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楼没有看天空，他的视线很随意地掠过刘程，最后定格在江归鹿的侧脸上。
……是真的，还是虚拟出来的人物？
顾楼不确定。
江归鹿察觉到顾楼在看他，他猛地转头，顾楼来不及收回目光，江归鹿勾起唇角笑笑。
他身上穿的也是打过好几层补丁的衣服，但他的模样，实在不像这个村子里的人。
更像是……玩家。
顾楼观察江归鹿的时候，刘程同时也在偷偷看他，收到江归鹿一枚冷冰冰的眼刀，他立马缩回脖子不敢再偷看。
到底是玩家还是NPC？刘程心乱如麻。
村长完全没有发现三个人之间的‘眉目传情’，他面带严肃，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远处的天空，那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所有人都知道，那边有东西飞过来了。
“刷——”鸟类的翅膀居然能形成人耳可以听到的声音，可见其数量之多，麻雀的速度非常快，转眼已经形成一道黑幕朝麦田压了下来！
“打死它们！！！”为首的中年人发出怒吼声，这声音是一个口号，所有人齐刷刷地跑进麦场，开始和麻雀搏斗。
人和麻雀搏斗，这件事听起来好像很搞笑，但当麻雀永无止境地冲过来，打死十只又飞过来二十只的时候，无助的一方变成了人类。
这个村子的麦田实在太多了，每个人占据一块麦场的位置，根本顾不过来所有地方，麻雀速度很快，麦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很多。
片刻后，麻雀离开，每个人都昏头涨脑，浑身无力。
刘程手里拿着一把不知道谁给他的锄头，累得气喘吁吁，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顾楼没有参与这次人雀搏斗，他看到了这件事情的全过程，察觉到了这件事情中的异样。
无论每个人多么努力，每块麦田都被麻雀精确地吃掉了三分之一。
一天三分之一，只要三天就能吃完。
村长的话是对的。
他们只有三天。
顾楼的手里并没有克制麻雀的卡牌，刘程……说不好。
顾楼猜测刘程有可能选择了游客。
刘程的职业是送快递，快递员的工资并不高，他承担不起四千元的高额无用消费。
而游客只有系统免费赠送的一张体验卡牌，但这张卡，有可能会很有用。
江归鹿也没有参与这次战斗，他似乎的确只是看个热闹，看着这个村子的村民气恼，愤恨，流泪，彷徨，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悲伤的表情。
村长转过头，看着顾楼，缓缓地说：“第一夜……已经过去了。”
这是一个倒计时。
提醒他们还剩两天了。
休息片刻后，所有人都回房休息，经历这次搏斗后，村长似乎老了许多，他说话的语速都变慢了不少：“儿啊……带客人去……休息吧……”
江归鹿带着两位玩家去休息，有两间房，一间比较干净，一间比较脏，似乎很久没有人住过。
“这间是我的。”江归鹿指着干净的一间说，“欢迎合住。”
刘程看到干净的房子，脸上是掩不住的三个字‘我想住’，当他听到那句‘欢迎合住’时，眼睛顿时就亮了，但他还是有点犹豫。
“这间是客房，可能晚上有小动物经过，不过它们不咬人，放心睡。”指着另一间说。
刘程在两间房之间犹豫不定，他当然想住好的，但是他有点害怕江归鹿。
江归鹿笑道：“当然了，想上我的床是不可能的，你只能打地铺。”他加了一句，“也许还会磨牙说梦话梦游站在床头念鬼故事也有可能会打人练练身手……不过我想你们不会在意，对吧。”
刘程浑身一哆嗦，抢在顾楼之前说：“我住客房！”
“亲爱的小刘先生，我的规则是，你的同伴还没有发表意见之前，你不可以选择住哪间。”江归鹿抱臂，语气调侃。
刘程顿时：“……”
他很想问凭什么顾楼先选，但是他不敢问，江归鹿和顾楼他都惹不起。
顾楼平静地看了眼刘程，他思考了三秒，在刘程即将发出哀求之前说：“我住这间。”
他指的是客房。
江归鹿眉毛一挑，似笑非笑。
刘程吓得脸都白了。
“……旁边的房间。”顾楼说完，走进江归鹿的房间。
这口气喘的真大，江归鹿随后进屋，刘程劫后余生，赶忙进客房关上门。
顾楼进屋，这间屋子的确非常干净，一丝灰尘都没有，看来每日都有人打扫，村长对他儿子的确非常好。
顾楼转身，他靠在衣柜前，双臂环胸，看着江归鹿走进来。
江归鹿看到他防备性的动作，示意他让让：“打地铺啦，要我帮你么？”
“村长姓柴，你为什么姓江？”顾楼突然问道。
江归鹿从衣柜里拿出一床被子，扔到床上，拍拍手，冲顾楼勾勾手指：“你靠近点，我就告诉你。”
顾楼定定地看着他，他眼中闪动着不太明显的疑惑和防备情绪，令他久久没有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可以猜猜，稻草人到底拿了村民什么东东？顾楼又该怎样驱逐麻雀？
江归鹿：答案这么简单，我想你肯定知道吧。
顾楼：举报，这个人不是村长亲儿子，赶快带走。
第4章 传家宝
“再看我，天就亮了。”江归鹿指着窗外，意味深长道，“你确定要站在这里浪费时间？”
“不。”顾楼说，“我只是怀疑村长被人戴了绿帽，这村子里的人这么少，乱来容易生出智障。”
江归鹿嘴角一抽：“隔着话骂我好玩么。”
“我也没说是你啊。”顾楼嘴角牵起细微的弧度，很快放下，表情恢复平静。他沿着房间转了一圈，江归鹿没有在意他的动作，伸了个懒腰，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单手撑在脑后，懒懒散散地靠在床头看顾楼到处找东西。
屋里陈设很少，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张床，一个衣柜，除此之外再无大件。书桌上放着一本书，看起来被翻阅了很多次，用铅笔标注许多问号，边边角角都已经磨损得棱角模糊，顾楼翻了翻，这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识字书。
书是很普通，但出现在一个成年人的房间就显得非常奇怪了。谁的书桌上会摆着一本三岁小孩才用得到的识字书呢？
书桌上还有一只用得很短的铅笔头，看来识字书上的标注就是用这支铅笔写出来的。这两样东西摆在一起，顾楼莫名有种处在贫困山村某上不起学只能自己秉烛夜读的心酸励志故事中。
除此之外，唯一有价值的就是一个带锁的抽屉，顾楼没找到钥匙。
顾楼走到床头，凝视江归鹿。
江归鹿打了个哈欠，眨眨眼睛：“真的不睡？那我睡了，好困啊。”
“有几个问题。”顾楼说，“这个识字本是你的？”
“我没有弟弟妹妹，这个本子当然是我的了。”江归鹿答，“我爹这么爱我，怎么会再生个小孩争夺村长的位子。”
“说出你的故事。”顾楼说。
江归鹿：“给我一件东西作为交换，我就告诉你。”
顾楼轻轻地‘哦’了声，说：“那我打你一顿要不要？”
江归鹿看着他。
顾楼同样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反应。
“这样啊……”江归鹿思考道。
顾楼的心慢慢地提起来。
“可是你打不过我啊。”江归鹿毫不客气地打量他，“你看起来就很弱。”
顾楼：“……”
他放心了，面前的人是江归鹿，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这么欠揍的话，npc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顾楼进这间屋子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是确定江归鹿身份，第二个是搜寻房间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从江归鹿出现的那一刻起，顾楼时刻保留怀疑，玩家变成npc这件事听起来好像不可能，但如果发生了，顾楼也不敢轻易下结论。万一是系统故意这么做的呢？虽然他不清楚系统到底想做什么，但一切迹象都告诉顾楼，系统提示是真的。
不能下线，失败会死，都是真的。
顾楼深深呼出一口气，思维重新变得有条理，他问：“你能说什么？”
他没有直接和江归鹿问事情，因为从两人见面那刻开始，江归鹿已经认出是他，却没有说，也没有做任何动作来证明自己的身份，足够证明有某种力量制约他的行为。
“我能说什么，我就说什么。”江归鹿说。
某些程度上，他可以脱离‘村长儿子’的人设，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必须严格遵从人设。
顾楼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他放下本子，又问：“书桌抽屉的锁在哪儿？”
江归鹿没有再和他兜圈子，实话实说：“在我身上。”
顾楼：“借我用用。”
江归鹿露出为难的表情：“嗯……恐怕不行，除非你自己找，我是不能取下来的。”
顾楼蹙起眉，他没动，江归鹿也没动，两人僵持在尴尬的气氛里。
“你这么看我也没用，我也很绝望啊。”江归鹿努力用肢体语言表达‘我很真诚’的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