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哪次说漏嘴了,季父不小心透露了自己妻子也怀着孕营养不太跟得上的事,那位夫人立刻让他把病房里的水果带回去, 说什么孕妇更得注意营养一类的。
大概都怀着孕, 感同身受,那位夫人一直惦记着季父妻子的事, 隔三差五就会问问情况, 还常常给季父营养品, 让他带回去给他妻子。
孩子的月份已经很大了的时候, 那位夫人听说季父从未带妻子去产检过,更是叨了季父一顿,亲自遣人安排好产检的事情,季父只要带着人去就好了。
就是这次产检, 检查出孩子天生体质弱,生下来后如果不好好调养,容易养不活。
负责产检的医生是新来的,不认识季父,而那位夫人的人安排产检事宜时用了比较强硬的手段,能在这所医院产检的还插队的人都是达官权贵,于是那位医生下意识以为季父也是这类人。
眼瞅着季父的脸色变沉重了,医生便安慰了句:“没事的,只要调养得当,孩子还是能健康长大的,调养孩子的费用这对您这种家庭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许是这句话让季父生了些怨念,怨自己为什么不能让孩子的生长环境好些,可能也听同事们说过婴儿搞错了几十年后才发现的事,某种念头就在心底生了根。
那位夫人和自己的孩子是同天生产的,自家孩子稍微大几个小时。
而巧合就是来得那么突然,那天医院电路有问题,停了半小时的电,不知怎么的那个让孩子过上好生活的念头一直在脑海萦绕挥之不去。
于是季父趁着婴儿室没人的时候,抱走了那夫人的孩子,把自己的孩子放了婴儿篮里。
这一换,再也没有回旋的地步了。
也没有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那位夫人坐月子时还热络问过他妻子的情况,季父只能心虚回答孩子几个月前就出生了,挺健康的,是个大胖闺女儿。
也是阴差阳错,典意的名字还是夫人,也就是她亲生母亲取的,那会儿提起名字问题,便说叫小意吧,希望以后意气风发事事顺利什么的。
夫人还开玩笑着说让他有机会就把闺女带过来吧,她收个干女儿什么的。
直到这回儿夫人还是很关心着他和他孩子。
听完这些话后,季父就后悔了,明明夫人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因为一己私利干了换孩子这种混账事。
他决定找机会把孩子换回来。
但直到夫人出院,季父再也没有机会接近婴儿室了。
夫人的出院又是很突然的一件事,季父也不知道这位夫人的家在哪,不知道夫人的真实身份,医院方更不可能对个护工透露病人身份,即便想找上门坦白一切都做不到。
他唯一能做的事是把夫人的孩子养好。
往后的几年里,季父的确是竭尽所能的养孩子,同时也在打探夫人的身份,打算把孩子送回去。
只是没等到这个机会,在小典意三岁还不怎么记事的时候,夫妻两出了车祸去世了,典意也被送去福利院里。
这就是典意和季然羁绊的开始了。
从主神那儿听说季然亲生父母已经死了的时候,典意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季然面上不说,心里是很想问问亲生父母,为什么不要自己了。
可人都死了,就连对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会很难过的吧。
出于这种考虑,典意一开始其实挺犹豫的,犹豫着要不要带季然到她亲生父母的坟前。
原本想着用道路艰险吓退季然,结果无论她说什么,某人都是轻飘飘的一句好,还反问她行不行,她比较担心她一类的。
嘁!
气煞她典意也。
目的地在偏僻的山沟沟里。
坐飞机到了市里,还得坐两三个小时大巴到县里,再坐半小时的大摩托上山,到了个小村庄,那是季父季母的小村子。
再向村里人打听坟墓的具体位置。
忽然来了两位着装和山里人完全不一样的年轻女孩,村里人都觉得很惊奇,季然和典意上前打听时,村里人口音很重,她们听不懂,村里人也不是特别明白她们在找谁,最后还是有位老人认出了典意胸前的玉坠,知道了她们要找谁。
确认了两人身份后,老人拄着拐杖回去了,随即拿了两封信来,颤颤悠悠递给了典意。
说这是季父季母给女儿的信,说是季父季母生前说过,一年给女儿写一封信。
季父季母不会写字,以前喊她儿子代笔写的,然而第二封写完了没多久两人那就出了车祸,信都没拿回去。
这位老人和她儿子是村里为数不多知道换孩子事情的人,也是因为知道内情,处置典意去留时提议放到孤儿院去。
只要出了这山,去到更大的世界,被亲属找回的可能性更大吧。
打听清楚坟墓的具体位置之后,两人扛着锄头继续上山了。
这边的村民都重风水,葬的地方也有讲究,必须是山上,而季父季母所葬的那山,村民说是大众山。
据说每逢重阳佳节,青年人回来了,大伙儿就会一起去那山上烧纸拜神祭祖,平时也没什么人上那山。
季然和典意到的点很不凑巧,近半年没人上过山,正好是山草茂盛的季节,她们想上山,只能自己开路。
用镰刀割掉挡路的荒草,用锄头做桥过小溪流。
走到坟墓那儿时,两人的手上都多了不少细小的被荒草割的伤痕。
坟墓到一半,典意已经没气了,默默蹲下。
“看吧,我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季然无奈摇摇头,继续收尾工作,“换个地再坐着吧,避着点太阳,这里晒。”
“然然加油啊!”典意迅速挪地儿,眨巴眼,刻意压着音调嗲里嗲气说了句,顺便还比了个心。
“就这体力,怪不得坚持不下去。”季然睇了典意一眼,轻飘飘吐槽着。
“咳,”典意重重咳了声,小脸微微涨红,脑海莫名飘过一些粉红画面,目光有意无意往墓边瞅,“这地方就别说这些了吧。”
“我说什么了?”季然抬眸。
“你不是说——”典意手掌胡乱划着圈,微微瞪大眼,无声暗示。
“对啊,我是你在健身房坚持不下去啊。”季然疑惑脸,几秒后忽然意识到什么,眯起眼凝着典意,“你想歪了?”
典意:“……”
才不承认咧!
“我是说!在咱爸妈面前别揭我短!”只觉面上热得厉害厉害,典意有些心虚的避开季然的眼。
“哦——”
拖得长长的语调,就差明说不信了。
哼唧。
只要不明说她就假装听不出来。
说是整顿坟墓,也只是把坟墓边的杂草除掉,露出墓碑和跪拜祭神的地方,也没办法进一步的修缮。
“你要和他们说说话吗?”典意看着季然的表情,轻声问。
自从恋爱关系确定以后,典意很少看到季然会露出这种表情了。
安安静静,没什么情绪,但又隐隐透出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的迷茫。
只是看着脸就很想去用力抱一抱。
告诉她不管怎么样发生什么还有她呢。
“嗯。”季然抿了下唇,喉腔挤出一个单音节。
“那这信你拿着,我觉得是给你的。”典意在兜里掏啊掏,掏出两封皱巴巴的信,“看或不看,你决定。”
那位老人家说是季父季母给女儿的。
自己被季父季母带着,这信万万不可能给自己的,只能是给季然的。
大概也没想过寄出去,可能只是想写点什么寄托情绪吧。
“好。”季然接过了信,捏的很紧,便连骨节也泛了白。
随后典意知趣蹲到了另外一边,给季然留了独立空间。
她蹲的地方听不见季然说了什么,只能看到她拆了信,唇瓣翕动,可能是在读信吧。
表情一直是安安静静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一如刚刚她问她话的时候。
典意咬咬唇,心间的担忧更甚了。
现在的季然会想些什么呢。
“……”
她猜不出来。
典意没把当年的事全部告诉季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总不能说,嗨,你爸妈想让你过得好点,这才把我们换了,作为被换的那方,没心没肺说出这堆话好像不太对劲。
只能由季然自己想明白了。
想明白她的父母其实很爱她,这个世界没有抛弃她。
她也很爱她。
-
思绪正在九霄云外游荡着还没完全回敛,季然那边已经结束了。
“走吧。”
“那么快?”典意看了看手机,感觉也没过多久。
“也没什么好说的。”季然声音很轻,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噫,那信里写的什么。”典意下意识问。
“也没什么,不重要。”季然点了下典意凑过来的脑袋,嗔怪的语气,“快点下山比较重要,天黑就不好了。”
“也是。”典意耸了耸肩膀。
山里天黑的速度很快,昼夜温差大,更主要的,再不快点她们可能就找不到下山的摩托了。
典意识趣的不再问,等到下山回到酒店了,那点儿好奇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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