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惹我。”
柳词怀里抱着她的书包,沉甸甸的, “是我自己有问题。”
她的脚晃着, 贺毓的车有点高, 让柳词骑其实不好骑,她踮着脚不安全。
“欸你要是有问题那大家都有问题啦。”
贺毓说道。
半个月的不搭理已经让她难过死了, 特别不习惯, 和柳词一起太多年, 朝夕相处怎么能这么快适应骤然的分别。
柳词没搭理她这句话, 她死死地抱住书包, 像抱住了自己给自己制造的浮木。
“好嘛,不说这个, 你今天愿意一起来, 以后也别再一个人吃饭啦,我看你老吃小面包,少做两道题有什么关系啦。”
贺毓又开始碎碎念, 就算半个月没一块上下学,没一起吃过饭,她对柳词的关注度还是没降低,连柳词去了几次厕所都知道。
柳词:“你是变态吗?”
贺毓欸了一声,到了涮涮锅店的门口,柳词跳下车,贺毓被这句话砸了个正着,茫然地挠头,“我怎么变态了我?”
“我上厕所你都要管啊?”
贺毓:“这叫管吗?这叫我细心观察。”
柳词:“太变态了。”
贺毓不跟她争辩,揽着柳词的肩,太久没揽着这人了,怪想的,她叹了口气,“变态还不是只对你一个人啊。”
柳词踩了她一脚,又在贺毓刚洗好的新鞋上留下了一个黑脚印。
贺毓没生气,把另一只脚伸过去,“还踩吗?”
柳词自己先进去了。
贺毓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柳词着情绪反复无常捉摸不定的,实在是难搞。
涮涮锅店人很多,一推开门就一股儿味儿,贺毓一眼就看到了申友乾,正开着一罐王老吉。
还给贺毓跟柳词点好了锅。
“来了啊。”
贺毓啊了一声,廉晓礼跟申友乾对面坐着,还有俩位置,贺毓正想坐在申友乾边上,没想到柳词先坐过去了。
她只能坐到廉晓礼边上,“菜点好了?”
廉晓礼把菜单移过来,“你看看?”
贺毓看着上面的勾勾画画,唉了一声,“你说我们好不容易下一次馆子为什么都点半份啊?”
申友乾一口王老吉呛在喉咙里,差点没咳死:“大、大哥,我们哪有、有钱啊,我妈一星期就给我一百块。”
贺毓:“那一个月也有四百了啊。”
申友乾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贺毓耸耸肩,“好啦好啦,反正我们AA,柳词那份我出了哈。”
柳词:“不用。”
廉晓礼捧着脸看着贺毓跟柳词,“贺毓真的很爱请客。”
贺毓欸了一声,“我也没钱,我就请柳词。”
申友乾:“太、太偏心了!”
锅开了,贺毓补了菜单,递给柳词,“你还要点什么?”
柳词扫了一眼,“我都吃。”
贺毓:“你看柳词多好养活,不像你,香菜不吃葱也不吃,好好的番茄锅也要单独给你摆开。”
申友乾被怼的无话可说,只能看向柳词。
柳词:“别闹了。”
贺毓嗷了一声。
廉晓礼直乐,笑倒在了贺毓身上,贺毓把人扶正,“你也是,端庄一点,你的偶像包袱呢?”
学校里不少人叫廉晓礼女神,可廉晓礼私底下也不是那副样儿。
火锅连冒气都让人馋,贺毓乌拉拉地往自己锅里下了不少老油条,几秒就捞起来往柳词碗里倒,想起了什么,哎了一声,“你这次的同桌是个男的啊。”
申友乾:“你们班混、混座?”
贺毓:“是啊。”
廉晓礼的酱是贺毓给调的,辣得她快要流眼泪,被贺毓笑了半天,开了一瓶冰雪碧才稍微好点。
贺毓:“这么不能吃辣?”
廉晓礼:“你们都好会吃辣。”
“所以学着点,我是我妈爱吃辣,柳词是跟着我习惯了,老申是因为她爸爱吃。”
贺毓似乎早就把廉晓礼划入了我们的行列,言语里都是熟稔。
申友乾一向听她的,从小到大贺毓都很有话语权,她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柳词也一样,只不过柳词不太爱管。
三个人的小团体插进一个廉晓礼也不会不和谐,如果廉晓礼跟贺毓没那么熟就更好了。
柳词偶尔会想,廉晓礼跟贺毓交换的秘密是什么,到底是什么级别的秘密,能让人一夜之间就好得难分难舍?
她又想出了神,都不知道贺毓往她碗里夹了一块姜,咬到的时候啊了一声,抬眼看到贺毓的笑脸,脸上难得染了几分怒色——
“贺毓!”
贺毓欸了一声,一只手托着脸颊,“谁让你发呆,吃涮涮锅发呆太不尊重锅权了。”
她一向能侃,把申友乾笑喷。
“听、听说下个学期就要、要分班了。”
吃到一半,申友乾说道,贺毓正大口喝完一口芬达,呛到了,“什么啊?不是高二再吗?”
一个学期最多也就四个月,这就过了快一半了,贺毓跟同学处出了感情,她一向感情用事,听到不免难过,“搞什么哦。”
“分了之后更好管吧。”
柳词放下杯子,贺毓听她这么说,“反正你都要去重点班。”
这句话听起来又沮丧又冒着酸气,歪七扭八变成了阴阳怪气,柳词看向贺毓:“你要和我一起吗?”
贺毓摇头,“我可考不起来。”
她说得很笃定,似乎对自己的成绩多少很有底,也没有半点要上升的意思。
贺毓就是这样,她在一个地方待舒服了就不会挪地方,一切都是惯性使然,你要看她沸腾,太难了,柳词是一杯凉白开的话,她就是一杯温牛奶。
廉晓礼烫好的菠菜捞出来放到贺毓碗里,“反正我和贺毓半斤八两,只要同科,估计都在一个班。”
贺毓点头,“不过我想学理,你也是吗?”
廉晓礼:“我想学文,理太难算了。”
贺毓的成绩都很平均,也没特出挑的,“我都差不多,不过文科太难背了。”
申友乾咬着筷子,他头发有点长了,难得他爸没给他推成平头,看上去是一个软绵绵的白胖子,雀斑还挺可爱的,“我也想学文,我数学太差了。”
贺毓嘿了一声,“怎么回事啊,我们这条巷子难道就只有柳词一个学霸了吗,风水不好,唉绝对是。”
廉晓礼咦了一声,“那个闻声哥哥不是吗?”
贺毓:“差太多岁了,不是我们这一辈的。”
申友乾噗嗤笑出了声,“我看、看你就是要捧柳词。”
贺毓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行吗”
申友乾也很配合,“行行行。”
“那柳词选文还是选理啊?”
廉晓礼问。
贺毓抢答:“当然是理啦!”
柳词没说话,她的筷子戳着碗里的蟹棒,“到时候再说吧。”
吃饭唠嗑的氛围贺毓很喜欢,加上申友乾即便是结巴也要捧哏让她特别受用,八卦从学生到老师,几乎要说了个遍,讲到申友乾班上的孟涛,还是气愤:“这人太人渣了!”
申友乾:“对!”
柳词不明所以地眨眼,贺毓就张口科普,帮廉晓礼打抱不平还拍了拍她的肩,廉晓礼笑着把贺毓的手拉下,抓住了对方的手。
柳词坐在她俩对面,只看到廉晓礼拉下了贺毓的手。
她大致听清楚了,问了句:“那晓礼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
这种问题其实这种岁数的女孩都会问,堪比q-q空间的不转不是中国人,好像这样都能融进群体一样。
“我不喜欢男孩。”
廉晓礼笑着看着柳词,这么说道。
震惊的申友乾,他点的那盘油炸冰淇淋跟炸了他一样,冰淇淋涂在嘴上,有点像个二傻子。
贺毓惊讶的是廉晓礼怎么说出来了。
廉晓礼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吓到大家了。”
柳词抬眼看了看贺毓,她就知道贺毓的惊讶不是因为这个。
这大概就是秘密吧。
她在心里想,又一边推翻,肯定还有更……的。
到底是什么呢?
她太介意了,介意贺毓和别人的关系,一点点剥除掉她柳词的痕迹。
贺毓终究还是走出了那个既定的圈子,这个圈子是她和柳词共同营造的世界。
申友乾擦了擦嘴,“是、是同……同……”
他结巴好像更严重了。
廉晓礼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我讨厌男孩。”
她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和那天晚上和贺毓说的模样一样。
廉晓礼有点像水晶,剔透又易碎,很容易升起别人的保护欲。
更别提贺毓这种性格的人了,她啊了一声,揽住廉晓礼的肩,“讨厌男孩就讨厌呗,我也讨厌,额申胖你不算啊,你是我们姐妹了。”
这句话太好笑,贺毓笑完又认真地说:“我没有那个意思啦,你是我们的家人。”
“唉反正像孟涛这种就很讨厌,比刘远生还惹人烦,我好想揍他。”
申友乾:“你上、上回还说刘、刘远生是最讨厌的男、男的。”
贺毓:“你就不能刷新一下吗?真懒。”
申友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