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
婚礼,季眠从来没想过婚礼的事,二十一世纪时同性恋爱还是小众话题,世界上许多地方同性恋婚姻也并不合法,是以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和苏星沂好好在一起就够了,没想到要走这个仪式。
突然提起,一时吓呆。
苏星沂有点奇怪:“你不愿意?”
照理说,完成了最终标记的AO配不太会有“不愿意”这个问题,就算相看两厌也能被信息素强行捆绑成**,更何况他俩本来就彼此喜欢。
“不是,”季眠摇摇头,“我就是没想过这个……呃,不是不想和你结婚,是我们生活的那个年代同性不能结婚,所以我没往这方面想……”
“准确来说我们不是同性。”苏星沂说。
“那是你们现代人的看法!”季眠振振有词道,“在我们古代人眼里,男人就是男人呀!”
更何况这个年代,或许是因为受信息素影响太深,在政策方面,地球联盟反而是推行自由恋爱的,不仅每年有大量的科研经费投入到新型抑制剂的研究中,更是不停地在标记方面给予双方最大程度的自由,连结婚也不限性别。
喜欢的话,两个A或是两个O完全可以不受约束地在一起。
就好像当初那个江嫦,昏迷不醒时即便快死了她的Alpha男友也不能标记她,当时廉贞和季眠说“不自由毋宁死”,季眠还不太能理解,最近倒是有些明白了。
他想他是一个Omega,如果不是几次潮热期时给他临时标记的人是苏星沂,也许他会生出某些负面的、绝望的情绪,虽说不至于因此毁掉后半生——因为他觉得他没那么脆弱——但受到伤害是肯定的。
死亡和痛苦地活着究竟哪个更让人痛苦呢?这个亘古不变的疑问,也许不会有答案。
总之,见面的事便先口头说定了。两人一同起床洗漱。
有了标记,行事自然散漫许多,季眠去洗手间洗漱的时候,苏星沂不用再彬彬有礼地倚在门外等他,可以走进去,靠近他,甚至抱着、贴着,做无数亲密的小动作。
季眠脸皮薄,经常被逗得面红耳赤;可他同时又挺胆大,无论苏星沂怎么逗他,他都不闪不避,像是很喜欢这样。
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差点因为洗漱又在洗手间“擦枪走火”,好不容易看在各自都还有事的份上按捺住,等收拾完,苏星沂便送季眠去上课。
校园名人许久没回学校,又是官方口径宣布的17星地球联盟和谈关键人物之一,苏星沂的出现引起了不少同学侧目。他在外星标记了季眠,很多学校里的人却不知道,一回来,有认识的Alpha看见他便跟他带话,说他这段不在的时间又有XXX个Omega给他送来情书或者小礼物。
苏星沂听完一低头,发现季眠正好仰头在看他,神色平静,似乎没有吃醋。
“不生气?”苏星沂神色微动。
季眠摇摇头:“你对他们没兴趣。”
他说得很笃定,但苏星沂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又来了。
小情侣是很麻烦的,恋人不相信自己要生气,过于相信自己以至于完全不吃醋,心里更不舒服。
他沉默片刻,低声说:“我们公开吧?”
“嗯?”季眠一脸茫然。
两分钟后,早已清空且许久未更新的苏星沂社交网站账号上,刷新出了一条新动态。
@苏星沂V:介绍一下我的终身伴侣,@小棉花
第94章
这一条状态, 上了两次新闻, 害得神经网络年代从不存在崩溃的社交网站愣是产生了一点延迟。
第一次上新闻是因为是苏·顶级流量·万千Omega的梦中情A·星·圆桌议会权二代·史上最年轻的预备少校·沂同志官宣了自己的终身伴侣。
在星际时代,一名Alpha官宣终身伴侣大概是完成了最终标记,此生如无意外不会再更换伴侣的意思, 让一群天天在网上叫嚣“老公”的粉丝心碎不已, 嗷嗷大哭。
至于第二次上新闻就比较搞笑了, 上面说的这位头衔一堆的人气Alpha,可能代表着本届S大特种战斗学院最高战力的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 被自己的Omega打了一顿。
单方面的殴打,十成十的放水嫌疑,最终以一个半强制的亲吻作为结束。
好事的单身狗Alpha们人手一台个人终端, 360度无死角地拍了N个版本的全息影像上传, 新闻再一次登上头条, 最迷的是, 以苏星沂的背景和财力, 他没找人删新闻。
吃瓜群众纷纷隔空“云跪谢”这位顶级流量。
良心瓜主,童叟无欺, 不删文不压评不撤热搜, 给吃瓜群众的无聊日常增添了一丝香甜的气息。
是喜事啊.jpg
-
季眠最终也没能上成这节课。
他倒不是反对公开,但苏星沂状态发得太快,等回过神来他已经脸红了,诚然最近他有在积极治疗,从小到大的疾病却没有那么快能治愈——他反手捶了苏星沂一下, 被苏星沂抓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过度害羞之下,他又久违地犯了病。
然后把自己的Alpha打了一顿。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是打不过苏星沂的,没想到这人完全不反抗,左躲右闪地让了他几十个回合,玩得差不多了才把人按住,直接吻在了唇上。
这、可、是、教、室、啊!!!
季眠整个人成了个即将爆炸的高压锅,红得透透的。
担心他真的“爆炸”,苏星沂连忙帮他请了假,然后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等季眠从心理医生那里出来已经过去很久,苏星沂等在走廊上,拨弄着刚刚拿回来的终端。
苏远的通讯来了三个,他都给挂了。
季眠有些意外:“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要去找叔叔吗?”
“等你,”苏星沂垂了下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有点突然,总要确定你没事了我才好走。”
“……你也知道突然啊。”
“别人给我递情书你都不吃醋,”苏星沂看着他,“我只好自己宣布自己不是单身了。”
“反正你对他们又没兴趣,我没什么关系……”
“你得有关系。”苏星沂认真地说,“我麻烦你偶尔也吃一下醋,不然我会觉得自己在恋人那里很没有存在感。”
季眠眨眨眼睛,看着他。
随后一本正经地问:“你是不是赶时间要走?”
“嗯。”
“那我说句话你应该没时间找我麻烦吧?”季眠看了看四周,见无人,便放心地压低了声音,咕哝道,“你在我这里怎么可能没存在感,不是挺大的么。”
苏星沂:“……”
如果前半句能作为证据,那他合理怀疑季眠在搞颜色。
而且说完,季眠就双眼一弯,温温柔柔地赶他走:“你快去找叔叔吧,我自己回学校好了。”
大概是仗着这会儿苏星沂有事,不能对他做什么。
可以说是很混蛋了。
“……”苏星沂默然无言了片刻,反手叩了下他的脑门,“你就接着跳吧,晚上给我等着——我先送你回去,万一学校里有人找你麻烦,我还能处理一下。”
“没事。”季眠笑着揉揉脑袋,“早说不怕了。”
他不怕跟苏星沂会担心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苏星沂还是执意送他回去了。
反正苏远的通讯已经挂了四个,不怕再挂第五第六个。
只是被抽一顿还是两顿的区别而已。
刚回到地球,苏星沂还有很多事要做,没那么快恢复正常上课,不过每天晚上,他都会争取回学校宿舍过夜。
有时候回去太晚季眠已经睡着了,他就躺到他旁边抱着小朋友睡,然后第二天一起醒来,在早安吻后双双起床洗漱。
如果不去思考那些沉重的事故,这样的日子倒还算简单温馨。
可惜不能不思考。
寻了个周末,两人去了趟医院,看望荆曼熙。
对苏星沂而言,这是好友的妹妹;对季眠来说,人是他从火场背回来的,无论这位大小姐是不是刁蛮任性不讨人喜欢,于情于理,他俩都得去探望一下。
在被季眠救出火场之后,荆曼熙便被赶到的救援人员拉去做了简单的应急处理,而后紧急送回地球,接受更好的治疗。一晃两三个月过去,她还是没能醒来,勉强用设备和昂贵的新型药剂吊着一口气。
尽管现代医学已经很发达,但科学到底不是魔法。
她的腿被压断了,烧得不成样子,续接无望;上半身严重灼伤,肺部因吸入大量粉尘,眼看着是没用了。很难想象,仅仅半年不到以前,她还是个活蹦乱跳作威作福的任性大小姐。
季眠几乎把脸贴到了病房外的玻璃上,透过内部的帘子没遮好的那一道缝向里看。看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地说:“她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嗯?”苏星沂比他高,站在他身后从缝隙的上端往里看,闻言低下头,“怎么说?”
“我记得你上次跟她说,让她别那么自私。”季眠很浅地笑着,“然后你看,她真的不自私了一次……就是代价太大了。”
苏星沂沉默。
当一个人以巨大牺牲做了件好事的时候,任何角度的安慰都是苍白的,还好端端站着的其他人,只需要对英雄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