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说是被架空,因为底下八个校尉统统直接听命于皇帝,听命于长公主,谁管你一个手里没有实权的指挥使?
奉车都尉和京营指挥使一起坐了两年的冷板凳,又被调任了,这一回他不敢再抱太大期待,生怕期望落空。等上任再一看,果不其然,长公主连军司马这样的职位都要直接任命,分明就是拿他的资历当个幌子!
奉车都尉第一天上任点了个卯,看到年轻英武的两个别部司马,顿时悲从中来,回家抱着妻儿大哭。
陈修和贾琰面面相觑。
陈修是因为身为陆成侯侄子的身份才能担任别部司马的,不然以他还未有战功的资历直接担任别部司马怕是要引人非议。贾琰的身份却要简单的多了,宁国公府本身就是将门,只是近些年子孙不肖导致没落了,以他宁国公府直系血脉的身份谋求一个别部司马其实是很轻松的,只不过是奉车都尉属官这个位置稍稍敏感些罢了。况且贾琰先前便为队率,之后被燕赵歌从中尉那里索要过来在锦衣卫中做事,再调出来任别部司马也说得过去。
不过贾琰的职位却不是他家里人给谋的,而是燕赵歌举荐的。
“我本来想调你弟弟过来,你怎么举荐了贾琰?这贾琰又是哪一个?”长公主问道。
燕赵歌摇了摇头,道:“宁盛不行,燕家不能担任这样的爵位,不然怕是又要起波澜。至于贾琰,他身份倒是有些特殊。”
荣宁两府是随着世祖皇帝北伐而受封的,皆有赫赫战功,两代人在战场上前仆后继,才挣来了两个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只可惜到第三代就落败了,无人习武无人承爵。
仁宗皇帝登基时贾家子弟已经成了长安百姓望风而逃的存在,仁宗皇帝深恨不已,将这两府人从建武坊里迁了出来,并且在出一个真正的武人之前不许他们承爵。如今两府头上都只有一个杂号将军,仁宗皇帝却是故意羞辱两家,想要让贾家子弟奋起练武,却不想这一家子完全不以为意,至今没个练武的,甚至于逼着子孙去读书,前些年荣国公府甚至逼死了第四代的嫡长子,就此成了长安的笑料。
“宁国公讳演那一位,有四个儿子,除去长子承爵,还有三子,贾琰就是演公幼子后人。我当时在建武坊遇到他,只是觉得这人可用,只做一个队率未免太屈才了,又是姓贾,名字又明显的序了齿,十有九八是贾家子弟,我让锦衣卫调贾家的册子出来,却查出来了点有意思的事。
“荣国公讳源那一位八个儿子,除去承爵的嫡长子外皆战死。而演公一共四个儿子,却只有幼子乃是嫡出。这幼子深得演公喜爱,因为担心其战死沙场,而故意让其摔断了腿。”
长公主“咦”了一声,道:“他幼子是不是唤做贾代保的。”
燕赵歌笑了一声,道:“就是他。”
“原来是他啊,那我有印象。倒不如说没印象才奇怪了。”长公主也跟着笑了起来,实在是这件事有些滑稽。
这件事当年在长安闹了很大的笑话,忠勇无双的宁荣二府为国出征,结果当时的宁国公贾演因为心疼自己的嫡出幼子贾代保,不希望他上战场,而故意打断了贾代保的腿,虽然对外传出风声说是不小心从假山上摔下来摔断了的,但一个常年练武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从假山上摔下来就摔断了腿?
只是可惜贾代保因为父亲的偏爱,年纪轻轻就断了腿,之后又没有养好,至死都一瘸一拐的,练武更是成了梦中的事。而且不仅如此,贾演对于贾代保的偏爱是毫不掩饰的,对于长子贾代化也十分刻薄,致使贾代化将贾代保视为眼中钉,想来贾代保的腿没能养好,也有此处原因。
贾代保在此事之后不能习武,又被长兄记恨,郁郁而终。他的独子没多久就搬出府去了,不曾再回过宁国公府。
“贾代保给自己的儿子取名也是有趣的很,他儿子唤做贾敛,表字藏名。”
“因为自己年少时过于聪慧而引来灾祸,所以希望自己的儿子吸取教训收敛一些?不过这个贾敛是不是记恨演公啊,竟然给自己的儿子取同音字。”长公主说着就摇了摇头,叹息道:“贾家宗族竟然也没有责备他,看来贾家是真的要没落了。”
燕赵歌哼笑了一声,道:“没落了岂不是正好,贾家在京营里还有不少势力呢,如今的京营指挥使就是他家的姻亲,不没落了怎么下手?”
“原来你又盯上贾家了。我说你怎么无缘无故举荐贾琰。”长公主拄着下巴看她,笑道:“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了?说来让本宫听听。”
“有什么赏赐?”
“呵,服侍本宫还想要赏赐?给你这个机会就是最大的赏赐……唔……嗯……”
燕赵歌直接将人吻得喘不过气来,才得意洋洋地道:“既然是赏赐,那不如多赏赐我一点,比如今晚?”
长公主喘了几口气,含着水汽的眼眸瞟了她一眼,道:“明日有早朝。”
……行吧。
燕赵歌恨恨地道:“等庭哥儿亲政,我要你好看。”
“我本来就好看。”
……
大军开拔,粮草先行。
随着大量的粮食运到北地去,京营八校也迎来了一次变动。
中垒校尉并入屯骑校尉,胡骑校尉并入长水校尉,虎贲校尉则从经营八校中提出来,设虎贲卫,驻扎上林苑,与羽林卫一齐为皇帝亲兵。这样下来京营八校就变成了京营五校,只剩下了屯骑、长水、射声、越骑、步兵等五营,算是精简了一番,毕竟京营二十年没有动过,明眼人也看得出来是冗余了。
先前长水与越骑已经动过一次,这次出击匈奴,则是调动了屯骑、射声和步兵,权当练兵了,王太尉亲领屯骑和射声,陆成侯领步兵,盖因不能叫王太尉一人独大,而陆成侯又没有独自领兵的经历。
出征之前,王太尉和陆成侯仔细商议过了,在行动之前允许有分歧,但战事一起,就只能有一个声音。
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如果因为意见不合而贻误战机,导致战事不利,甚至于葬送了军士,那他们万死难咎。
陆成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他只是想去找儿子罢了,至于军功如何,那无关紧要。
元初三年秋,王太尉并陆成侯率军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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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元初(五)
四个人里, 傅净之是最先成亲的。他年纪最长, 也唯有他在元初四年下了场,得了个二甲第一回 来。
堪称双喜临门,大小登科。
新娘子是傅净之舅舅家嫡亲表妹, 也是书香世家。两人自小一起长大,郎才女貌, 情投意合,顺理成章地合了八字, 亲上加亲。
新娘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其他几人是不晓得的,但看傅净之微微笑着的模样, 应当是很合他心意的。
傅净之成亲那日往前再数五天,燕宁康将傅净之请了出来,说是为了庆贺傅净之喜得良缘。
傅净之原想着在家歇几天,成亲之前出来喝酒总归是不太好的,但看他说话时心事重重的模样, 还是点了头,转头又将陈化和顾令仪叫了出来。
燕宁康一抬头, 发现来了三个人,脸上神情顿时凝固了。
傅净之笑道:“咏昌,我们同窗这么久, 既然是为了庆贺,怎么好就我们两个人,我便将明行和顾九一并喊来了。”
燕宁康神色复杂, 长长叹了口气,道:“仲清说的是。”
四人里,傅净之表字仲清,燕宁康表字咏昌,陈化表字明行,唯独顾令仪还未取表字,因为不好直呼其名,便暂时以顾九唤她。但实际上从一开始,三人就一直唤顾令仪做顾九,这大约是因为最先认识顾令仪的燕宁康是这么叫的。
燕宁康预定了一个包厢,四角的桌子贴着窗子摆的,只有三侧能坐人,而中间的位置因为要上酒上菜,那里不是很好坐,况且四个人坐三面,显得有些拥挤了。原本只是打算请傅净之来商谈些事情,便定了这样一个位置,若是早知陈化和顾令仪也回来,他就定一个稍大一些的。
燕宁康在心里又叹了口气。这要怎么坐呢?
陈化只看了一眼,抬脚就要走过去贴着燕宁康坐下,这样无论顾令仪还是傅净之都很宽敞了。
——傅净之从他身后踢了他脚跟一下,将人不着痕迹地拽了回来。
还没等陈化明白过来,顾令仪已经很是自然地走了过去,坐到燕宁康身边了。
“你们怎地还不坐?”她问道。
傅净之笑了笑,道:“这就来。”他复又压低声音,趁着顾令仪转头和燕宁康说话的功夫,对着陈化道:“莫要误事。”
陈化懵了。
误事?误什么事?
傅净之坐在燕宁康对面,陈化坐在中间,稍稍靠近他一些,中间就空出了一处足以上酒菜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