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陈民国又道：“都把人带回家了, 礼尚往来，怎么说也得去她家拜个年。”
陈民国的意思很明显，他同意了。
陈少艾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喜悦还是释然, 又或者两者兼具。
李阿姨也欢喜得很, 叫陈少艾吃菜，特意托人从乡下买来的土鸭，炖的汤可香了。
陈少艾喝了一口汤，抿了抿唇, 眼神游离几个回合，对陈民国说道：“鸭汤挺甜的。”
“……对，挺甜的。”陈民国拿了一个新碗装鸭汤, 端起就喝，差点烫到。他难得这样笨手笨脚，陈少艾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陈民国也笑了, 笑出了眼角的纹路，但心里是甜的。
“牛肉也好吃。”
“那你多吃点, 剧组什么都没得吃。”
“嗯。”
这是陈少艾在家吃得最累而又最轻松的一顿饭。和陈民国五年没好好说过话, 如今要找个话题真是不容易。可心里是畅快的, 如释重负，她觉得自己连上楼的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陈少艾午休的时间, 陈民国在书房工作。人要过年, 工作可没有假期, 下属全回家了，他最起码得将重要的事务处理好。
其实陈少艾也没睡，她正跟虞羽聊天呢。
陈少艾的语气特别高兴：“宝贝，明天我来你家拜年啊”
虞羽惊喜道：“真的，那太好了！”
“嗯，我和我爸一起来。”
陈少艾打下这句话时，心中百感交集。三个月前的自己，大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愿意叫爸爸的一天吧。
虞羽还在懵逼中，吓得团团转：“那，那我都不知道该准备什么了……”
陈少艾轻笑：“是我们来拜年，我们会准备好的，你们等着就行了。哦对了，烫点小酒，明天咱们应该会喝到。”
虞羽小声道：“怎么听起来像是见家长了？”
“嗯，知道就好。”
“这，这进度是不是有点快？”她们上礼拜才确定了关系诶。
“我们已经拖了五年，这也叫快？”
陈少艾真想扒开虞羽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傻白甜，整整五年，人生二十分之一的时间都耗着了，她觉得就是现在拉着人去领证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虞羽贴着手机的那半边脸像是火烧一般的红，但心里却是甜得不得了。她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好啊，好酒好菜，等你们来。”
挂电话之前，陈少艾对虞羽说：“今晚你晚点睡？”
“嗯？”
“十二点再睡吧，我想和你一起跨年。”
虞羽觉得自己的笑容都开始冒傻气了：“好啊。”
“好，那你去忙吧，晚上找你。”
话说到这就该挂电话然后各忙各的去了，然而陈少艾没挂电话，虞羽也没挂，两个人彼此沉默地听着对方的呼吸，都不舍得按下屏幕上的那个小红点。
算了，就这么着吧，陈少艾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听着虞羽的呼吸进入睡眠，一定会做个好梦。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虞羽说：“明年我们就可以一起跨年了。”
说完，耳边一空，电话被挂断了。
陈少艾睁开眼睛，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虞羽刚才是什么意思。
她说明年就可以一起跨年了。她说的一起跨年，自然不是像今天一样电话联系。
陈少艾盯着通话结束的界面，直到屏幕完全黑下去，她撂下手机，脑袋一点一点钻进被子里，在里面无声的尖叫起来。
真想现在就冲过去把她捞到自己家里！
陈少艾一觉醒来已经快天黑了，隐约有食物的香味从门缝里钻进来。要不是被风绵的电话吵醒，她估计能睡到楼下开饭。
家里的中央空调开了，房间里温度很高，她从被窝里爬出来，觉得又热又渴。余光瞟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伸手去摸，温热的。
咕嘟咕嘟一杯热水进肚，浑身舒服多了。陈少艾喟叹一声，按下通话，她还没开口就听见那边风绵被风刮得七零八落的声音。
风绵在阳台的狂风中声嘶力竭：“听说你回家了？！”
“是啊，”陈少艾理所当然道，不过又想起她前几天临时决定回家，好像忘了告诉风绵，便说道，“你怎么知道？”
风绵哆哆嗦嗦从架子上摘了两根香肠，连蹦带跳地逃回客厅，屋子里暖气熏着可算是舒服多了。她有些不自在地轻咳几声：“我上面有人。”
陈少艾很吃惊：“夏绒是上面那个？”
“啊？什么上面下面……你你你瞎说什么！”
风绵一开始还没听明白，不过这些天的番也不是白看的，她很快就反应过来陈少艾是什么意思了，手里拎着的香肠都差点甩飞出去。
“哎呀就聊天的时候她说了一句，你这人真是，无药可救了！”
陈少艾心道谁叫你表意不清，我也不想想歪的好吗。一不小心开错了车，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临时决定回来的，忘了和你说了。”
“嗨，我这半个月都摸不到手机，昨天晚上到的家，澡都没洗直接睡到今天中午，你就是说了我也看不到。”
“你在剧组这么惨啊？”
“都这样啦，年底了还在拍戏的剧组能轻松到哪儿去。别说我，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汤导那比我这还更残酷。”
陈少艾：“……好吧。”
风绵得知陈少艾回家能待三天，便提议她一起去拜年：“我也是大年初三就得回剧组去，不如后天我们去虞羽家拜年呗？”
“我明天去。”
风绵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我也明天去，几点？”
“九点吧，我来你小区门口一起。”
陈少艾见到风绵，愣了愣：“你不冷啊？”
零度飘雪的天，风绵就穿了件牛角扣大衣，衣领还敞开着，露出里面的高腰小短裙和过膝靴。更辣眼睛的是她腰上那个兔子挎包，看习惯了她平时的简洁干练风，如今突然变得这么学生软妹系，视觉冲击还是比较大的。
陈少艾给了她一言难尽的眼神，勉强一笑：“穿得挺喜庆。”
算了，大年初一就不要吐槽人家了。
风绵也傻了，叫完伯伯好之后，钻进车里和陈少艾小声比比：“这这是什么情况？”
陈少艾得意道：“上门提亲呗。”
第47章
风绵满脸不可思议：“你这进度坐火箭啊！”
陈少艾惬意地靠在座椅上：“羡慕就多学着点。”
“有什么好羡慕的。”风绵一本正经, 她就是单纯去拜个年而已？
风绵看着坐在前面的陈民国, 想了想还是用微信对陈少艾说道：“和你爸和好啦？”
陈少艾：“嗯。”
风绵放下手机, 冲她眨眨眼：“嘿嘿，新年快乐。”
陈少艾唇角轻勾：“新年快乐。”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如今已渐渐停了, 暖阳初露, 在皑皑地面撒下大片金黄。
虞羽今天本来不想开直播，但架不住大家的热情，还是上了线，把房间名编辑成“新年快乐, 做点吃的，随便看看”。
直播间镜头里，虞羽把一盘盘卤好的鸡爪鸭脖端到桌上, 又倒了点花生米。灶上温着一壶酒，壶口有丝丝热气冒出来，为这料峭的冬日平添几分家的温馨。
“叮”的一声, 烤箱完成了工作，虞羽带上手套将烤盘拉出来。打开门的瞬间, 浓郁的香气随着热度扑了出来。
好香啊。虞羽忍不住摘掉手套, 拈起一只蛋挞, 放在嘴边吹了吹，吃了一口便眼前一亮。
【小羽吃得眼睛都亮了哈哈哈, 你是什么绝世小可爱！】
【蛋挞真的是我戒糖路上永远过不去的坎！】
【我妈问我为什么对着手机流口水】
虞羽吃完一个就停下了。蛋挞原料就买了这么多, 是作为送给来拜年的人的伴手礼的, 四个一盒，她再偷吃一个就凑不了整了。
对虞羽而言，这个新年确实有别于以往。家里没什么交际，以前过年就是一家四口做点好菜吃个团圆饭，或者回镇上住几天，简单平淡。
而今年的第一天便透着不同寻常的热闹。虞羽刚把蛋挞盒装好，便听见口袋里传来提示音。
少艾：到你家楼下了〔新年快乐.jpg〕
少艾：〔早上好，要抱抱〕.jpg
虞羽不觉弯了眉眼，陈少艾难得在她面前发这种可爱表情包，她也捧场地回了一张图。
虞羽：〔抱抱就抱抱.jpg〕
粉丝们见虞羽看下手机就笑成这样，纷纷开始调侃她。
【啧啧啧这个幸福的小表情诶，说，是不是谈恋爱了！】
【什么？这大年初一的我就失恋了？】
【楼上醒醒。】
【我说小羽怎么一大早就忙里忙外，搞得这么正式，我赌一个三层蛋糕，小羽她男朋友来她家拜年啦！】
少艾：下来。
虞羽当即摘了袖套，将手机装进口袋，又从袋子里拿出唇膏补了补。
她下线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不是男朋友。”
虞品轩正在阳台打太极，余光瞥见虞羽像一阵小旋风般从厨房窜到门口。
“去哪儿？”
虞羽噔噔噔下楼，只能听见余音：“她到楼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