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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水生澜 (三秋泓)


  方秋水亲亲热热地正用细长手指拈着一块丝绒蛋糕喂到明循嘴边,笑眯眯地说:“明明吃这个!我最爱吃这个!”
  明循雪白脸蛋通红,也不知怎么下口,在方秋水的劝哄下终于张口吃下去了。
  周觅白走过来,接过明循手里的牛奶杯子:“今天药吃了吗?”
  明循的眼睛亮亮的:“吃了。”
  周觅白像牵小孩儿似的慢慢地把他牵回了房间。
  明循坐在床上,周觅白跪在他的双腿之间,低头摸着他放在膝盖上的苍白消瘦的手。这只手在今天早上又添了几枚针孔。
  明循有些不自在,周觅白这样跪着,没有一点儿Alpha的强大自尊,相反的,他温顺又柔和,决不会伤害他。
  他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抚明循。
  周觅白轻轻开口:“明循,我们之后要一起治病。会有点辛苦,但是我会陪着你。”
  明循眨眨眼睛:“我可以一个人。”
  周觅白把脸贴到明循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音很低地说:“不行,不可以一个人。”
  明循的脸有点红了。他自从生病之后,更加容易脸红了。
  “我会很麻烦的。你如果不愿意了,就告诉我。我一个人就会变得很乖,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周觅白心里酸软:“不会的,不会一个人。你不要在我这里做乖孩子了,你做一个快乐的坏孩子吧。”
  明循喃喃:“我二十六了,比你还大两岁呢。我不是孩子了。”
  周觅白撑起上身,双手与明循十指交缠扣在床单上,仰头亲了一下明循的嘴唇:“你是小孩儿,我的小朋友,让我疼疼你吧。”
  明循琥珀色的眼睛柔亮,慢慢的,洇出了一点喜悦而害羞的泪意。
  他喂明循吃了中午的药,下午按照昨天的约定带他去了后山的植物园。
  植物园规模不大,巨大的透明玻璃笼罩着花花草树木,中间小路连着自动的低矮缆车。
  这里是私人植物园,没有来人,只有侍弄花草的园丁。
  明循坐在缆车里,风有些闷热,他的清秀白润的额头出了一点薄汗,嘴唇红艳得过分。
  他就趴在玻璃上,眼睛亮亮地看着高高低低的各色花木。
  他突然说:“你看那个!像是鹦鹉!”
  明循笑起来了:“就是鹦鹉。”
  明循就愣愣地看着那几只鹦鹉。
  好半天,明循才坐端正,蔫蔫儿地向后靠在皮质椅背上,缆车车厢上面也是透明的,他可以看到高大的树木,有些光秃秃的如同利剑,有些的树冠出奇得大而圆润,有些树叶的叶片金色闪烁如同沙滩上的阳光。
  周觅白凑过去亲了亲他,他也没有反应。
  “觅白,我在想今天早上做的一道数独题。我想不出来了。”
  “我做过一段时间的数独,你把题目报给我听听。”
  明循慢吞吞地复述了一遍,周觅白想了一下解给他。
  “你好聪明。”
  周觅白说:“我在你面前可不能算聪明了,你是吴避珂的得意门生,以后要去中央的研究院,你可以是个科学家呢。”
  明循的脸红红的,觉得暖洋洋的:“那我们都聪明。”
  他们两个一起靠在椅背上看着玻璃顶,看着光影的变换,看着碧色的深浅,感受风拂过发燥的耳廓。
  手也悄悄地牵在一起。
  等到了晚上,周觅白喂明循吃了药,明循自己进了浴室洗澡。
  周觅白正在看项目方案,突然就听到明循在浴室里小声抽泣的声音,又轻又软,钩子一样。
  他立刻冲进浴室:“怎么了?”
  明循抱着一件浴袍想盖住自己,可是他有些笨手笨脚,腿和手臂露在外面,白晃晃的像是雪,弄得周觅白一阵发晕。
  明循小声地说话,脸红得滴血:“我,我好像发情期了。”
  周觅白问:“腔体打开了吗?”
  明循低着头:“打开了。”
  周觅白把他抱起来:“药效起了,你的腺体正在调整发情期。别怕。我们现在可以进行下一步治疗了。”
  明循被放到被子里,刚想扯好腰带,却被周觅白握住了手,他的声音有些抵,沉沉地扫在耳廓,弄得明循心口发酥。
  “宝贝儿,我们得做爱了。”
  明循把脸埋在枕头里,只露出红霞密布的耳根和半张侧脸,闷闷地说:“嗯。”
  明循的身体不够湿润,腔体虽打开,汁液却分泌不足,周觅白听医生说过这种情况,只能缓慢温柔地爱抚。
  明循半眯着眼睛,猫咪一样在爱抚下把身体打开,四肢软绵绵地缠上去,嘴里痴痴地喊:“觅白,觅白。”
  周觅白温柔而坚定地有节奏地动起来。
  最后双方高潮,腔体内成结,明循舒服过了猛然一阵痛,委委屈屈地哭起来,周觅白轻声地哄着,舔着明循的腺体,克制住自己Alpha天生的兽性没有咬下去,一点点释放信息素,缓慢地侵入腺体,进行了信息素的融合。
  房间里开始弥漫着积雪融化后白色山茶附着青松舒展、肆意生长的气味。
  明循好像躺在温水里,四肢酸软,呼吸逐渐平稳,半晌,睡着了。


第二十章
  明循精力有限,白天的时候需要吃饭吃药,偶尔在花园里和方秋水逛一逛,喝一下下午茶,午睡过后,自己会爬起来做题。到了晚上,才是他最耗费精力的时候,明循被这种配合治疗弄得脸红,乖乖巧巧任由周觅白作为,然后睡觉。
  第一阶段的治疗结束了,明循的身体状况有了好转,腺体里的大神经全部修复了,因此他也不会一天到晚嗜睡无力,脑袋里笼罩着的那层纱好像也被揭掉了,渐渐清明起来。
  周觅白喂明循喝药,可是明循已经不想让他喂了。
  他自己伸手去拿汤匙的时候,周觅白攥紧了不给他。
  明循不明所以:“怎么了?我自己可以喝?”
  周觅白已经喜欢上这种喂养幼崽的感觉,而且他喂完药之后还可以名正言顺地给他一个亲亲以示奖励,现在明循自己喝药了,这个福利就没有了!
  “还是让我喂你吧!”
  周觅白依然坚持。
  明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好不容易逐渐掌控了自己的身体,能够自主支配了,自然就不想事事麻烦周觅白了。
  明循还是伸手去抢汤匙。
  周觅白实在没办法,说了实话:“如果你自己喝药了,我就不好亲你了。那个吻是给乖乖喝药的小孩儿的吻。”
  明循愣愣地看着他,唇边止不住笑意,琥珀色的瞳孔甜蜜浓稠得如同蜂蜜,整个人都甜而害羞起来。
  “那你可以给我一个丈夫给妻子的吻。丈夫什么时候都可以亲妻子。”
  周觅白瞪大了眼睛,“那我现在就想亲一口。”说完急哄哄地低头亲下去。
  缠缠绵绵亲了好一会儿,明循揪他衬衫上的纽扣:“该吃药了。”
  周觅白傻乎乎笑一下,就喂他喝药了。
  十月的时候,明循的邮箱里躺了一封最终确认书。
  是腺体摘除手术的。
  周觅白是最先看到的,他沉默了一下,还是选择把这封确认书给明循看。明循可以自己决定这些事情。
  明循看到这封确认书,扫了一眼,当着周觅白的面勾选了拒绝选项,然后动手删掉了。
  他斟酌着说:“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或许是十七岁,我的......母亲弄坏了我的腺体,我当时分化成了Omega,她不喜欢Omega。我当时做了第一次腺体修复手术,但是情况一直不好,到了25岁的时候,我下定决心想要做腺体摘除手术,因为我当时的发情期太难捱了,我的生活被发情期和信息素弄得一塌糊涂,我想要做一个没有信息素的人,哪怕是个他人认为的怪物。我当时只想着进中央的研究所。我,而且我当时没有遇到你。”
  明循的脸红了一下:“如果知道会遇到你,我不会去报名的。我......”
  明循支支吾吾说不下去了。
  周觅白握住他的手,揉他柔软的指头:“我喜欢你信息素的味道,不,应该说是痴迷。你刚刚拒绝,我好高兴。”
  周觅白把嘴唇轻轻贴在明循的腺体上,一下又一下地亲,低声说:“你因为这个身份受了很多苦,谢谢你愿意为了我继续做Omega。”
  八号台风来的时候,明循的第二阶段治疗开始了。
  第二阶段治疗的是明循的神经敏感度和情绪感知。
  这非常直接的变化就是明循开始不理周觅白了。
  他一个人趴在落地窗边的地毯上,不时支起上半身看着风雨飘摇的窗外。家里养的金毛就躺在他脚边,一人一狗懒洋洋,就听喧哗的风雨声。
  周密白大为失落,急匆匆去问医生:“为什么他不理我了?”
  医生说:“他之前的个性是怎么的呢?如果本身就不太爱理人,其实也算是康复的一种象征。”
  周觅白郁闷:“啊?我的妻子好了然后不理我还是一件好事?”
  医生憋着笑:“不过我看小周太太非常害羞,可能是近段时间害羞的情绪比较强烈呢。”
  周觅白听了,跪坐到地毯上,凑到明循身边:“明明吃不吃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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