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自残?
今天出现的一幕幕都让朝安觉得奇怪,他并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以前发生了什么,周围的一切都让他觉得陌生,就像是失忆了一般。
可是他有完整的判断力,并且生活自理能力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不像一般失忆病人那样惊慌失措或者失魂落魄,迄今为止他都表现的太镇定了,这就像是一种本能。
朝安一边琢磨着自己失忆的原因,一边将身上的衣物除去。
等到脱完全部衣服,朝安才发现了除了手臂上的刀疤,他的身上还遍布各种大大小小的伤痕,有拳头留下的淤青,有不知道什么锐器留下的疤痕,甚至还有烟头留下的烫伤。
这些伤痕和刀疤一样新旧不一,有的看起来已经过去很久了,只在皮肤上留下深色的印记,而有的还很新,就是他最近的遭遇,根据朝安模糊的判断,这些伤痕的时间跨度长达几年。
我的天,他以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啊?朝安都有点心疼自己了。
朝安确定这些伤口绝对不是一个人留下的,他以前可能同时遭受着多方的暴力对待,这种暴力除了学校里那些不良学生,应该还和家庭也有关,不然很难解释一个高三学生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伤,并且家长没有丝毫的作为。
霸凌,家暴,冷眼旁观……
一个个词语出现在朝安的脑中,朝安虽然不记得以前发生过什么,但他能想象以前的自己到底生活在怎样一个环境里,这就是他以前过的生活吗?
不,这不是生活,这是地狱,也难怪他会自残。
虽然这些信息是从自己身上推断出的,朝安也相信自己的推断能力,但他总有种别扭的感觉,就感觉这些经历不该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的,这不像是自己的行事风格。
如果是他遭受了这样的对待,他应该早就开始筹划怎么做到完美犯罪了,就算能力悬殊巨大,朝安应该也会选择同归于尽这样的方式,绝对不会忍气吞声这么多年。
一昧的忍让,不会换来施暴者的良心发现,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所以才会说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朝安想不明白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怎样想的,反正很多事现在做也来得及,首要任务还是先了解清楚周围的情况再说。
朝安忍着疼往自己身上淋热水,一点一点清洗干净自己身上的脏污,洗了大概十多分钟,朝安将帕子绞干,擦干净身上的水,开始穿衣服。
朝安将T恤套上之后,就开始穿长裤,站着穿裤子其实很不方便,尤其是平衡感不好的人,朝安好不容易穿好一只脚,已经是过了一分钟,这还是他生活自理能力没有受到影响的情况下,说明他以前的生活自理能力应该就不怎么样。
很难想象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孩子生活自理能力会差,所以他其实是假的小白菜吧……
朝安嘀咕着开始穿另一只脚,刚把脚掌套进裤管里,朝安的脑中突然浮现一幅幅陌生的画面,随后零星的记忆挤进脑子。
朝安觉得脑袋有些晕,他一个没站稳,身体朝着地上摔去,撞倒了地上的水桶,剩余的小半桶水全部倒在了地上,而朝安就摔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刚换上的T恤和没来及穿上裤子全部被打湿了。
“嘶……好痛……”
朝安捂着腰从地上坐起来,感觉这一下差点把他摔散架了,他摔倒的声音并不小,外面肯定是听见了,卫生间的房门立刻就被敲响了。
“开门。”
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朝安挣扎了一下想从地上起来,再不济也要先把裤子穿好,但他失败了,反而因为乱动牵扯到伤口倒吸了一口气。
门外的人听到他痛苦的声音,立刻转动把手把门打开了,朝安洗澡之前还试过这个门把手,明明是好的呀,怎么就坏了呢?
但这会朝安已经顾不得把手不把手了,他裤子还没穿好,室友就进来了,他只能尽力蜷缩里身体,保证自己不走光,还好T恤够长,把该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不至于让场面太尴尬。
“你没事吧?”
高大的室友蹲在他面前,将头顶的白炽灯光全部挡住,朝安只觉得眼前一暗,莫名感觉到几分压力,他侧过头,拉开两人的距离,淡淡的说到:“我没事,只是摔了一下。”
室友低下头,看到他蜷缩着的腿上有好几处淤青,眼神瞬间凝滞不动了,他生气了,朝安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了这样的感应。
就在朝安以为对方要揍自己的时候,室友用轻轻的声音说到:“我抱你出去。”
朝安想拒绝,可看到室友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便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而且他刚才那一下确实摔挺疼的,要自己爬起来还不知道要多久,朝安可不想一直待在潮湿的卫生间里。
室友一只手揽住朝安的腰,另一只手穿过朝安的腿弯,将朝安公主抱了起来,这姿势莫名有些羞耻,尤其是在朝安下-身没有穿裤子的情况下。
朝安抬头去看室友,发现对方表情凝重,目不斜视,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也许这个室友只是看着不好接近,其实人挺好的,朝安如此想到。
室友将朝安抱到了下铺的床上放下,然后打开自己的木柜,从里面提出一个医药箱来,一边在医药箱里翻找,一边头也不抬的说到:“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朝安表情瞬间僵住:“脱,脱衣服?”
朝安不是觉得室友对自己有什么想法,而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在陌生人面前袒露身体是失礼的,就算对方是同性,而且朝安本身也不太喜欢跟陌生人有太亲近的举动。
“我给你上药。”
“我可以自己——”
“背后的伤口你也上不到,而且我要检查一下你骨头有没有摔出问题。”
室友一句话把朝安最后一个拒绝的理由也堵住了,对方是为了自己好,朝安也知道这时候不该矫情,于是将自己打湿的长袖T恤脱了下来,这样一下他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一条小裤裤了。
室友拿出毛巾将他身上打湿的地方擦干净,让他躺在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拿出药膏开始给他身上上药。
“痛了就跟我说,我下手轻点。”
“嗯”
朝安身上的伤痕不少,室友的表情越来越阴沉,到后面甚至处在爆发的边缘,朝安见他这样也不敢开口,只闭上眼把自己当成一条咸鱼,不知不觉竟然犯困了。
好不容易上好了前面的药,室友让他翻身,朝安迷迷糊糊照做了,没过一会就感觉自己一只大手按在了自己的尾椎上,轻轻的按揉起来。
这手掌的掌心温度很高,灼的朝安尾椎发麻,一道电流瞬间从尾椎蔓延向全身,陌生的感觉从身体里浮现,朝安瞬间惊醒了。
朝安条件反射的侧身按住了室友的手,室友疑惑的看向他,朝安突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就低下头避过了室友的视线。
“我,我没事了,谢谢你。”
室友在朝安发红的脸颊上顿了一下,又看向对方蜷缩起的身体,瞬间明悟,这具身体太小了,还未经世事,有些冲动很难控制。
朝安的这位室友自然就是跟到直播世界的司暮了,在联络官的三令五申下,他需要保持自己冷漠无情的室友人设,虽然除了最开始,后面都保持的不怎么样,但司暮努力了。
在司暮了解的资料里,虞似安家境贫穷,很晚才开始上学,今年高三已经十八岁了,可惜因为发育不良,看起来比同龄人还要小了一两岁。
这样一个生活在磨难中少年,应该是没有机会去了解两性关系的,更不可能去了解男人之间的爱情,眼下有这样的反应也正常。
司暮最开始拿到剧本的时候是真的没想趁人之危,对变成小白菜又只剩下自我意识的朝安做什么的,而且朝安这具身体也让他下不去手。
所以他之前是认真的在检查朝安的尾椎有没有受伤,可现在看到朝安这副羞涩的样子,司暮发现自己果然是个禽兽,对着这样的小可怜都能硬的起来。
“你的衣服湿了,先穿我的吧。”
司暮不敢再看朝安,起身从自己床边的木柜里拿出一件雪白的衬衣,将衬衣披在了朝安的身上,多了一层遮挡,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司暮开始给朝安穿衣服,扣纽扣的时候,他就半蹲在床边,像一位尽职尽责的男仆,这场景让朝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谢谢你帮我这么多,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这样问其实有可能暴露自己已经失忆的事,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这样做是很危险的,但朝安就有种感觉,面前的人不会伤害自己,所以他没有做什么掩饰,直接问了出来。
“你可以叫我凌镜。”
“凌镜……好的,我记住了。”
朝安笑了起来,一如既往给人温暖的感觉,看到这样的朝安,旁人很难想象他会燃烧自己的灵魂和鬼母拼个玉石俱焚。
可事实就是如此,隐藏在朝安人畜无害的外表下,是一颗对对手狠,对自己更狠的灵魂,司暮没有因为发现朝安的另一面而失望,他只是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在朝安发狠之前保护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