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逢殊还没回答,巴音拨开人群,朝谢逢殊走了两步。
因为距离拉近,他的魔气肆虐于谢逢殊身边,仿佛要将对方当场撕碎,饮血食肉。但最后,巴音只是伸出手拿过了木牌,甚至还开口说了句“多谢”。
他冲着谢逢殊古怪地笑了笑:“你们要来就来吧。”
…………
等谢逢殊回到竹楼前,绛尘与嘲溪一起看向他,嘲溪先忍不住开口道:“你和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把木牌还给他了,又说我们想和他一起进山——他答应了。”
谢逢殊耸耸肩:“估计是想在山中杀了我吧。”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嘲溪听完,一脸难以言喻:“找死你还这么高兴?”
谢逢殊一副惊奇的样子:“好歹我也是个仙君,能这么轻易被个人不人魔不魔的东西杀了吗?
“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们嘛,你们俩总不会让我死吧?”
说完,谢逢殊想起当初在明镜台时嘲溪的那一鞭子,又严谨地改了口:“绛尘应该不会让我死吧?”
嘲溪:“……”
对于谢逢殊这一顿插科打诨,绛尘神色如常,只道:“他们要动身了。”
今日他们去的山极其陡峭,他们没有骑马,只靠步行。久居山中的部族,攀山越谷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入山不消片刻,人群已经四散开,只能偶尔听到远远传来的箭矢之声。
燕南却还陪在三人身边,皱着眉絮絮叨叨地叮嘱:“山中多毒虫野兽,你们跟紧我,不要到处乱跑。”
谢逢殊本来还盯着前方巴音的背影,闻言忍不住笑道:“你不打猎了?”
“我走了你们怎么办啊?”
这话说的,谢逢殊恍惚之间觉得燕南是自己哪个长辈似的。面对燕南一脸忧心忡忡的神情,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放心去你的吧,你不是还要猎熊吗?要不要把刀给你?”
燕南还是一脸纠结,眼见谢逢殊真的要动手解刀才连忙道:“算了算了,你自己留着防身吧——你们注意安全啊。”
加起来几千岁三人被一个半大孩子叮嘱注意安全,还真是……奇妙。
等燕南的身影隐于林间深处,几人再抬眼,巴音已经停在了前方树下,正死死盯着三人。
这片林中只剩下了四人,还有清脆的鸟啼虫鸣。
他握着长刀,眼神骇人,偏偏谢逢殊生平最大爱好就是乐此不疲地干些捋老虎须的混账事,他冲着巴音一笑,语气松松散散:“怎么,今**也不想狩猎?”
他微微一顿,又问:“还是已经看好猎物了?”
巴音没有动作,语气僵硬冰冷:“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此刻的官话突然流利起来,只是不带丝毫感情,坚如寒冰。
谢逢殊老老实实答:“还挺多的,想知道于巫褚设阵是谁的意思,子母鬼是不是你杀的,星罗命盘失窃是否和妖魔宗有关,你到底是人是魔?”
谢逢殊一字一句悠悠道:“还有,魔阵的阵眼在哪?”
巴音皱起眉看向三人:“什么子母鬼,什么罗盘,我不知道。”
谢逢殊微眯起眼睛看向对方,巴音接着道:“至于阵眼——”
他冷笑着看向三人:“自己去找吧。”
随着最后一字落下,他的身前忽然出现了数十个黑衣黑袍的魔修,和昨夜谢逢殊房中那个一样打扮,朝着三人猛地冲过来。
谢逢殊果断一刀斩翻其中一位,对方顷刻间化作了黑色的魔气四散,又慢慢聚拢。
这个过程无休无止,虽然没有受伤,但烦人得很,谢逢殊来了几次就烦躁起来。
擒贼先擒王。他看向魔修身后的巴音,对着其余两人道:“帮个忙!”
两人瞬间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嘲溪一鞭劈开一个魔修,大声道:“少送死了你!”
……这人对自己真是毫无信任,谢逢殊斩开身前的魔修,抽空看了一眼绛尘。
那串佛串还在绛尘腕间,仿佛现在还没有到降魔杵现身的时候,他只是单手持掌,垂目轻念了一句佛偈。
再抬目,他周身忽地生出一朵一朵淡金色的佛莲。
莲有九瓣,颜色极淡,一朵接着一朵向魔修而去。它们不过手掌大小,与魔修相触之间,便霎那间与魔修一起消融,一黑一金两道云雾相缠不休,偶尔有挣开的黑雾还想幻形,又有金莲而至。
佛莲源源不断,有短短一个当口,再无成形的魔修。
绛尘立喝道:“谢逢殊!”
谢逢殊掠足而上,提刀疾奔!
下一瞬,他已经来到了巴音身边,一刀直斩!
变故陡生,巴音毫无防备,长刀便已至身前!他慌乱之中疾步后撤,而谢逢殊已经悬腕翻身,一刀刺向对方胸口!
刀尖带着凌厉的煞意,没过了巴音胸口半寸,又停下不动了。
巴音的胸口没有流血,只有黑色的魔气四散,谢逢殊一挑眉:“果然已经不是人。
“现在告诉我,阵眼在哪?”
巴音死死盯着谢逢殊,眼睛慢慢变成红色,仿佛将要渗出血来,他突然长啸一声,往谢逢殊刀上撞过去!
谢逢殊骇了一跳,想抽刀已经来不及,封渊已经贯穿了对方胸口。巴音身上的魔气破体而出,冲着天幕而去,没有了魔气支撑,他的身躯顷刻间化作了一堆枯骨。
他要以命催阵。
谢逢殊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他们脚下地动山摇。
情急之下,谢逢殊随意抛了张仙符,符纸在半空中化作一只青鹤,三人掠足踏鹤而上。
这场震动时间不长,却反应剧烈,山间的碎石泥土因为地动不断滚落,谢逢殊他们脚下的山坡缓缓从中间断成两截,稍低一点的地方居然因为这场震动,渐渐显出一个天坑。
因为地动过于强烈,三人于半空之中并未看清,等天地重归于静,三人才落于地面。
谢逢殊收了符纸,心有余悸:“他们究竟是要干什么,居然不惜以命催阵——增长灵力,还是重生?”
绛尘神色不虞,并未答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谢逢殊识趣地开口:“不知道燕南他们有没有事,我们回……”
话还没说完,嘲溪忽然开口。
“坑里好像有东西。”
他们位置有些不同,嘲溪落在了天坑边缘,绛尘和谢逢殊稍微往里。听到这话,谢逢殊往前走了几步,口中道:“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清深坑下的场景。
谢逢殊瞳孔微缩,脸色在短短一瞬剧变。
天地之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山风穿林,寒意彻骨。
不知过了多久,谢逢殊抬起头看向绛尘和嘲溪,面上全是震惊之色。
“不可能——”
没等面前的两人答话,他哑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怎么可能——”
说到一半,他自己先说不下去了,又垂目去看天坑。
石坑里是上百具尸骸,有大有小。因为时间太长,血肉尽消,只留下了无数白骨和偶尔一点破破烂烂的褚兰色布衣,在深坑之中相互交叠。看起来可怖非常,也说明他们已经离世很久了。
而尸骸之中,最上面那一具却又与其他不同。
他身量看起来不高,同样白骨森森,因为时间过久,手脚和肋骨有些已经碎了,看起来有些残破不堪。
唯一完整的,是他颈间有一个暗银色的长命锁,婴孩拳头大小,用银圈穿着,挂在胸口。
第15章 巫褚10(上)
他们这几天看到的巫褚一族,到底是人还是鬼?
谢逢殊见过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他们在篝火前喝过酒。来敬酒的时候,还有几个男人紧张得说话都有些结巴,最后只对谢逢殊爽朗一笑,仰头干掉一大碗酒表达自己的尊敬。还有那些围坐在竹楼的阶梯上盘发唱歌的妇人,在三人竹楼前推推攘攘,最后一起仰着头好奇地偷看的孩子。
三个人都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丁点儿鬼气,每个人都鲜活又纯粹,干净得像这山间的溪流。
可如果是人,那这满坑满谷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其他人或许谢逢殊没有把握,但燕南那个独一无二的、他母亲留给下的长命锁谢逢殊见过多次,绝对不可能认错。
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变故连生,谢逢殊脑子里漫无边际,又好像一片空白。他忽然又想到:如果巫褚一族真的已经全数丧命于此,那么妖魔宗这个活人做祭的阵法根本毫无意义才是。
难道他们没发现?
不远千万里挑上巫褚一族做祭,却不知道对方已经灭族,可能吗?
诸多问题犹如一团乱麻,谢逢殊头隐隐作痛,忽然听到眼前的绛尘喊一声:“谢逢殊。”
他抬头,对方眉心微皱:“回神。”
“……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奇怪。”谢逢殊收拢心神,冲着绛尘万分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绛尘看着他,突然道:“或许这里的燕南和族人确实死了,但我们遇到那些还没有。”
他这话说得古怪且没头没尾,谢逢殊一怔,没明白他的意思,绛尘接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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