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内侍喜笑颜开地接过银子:“柳姑娘,咱家也不瞒你,是你花城节那日的那幅画作,被皇上看见了,这不,皇上立刻便拿它当个宝贝一般。你呀有这个福分,要谢谢老天。”
作者有话要说:搞了个一千晋江币的随机抽奖,我也不知道怎么抽,你们玩玩看?(捂脸)
第50章 五十 委屈
李内侍看了看日头,一拍大腿:“诶呀不同你说了,赶紧进宫去,若是晚了,或者抗旨不遵,当心你的脑袋。”
话音刚落,他便踢踢踏踏地走了。
柳罗衣深吸一口气,抬眼去看那辆停在门口的马车。那副画作,一幅画能有什么,她想起那日同尉迟离寻到的那些信和画像,心中更加担忧。
“柳姑娘,我同你一起去。”辛然连忙道。
“好,麻烦辛然姑娘,去告诉玟裳一声,让他在门口守着,公主一回来,便告诉她我被皇上叫进宫了。”柳罗衣面色沉静。
辛然点点头,迅速跑开。
柳罗衣将手放在了胸口,握住了那枚玉佩,只觉得原本冰凉的玉佩,似乎突然间变得滚烫起来。
大概是她太紧张了,柳罗衣想,她再往前走的时候,眼神坚定,毅然决然。
马车速度很快,也可能是柳罗衣心中紧张,故而觉得只是一眨眼,便到了宫门口,驾车人拿出令牌晃了晃,便直接驶进了宫内。
柳罗衣撩开帘子,往外看去,红色的宫墙高高矗立,只看得见一小片四四方方的天空,偶尔有几只鸟儿掠过,也是行色匆匆。
庄严,压抑。
上次进来的时候,还未曾有这种感觉,可能是因为尉迟离在身边的缘故。
“柳姑娘,你别害怕。公主临走前交代了让我保护你,所以若是他们敢对你怎样,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将你送出去。”辛然在一旁说。
柳罗衣冲她感激地笑了笑,心中最后一点恐惧感也消失了。
马车晃晃悠悠停下,柳罗衣下了车,面前便是一拱形院门,再往里,便是皇帝的书房。
她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门口的几个小太监高声喊着柳罗衣的名字通报,她低着头走了进去,对着桌案跪了下来。
“奴婢见过皇上。”她一字一句道。
沈颢坐在她面前,一手撑着下巴,眼神打量着她,沉声道:“抬起头来。”
柳罗衣照做了,只是眼神依旧低垂。
沈颢的眼神一瞬间可谓是千变万化,先是惊讶,随后又是狂喜,再然后,归于骇人的平静,更加深不见底。
他突然站起身来,微微俯身,细细端详着柳罗衣的脸,柳罗衣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却也不敢回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沈颢才开口:“你便是柳罗衣,柳儒的女儿?”
“是。”柳罗衣回答。
“看着朕。”沈颢又说,柳罗衣不敢违抗,抬起眸来,正与沈颢对视,那一瞬间,沈颢的眼神将她惊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沈颢突然伸出手,有意地伸向柳罗衣,柳罗衣突然如同受了惊一般,跪着向后倒退,加大了音量:“皇上!”
沈颢被她这么一喊,手僵在了半空,他突然长叹一口气,站直了身子,从桌案上拿起一幅卷起来的画,捏住一角,抖开。
“师从何人?”他问。
柳罗衣平静下来,尽量保持不卑不亢:“回皇上,府学的先生教了一些,奴婢自学了一些。”
那幅画中是一片山水朦胧,云海同流水白茫茫连成一片,雾气中荡漾着一片轻舟,舟上立了两人,一人略高些,一人略矮些,相对而站。
两个人都是寥寥几笔勾勒,模糊地只能看出个轮廓,但却异常传神,能看出都是女子,味道也是不同的,景物简单,却意境悠远。
“笔墨有尽而意无穷。你倒是个才女,若朕让你留在宫中,你可愿意。”沈颢突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奴婢不愿。”柳罗衣想都不想,斩钉截铁道。
沈颢眼中没有惊讶,他慢慢走回了桌案旁,坐下,语气深沉:“朕现在便可下令让你免了奴籍,你可要想好了,留在朕身边,便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可若是抗旨……”
柳罗衣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抬起头,直视着沈颢,毫不畏惧:“不管是何后果,奴婢都不愿。”
她想起了她娘,再看着沈颢时,心中便涌起了十分的嫌恶。
沈颢略微愣了愣,柳罗衣此时的眼神,毅然决然,倔强得很,到底是像极了那位故人。
还有那掩饰不住的厌恶。
等柳罗衣绷紧了心弦,调整出视死如归的心态之时,沈颢却突然摆了摆手,说道:“下去吧。”
柳罗衣有些惊讶,但却没有多说,迅速站起身,后退着出了书房的门,等外面的天光照耀到她身上时,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用手一碰脸颊,满是汗水。
屋中,柳罗衣的背影消失后,沈颢便瘫坐下来,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方才的所有情绪都消失无踪,只有满身颓然。
他将桌上那幅画拿起,举在眼前细细看着,他只知程萋萋有两个子嗣,却不知这柳罗衣的样貌竟真真与她几乎一模一样。
还有那一身的清冷倔强,他总是恍惚地,觉得是她站在那里。就连这对作画的天赋,都继承了个十成十。
他甚至产生了一些其他的想法,但却没料到,柳罗衣也是这般刚烈的性子,甚至比起程萋萋来,更甚一筹。
沈颢站起身来,遥望着远处的宫墙,总觉得这偌大的皇宫,愈发像是一座牢笼,谁都留不住,所谓安逸,更多的则是压抑。
他拿起一边的茶盏,突然摔碎在了地上,觉得心中仍然郁结,干脆将桌上摆放的一切都砸向了地面,这动静将外面的人都引了进来,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是何人触犯龙威,引得皇上这般大怒!”李内侍跪着往前走了几步,磕头道。
沈颢扔光了东西,又一脚踹在李内侍肩膀上,将他踹了个四仰八叉,然后厉声道:“传朕命令,叫周青等人速速来见朕,有要事相商。”
“是是是!”李内侍连连应着,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柳罗衣正快步往宫门口走,她进来时有马车,众人殷勤,但回去之时,马车早就不知去了何处,只能凭着一双脚,还记不得宫中的路。
辛然一连问了许多人,二人还是迷失了方向。
“迷路了?”一个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听着十分沉稳,略带一丝沙哑。
她扭头一看,只见一中年男子站在她面前,那人神态十分淡然,虽说年龄不小,却丝毫没有普通上了年纪的官员身上的老朽颓废气质,反而有种沉静的书生气。
他指向一旁的岔路口,道:“沿着那边一直走,就是南宫门。”
柳罗衣一愣,忙低头道谢:“多谢大人。”
“我姓周,名为周青,同柳大人是故交,如今不过举手之劳罢了。”那男子宽袖一展,笑了笑,然后十分礼貌地转身离去。
柳罗衣却僵立在了原地。
怪不得她方才总有种熟悉感,原来就是他。
柳罗衣的心情一时十分复杂,一想到此人道貌岸然,陷害爹爹入狱,她心中就涌起一阵噬骨的愤恨,但觉得此人看上去同她想象中毫不相同,故而总让人产生一种是否另有隐情的疑惑。
她攥紧拳头,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往那周青指的方向大步而去。
不管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缘由是为何,敌不动她便也不动,决不能慌了手脚。
那人指的方向是对的,又走了一阵,便看见了暗红色的宫门,她走到门前,却被宫门口的守卫用刀背拦住。
守卫看柳罗衣一个小姑娘,穿得也不好,语气便十分凶恶,不耐烦道:“出宫需要令牌,没有就滚回去,莫要挡着宫门。”
柳罗衣皱起眉头,从辛然手中拿过令牌,递到了守卫面前,冷声道:“开门。”
谁知那守卫却轻嗤了一声,扬手打开柳罗衣的手,瞪着眼睛叫唤:“这是进宫的令牌,非出宫所用,赶紧滚开,当心哥哥们不怜香惜玉。”
“什么鬼东西,上来便欺负人,何时听说过令牌还要两个的!”辛然怒了,气得挺身站在柳罗衣面前,冲那守卫大声嚷了回去。
“嘿,两个小婢女还挺泼辣。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当心爷爷们一刀剐了你们!”那人举起手中刀,在柳罗衣脸上比划。
柳罗衣咬紧牙关,丝毫没有退却,方才在宫中连续两次看见厌恶之人积攒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她一把抽出辛然剑鞘里的剑,唰的一下便指向了那守卫的咽喉,冷声道:“来啊,你倒是试试!”
守卫确是没想到面前这弱不禁风的女子能有这般胆量,吓得往后退了退,他本就是耍耍威风吓吓人,怎敢在宫门口真的动手。
如今被柳罗衣这般骇人地威胁了一番,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就在这时,宫门突然缓缓打开,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对面,是尉迟离,她正满头大汗,额间垂着的发丝黏在了脸上,一看便知是轻功一路飞檐走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