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脸泪的柳定相,许涧鼻子一酸,心里很不是滋味。
酒醉的人就跟小孩子一样,许涧连哄带劝的才把柳定相带回房间睡下。
轻轻关上房门出来后,许涧抬眼一看,就见秦沉和舅妈等人正看着自己。
舅妈有些担忧地看了门内一眼,轻声问:
“已经睡下了?”
许涧点点头:“嗯,喝醉了。”
舅妈皱了皱眉,语气有些埋怨:“让他少喝点酒不听,这都多久没有喝醉了?”
听了舅妈的话,许涧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在顶楼那些话,他舅舅肯定也是压在心里很久了。
许涧虽然少于回来,但是家里还是给他准备了房间,中午日头正大,既然柳定相没事,舅妈就让他们两人去睡个午觉。
回到房间后,刚一关上门,秦沉就听许涧轻轻地叹了口气。
秦沉走到他身边坐下,问:
“怎么了,难道舅舅还是不同意我们的事?”
许涧摇了摇头:“不是。”
不等秦沉再问,许涧抬眼看他,随后把刚才在顶楼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
听许涧说完后,秦沉沉默了几秒,最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人揽在怀里,温声道:
“舅舅很在乎你。”
许涧无声地点头。
揉了揉许涧的肩头,秦沉继续道: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能改变过去,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过好现在的每一天,不要让舅舅舅妈他们担心。”
许涧:“我真的很感激舅舅他们,我没想到舅舅心里一直这么大压力,是我让他们担心了。”
也是今天许涧在知道,自己在柳定相心里到底有多重要,对方有多关心自己。
这一份关心并不会随着距离而变化,不管自己在哪一座城市,背后永远有几个人在默默关心在意他。
他有些后悔之前有时间却没多回来看看舅舅舅妈了。
刚才在柳暖他们面前,许涧情绪还绷得住,现在只有他和秦沉了,他低落自责的情绪一览无余。
几分钟之前是许涧安慰柳定相,几分钟之后,变成秦沉宽慰他了。
今天为了赶回来,两人起了一个大早,最后许涧靠在秦沉肩膀上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
因为假期有限,许涧和秦沉在舅舅家就待了两天就要赶回去,临走的时候柳定相叫他们去果园摘了好多水果,还带了几罐今年的新茶。
许涧看着一后备箱的特产和新鲜水果,捧着茶叶看他舅舅:
“舅舅,茶叶我们就不要了,我和秦沉都不怎么喝茶。”
柳定相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你是不是呆,我这是给你们的吗?是让你给小秦父母带去的。”
秦沉来的时候,秦家父母也是让他给柳定相他们一家带了礼物的。
至于柳定相喝醉对着许涧哭的事,醒来后绝口不提,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不好意思说,他不提,许涧也没说,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也是自那之后,柳定相对秦沉的态度也明显不一样,比较明显的一点就是称呼从‘秦沉’自然地变成了‘小秦’。
说完后不等许涧反应,舅妈也一指后备箱的各种水果,笑着道:
“这些都分装了的,里面不光有你们的,还有小秦父母的,剩下的你给豆豆他们这些朋友送一些,虽然礼轻了一些,但是都是自家种的,送去大家尝个鲜。”
许涧扭头看了一眼满满当当的后备箱,后知后觉点头:
“我说呢,这么多水果我们也吃不完。”
刚才往车上装的时候许涧还悄悄跟秦沉说冰箱放不下,这么多东西回去估计吃不完得坏。
秦沉听后笑着看他:“你原话不是说再买一个冰箱吗?”
许涧脸一红,强行挽尊:“我开玩笑的。”
在柳定相一家的欢笑和不舍中,秦沉和许涧启程回南枫市。
照例是秦沉开车,许涧瘫在副驾驶长出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我才有种我舅舅同意我们两人的事的错觉。”
秦沉听后点头:“舅舅这关的确比我想象中好过。”
当天柳定相让秦沉除草的时候,秦沉就做好了被刁难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就这样过关了。
秦沉觉得说到底还是因为柳定相太在乎许涧,不愿意让许涧夹在他们两人中间为难。
许涧扭脸看秦沉,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舅舅是不是超级好,早就跟你说了不用紧张。”
秦沉面色平静:“什么你舅舅,是我们的舅舅。”
许涧先是一愣,随后乐了:
“你还挺严谨。”
秦沉一本正经:“过奖。”
听了秦沉的话,许涧脸上的笑容又浓了几分,他扭头看向车窗外,感叹: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秦沉看了他一眼,也轻轻笑了笑,在心里附和——
天气是不错。
第138章 生姜
姜林斜最初认识沈席时, 他还不是沈席, 叫江琛, 是将军府的小公子。
江琛恣意轻狂,是漠国最年轻的少将军,征战沙场, 所向披靡,被百姓成为战神。
但少将军只是被称为战神,并不是真的神,到底只是一介肉体凡胎, 会受伤会流血。
姜林斜第一次见江琛时,就是在悬崖下, 看见了一身伤昏迷不醒的对方。
那时候姜林斜也刚刚修炼出人形,是听了山中前辈的话来找能增长修为的灵草。
结果灵草没找到, 却捡到了一个受伤的江琛。
姜林斜是一只从来没出过深山的猫妖, 刚修炼出人形正是对外界一切都觉得好奇的时候,所以看见满身血污奄奄一息的江琛也不害怕, 反而围着他转了两圈,把人背会自己窝里了。
那时候的姜林斜还没有名字, 又因为灵力低微,大家都叫他小猫妖,路上遇到其他妖看见他背和血糊糊的人回来,都诧异冲他喊话:
“小猫妖,你不是去找灵草吗?怎么带了一个死人回来?”
小猫妖很不服气,冲对方龇牙:“他还没死呢!”
旁观妖笑他:“怎么了?你难道也想尝尝人肉的味道?”
小猫妖不说话了, 埋头背着江琛往自己窝方向走。
小猫妖的窝是一颗古树,古树的年龄他不知道,自他有意识以来,古树就会说话了。
古树用自己盘根错节的根给小猫妖搭了一个遮风挡雨的窝,小猫妖把奄奄一息的江琛塞进自己窝里,抬起爪子拍了拍古树的根,语气激动:
“榕树爷爷,你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被他拍了拍的榕树枝叶抖了抖,随后一道从沧桑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孩子,这个男人已经快死了,你不该带他回来,会惹祸上身的。”
坐在树叶堆上的小猫妖听后垮了肩膀,咬着指甲盯着昏迷不醒的江琛,表情纠结又为难:
“可是他是人类诶,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人。”
榕树巨大的树盖中发出一声叹息:
“人类诡计多端,心狠手辣,除妖师对我们赶尽杀绝,尽管我们什么都没做,你又何必惹一身血腥。”
生活在他们这一片深山的妖,有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比如小猫妖,也有像隔壁蛇妖一样,是被凶残的人类赶进来的。
所以对于人类,这里的大多数妖是既畏惧又憎恶,惧怕他们手中的桃木剑和黄符,恨他们的赶尽杀绝不留活路。
总之大家对人类这一生物都没什么好感,对于人类的死亡,他们乐见其成。
小猫妖花了几百年精力了天雷劫才辛苦修炼出人形,所以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他眼前死去而自己什么都不做。
纠结了几秒,小猫妖仰头看榕树:“我帮他伤治好之后就把他赶出去,这样可以吗?”
听了小猫妖的话,榕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留下一声叹息。
就这样,小猫妖把江琛留下来了,他不懂医,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扒掉了江琛的衣服,看见赤身的少将军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惊奇地自言自语:
“他的肉是硬的!”
榕树:“……”
说完后小猫妖还捏了捏对方的胳膊,眼睛都亮了:“手臂也是硬的。”
榕树忍不住了,给不谙世事的猫妖解释:“那是肌肉,这个男人常年行军打仗,锻炼出来的。”
小猫妖两眼亮晶晶:“那我锻炼也会变得和他一样吗?”
榕树:“……应该可以吧。”
没见过世面的小猫妖,下定决心多手锻炼,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把眼前这个要死不活的人救活。
小猫妖去附近找了很多可以治病的草药,但他分辨不清楚,于是一股脑的把他觉得可以治病的都抱回来了,堆在榕树下苦恼:
“榕树爷爷,哪一种是外伤药啊?”
这个问题榕树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哪一种有毒哪一种没毒。
最后没办法,小猫妖把所有能用的草药都用在了江琛身上,然后对双爪合十对着江琛拜了拜,嘴里念念叨叨:
“能不用能活就看你造化了,毕竟我不是大夫。”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被敷了不下十种草药,本来小猫妖都不抱希望,却没想到江琛脸色竟然还真的日渐好转,瞎猫撞上死耗子,还真的被小猫妖撞上了,江琛捡回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