候有个别称,叫开锁大王,他打小就不按规矩办事,比如,这节课上历史,他偏偏跑去化学室做实验,比如,图书馆晚上十点半关门,他偏偏十二点跑去看书。还有,小区的哪个大爷大妈把钥匙落家里了,大爷不去叫专业开锁户,就爱叫严非,一来二去也能赚点零花钱。总之一句话,要在江湖飘,撬锁必学牢。
严非看不到那扇门,只好跟着沈默,他双眼变红,一边走,一边细细地掠过每一面墙,然后,在室内走廊的右手侧,沈默停下了脚步,伸手去摸墙,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应什么。
突然,墙壁出现了一个亮斑,开始移动,渐渐地,亮斑经过的地方,连成一条光线,很快,一扇门的形状出现了,这就是暗门。
沈默轻轻一推,两人走了进去。
门内是另一番光景。红色为主调,红色的墙,红色的沙发,红色的窗帘、红色的桌椅,红色的垃圾桶……还有四处可见的红玫瑰,整个房间像血一般鲜艳诡异,可精心的布置又很温馨。
严非看见,鞋架子上摆着几双男鞋和女鞋,尺码只有一种,约莫42码,然后看见桌子上只有两个杯子、洗手间只有两个牙刷和漱口杯、两条毛巾、厨房只有两份碗筷、客厅的架子上放着成双成对的摆件,皆是一男一女……在这里,每一样东西都在无声地昭示着,这是一对郎情妾意的恩爱小屋。
他们走到一个卧房,闻到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正对门口的是一张桌子,放着四个封口大玻璃瓶,水是满的,分别泡着王利来的头颅、谢子君的眼睛舌头、裴临之的□□和孙楚楚的左臂,都很新鲜,跟活的一般。瓶子后面,也就是桌子中间,摆着三个盘子,三种口味的奥利奥高高叠摞,由左往右,是巧克力味、柠檬味、草莓味。桌子最里边的,是一个相框,彩色照片,是何芳,她的眼睛神采奕奕,笑得很开心。
这张大桌子前面有一张小桌子和一个坐垫,桌上有四个碟子,每个碟子里剩下一半的菜,两边放着一双碗筷,有油渍的显然是被人用过,另一个碗里还盛着满满的米饭,没有一丝动过的痕迹。
旁边有一张双人床,床头放着一张梳妆台,台面全是各种化妆品护肤品,有新有旧,明显是用过的,正上面的墙上有四个挂钩,各自挂着长假发,再旁边有一个衣柜,打开一看,齐刷刷一排女款红衣红裙,却是男人穿的大小。
何芳虽死了四年,但一直都活在他的生活里。
谭峰一年前从医院醒来,就听到了何芳被一个神经病杀死的消息,是何等剧烈的痛彻心扉?然而,本以为法庭可以替何芳讨回公道,判杀人犯死刑,以命偿命,可却因一个精神鉴定而无罪释放凶手?虽然说,王利来是在意识混乱的情况下杀了何芳,按照法律规定,顶多送去精神病院治疗。
在爱情的国度,只有自由,没有法律,只为对方赴汤蹈火,不问世间理为何物。
而这种自由,又不是绝对自由,陷入爱情的人,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只能戴着镣铐跳舞。
忽然,沈默听到外面有人在哼生日歌,然后门开了,有脚步声。
他低声说:“任子扬回来了。”
“他一个人吗?”若是有背后那两个帮凶,不好对付。
“嗯,我没感受到吸血鬼和神使。”
“行动。”
他们出了暗门,正好与三米外的任子扬迎面撞上,他捧着蛋糕,一脸惊愕:“你们怎么会在我家?”
严非说:“你叫谭峰,不叫任子扬,是连环肢解的杀人狂。”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悄悄后退,用平常的语气说话:“我只是个老师而已,怎么可能会杀人……”他扔下蛋糕,立即跑了出去,开车逃走。
严非沈默立即上车,追了上去。
在灯光明亮的大马路,两辆车一前一后,相隔约两百米。
“沈默,坐稳。”
话音未落,严非猛踩油门,开始飙车,他熟悉这一带路,转了方向盘开进另一条道,抄近路,眼看任子扬的车从左边驶来,等前面那辆蓝车往前一点,自己就可以立马拐弯截车。
突然,一辆白色的车从一个路口冲了过来,严非反应敏捷,立即后退让开,白车就撞上了蓝车的尾巴,擦伤严重,直冒白烟。
蓝车停在路口,车主下车和白车车主理论,严非的车没法拐弯,眼睁睁看着任子扬的车呼啸而过,扬长而去。
“你大爷!给他跑了。”严非怒地一拍方向盘。
沈默说:“我去追,你保护好自己。”他一直跟着严非,是因为他不能完全确定帮谭峰的吸血鬼和神使在不在附近,他担心自己一旦离开,严非会有危险。
“嗯,小心。”
然后沈默化作一道黑影,弹丸似的在一排排车顶上飞速掠过,瞬间不见踪迹。
严非看见前面那两个人在说话,蓝车车主指着他的车,对白车车主叨叨不停,后者一脸抱歉地说着什么,别以为装可怜装弱小就可以抵消严非心中的一腔怒火,解开安全带,下车打算去骂那个开白车的死白痴瞎子。
他刚下车,白痴瞎子就走了过来,礼貌地说:“对不起先生,我前几天才领到驾照,今天第一次上路,我看你好像有急事,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眼前这男人,似乎是个混血儿,身材高挑,留着棕色及肩发,微卷,黑眼睛,白皮肤,高鼻梁,
严非见他态度很真诚,开骂的话反倒是自己没理了:“算了,你们什么时候把车开走?”
“先生,交警正在过来,估计很快了,”他从内口袋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上:”先生,这是我的店铺,为了赔偿你,以后你光顾小店,每次都给先生打半折。“
严非收下看了眼,是一个花店,店名Heaven,有点眼熟,右下角有店主的名字,洛恺。
“好,谢了。”
“不客气先生。”
洛恺转身离开,严非回到车上,几乎同时,后车门迅速一开一关,任子扬被五花大绑风扔了进来,嘴里塞着一块布,鼻青脸肿的。下一秒,前车门开了,黑影飞进,沈默坐在副驾驶位上,一如既往地淡定,跟去抓人之前是一个静如止水的表情。
严非没把他送警局,而是去了管异处,管易处前有禁鬼灯守着,总能安全些。这灯只针对恶鬼,比如,帮助谭峰的吸血鬼就进不来,像沈默和李希子这样的善鬼,自然可以进退自如。
进了屋内,严非把任子扬绑在一张椅子上,拿掉嘴里的布,他还在晕厥当中,一直垂着头。
李希子端了两杯酒过来,一杯放在严非面前:”老严,这个就是凶手啊?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她想把另一杯放在沈默面前,他摆摆手:“谢谢,我不喝酒。”
“哦,不好意思。”她拿着酒出去了。
区夏听希子说凶手抓到了,立即拿着小本本和笔跑过来,端正坐好。
老狗也跑过来了,它反常地不蹲在严非旁边,反而是去了沈默那儿,闻了闻他的裤子,然后乖巧地蹭了蹭,躺在地上,下巴搁在他的鞋面,温顺得很。
严非纳闷了:“它平时见到生人就臭脸不理人的,怎么到你这就不同了?这死狗好像跟你很熟的样子。”
沈默笑答:“可能我身上有它喜欢的味道吧。”
严非哦了一声,好像也有道理,然后看着仍在昏迷的任子扬,问:“沈默,他怎么还没醒?”
“我下手有点重,再等等就应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