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笔尖一顿，仓促的看了陈少艾一眼，迅速低下头，脸一点一点红透了。
陈少艾正在打字，没注意到虞羽的神情变化。她很快发来第二条微信。
“就是你在这里关上门，却不知道风绵也在直播间。”
虞羽的脸又红了几分，几乎熟成了苹果，只不过刚才是娇羞，而现在是纯粹的害臊。
她对陈少艾无声的对口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这让她怎么好意思再画下去？灵感全给吓没了！
陈少艾耸耸肩，配合此时她脸上的小白兔面具，看起来一派天真无辜的模样。
虞羽突然觉得有时候家里太热闹了也不完全是件好事。
她闭目塞听，硬着头皮把绵宝的设计稿画完了，画的过程中没有像刚才一样给自己解说，因为一想到风绵本人就在外面坐着看，她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陈少艾在直播间里的公告栏上写道：“想听小羽弹钢琴了。”
她生怕虞羽看不到，又给她微信发道：“想听小羽弹钢琴了。”
虞羽揉揉太阳穴，她今天好像确实不太静得下心来继续做手工了，便从善如流道：“好吧。”
【我也想听了！这几天都在看手工和烘焙快要学不过来啦，羽酱快让我们课间放松一下！】
【少皇道出了我们的心声！】
【羽酱送你一个蛋糕！可不可以弹一首海顿曲，我后天就要去考级啦！】
虞羽把摄像头安在钢琴上固定好，抬起琴盖，当即满足了弹幕里那位要考级的观众的要求，弹了一首海顿曲。
【羽酱太暖了，我爱你呜呜呜！】
【羽酱这也能脱谱演奏！这么厉害的技能为什么不早点放出来！】
【慕容少皇也厉害，一眼就看到了羽酱的钢琴，从而带我们解锁新的快乐！】
【晞晞我希望下一步能够解锁羽酱真人，我看我大概会快乐到升天！】
陈少艾拿着手机走到虞羽面前，虞羽听到拖鞋脚步声，回头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她。
陈少艾在手机上打字，递到她面前。
“我想听这个。”
陈少艾放下手机，把一张蒙尘的获奖证书打开，里面印刷的烫金字体依旧崭新：“恭喜虞羽同学荣获妙音杯钢琴比赛一等奖”。
高三，沉迷学习焦头烂额的阶段，虞羽得到了全国钢琴比赛的参赛资格，参赛者中高手如云，不乏专业级演奏者，而虞羽是其中唯一一个未成年。
少年意气风发，她破釜沉舟，直接选择了超高难度的《钟》。这意味着需要花大量的精力和耐心去反复练习。而高三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宝贵。
“高考是考试，比赛也是考试，你练吧，我陪你。”
陈少艾的话的让虞羽打消了最后一点顾虑。她果然说到做到，每天早早到了学校在门口一边吃早餐一边等虞羽，吃完午饭扔下盘子就拉着虞羽往琴房走，把她比赛的事情看得比自己还重。
琴房里练习的日子枯燥而闷热，虞羽甚至已经想不起来掉了多少泪流了多少汗，但是每一次，陈少艾都在她身边。
后来虞羽得了一等奖，她站在奖台上深知这份荣誉来得有多不容易，这份感情有多令人刻骨铭记。
带着奖杯回到家回到学校，之前的种种偏见与劝阻都变成了鲜花与掌声。虞羽信守了她的承诺，没有影响学习，虞品轩和姜妍也遵守信用，给她新买了一架价值不菲的钢琴，正是虞羽现在房间里这架施坦威。
而虞羽最记得的还是她回到学校后陈少艾说的话。她没什么表情，还是那句话：“比赛是考试，高考也是考试，我陪你。”
对于自己之后的不告而别背弃承诺，虞羽始终心里有愧。
虞羽被陈少艾翻出来的这张获奖证书恍了神，陈少艾在她眼前晃了晃，虞羽才如梦初醒，迷迷糊糊问她：“你从哪儿找到的？”
陈少艾指著书架最上层，轻声道：“刚才一抬眼就看到了。”
虞羽把高中时参加课外活动的道具等等都放在了书架最上层，刚才陈少艾就是从这里拿的兔子面具。除此之外，她从小到大用过的钢琴教材和得过的奖都放在这里。
获奖证书堆叠在一起，几座金银奖杯藏在红皮证书背后，若不是陈少艾人高眼毒，恐怕都发现不了。
虞羽回头一看，不知道陈少艾什么时候把那些奖杯挪到了前面，在她的书架上风风光光一字排开。
她笑了一下，有点感动，又有点苦涩。
“放后面……不容易沾灰。”连虞羽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有点弱。
陈少艾没说什么，摇了摇手里的证书，看向他的目光中盛满期待。
虞羽坐回钢琴面前，闭上眼睛深呼吸，酝酿片刻后，随着纤长十指在琴键上灵巧展开，优美的音符娓娓道来。由慢到快，由低婉到激荡，由空旷教堂到钟声激昂。
肌肉记忆被唤醒，这首曲子时隔数年拿起来仍然得心应手。虞羽想起当年在琴房里的时光，也是现在这样，她坐着，陈少艾靠在钢琴侧身站着，有时候看着她，有时候看着窗外。
那些尘封已久的快意鲜活被一点一点挖掘出来，在干涸的心田洒下大片甘露。万物复苏，她们还是当初的少年。
一首《钟》演奏完，直播间里已经刷了一大波礼物，各种各样的特效挤满了整个屏幕，仙女散花一般，还有好几个送跑车送飞船的。
【这是李斯特的魔鬼练习曲啊我的天，羽酱是哪路神仙下凡！此时的我倒地抽搐疯狂抖脚！】
【会做饭会画画会手工现在发现竟然还精通钢琴！羽酱是我老婆……算了我给羽酱当老婆！羽酱娶我吧吧吧！】
【刚才小羽在和谁说话！我听见声音了！是不小羽的姐姐/斜眼笑】
【我觉得不是，小羽酱的姐姐说话怎么会是京腔……嘿嘿嘿，有情况！】
【有情况+1】
【有情况+10086】
……
陈少艾的嘴角溢出淡淡的笑意，向虞羽竖起一个大拇指。她拿出手机，直播间里大家还在疯狂刷礼物，土豪榜的后面几位排名过一会儿就会发生变化，不过前几名砸了跑车飞船的地位暂时无法撼动了。
“慕容少皇”当然稳居第一，新登上排名第二的这个用户ID……“绵宝监工队”。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陈少艾危险的朝门外眯了眯眼，飞过去一个眼刀。
风绵隔着房门空隙朝她挑了挑眉，显然是存心想膈应她来着。
幼稚。陈少艾默默收回目光。刚才风绵送了六个宇宙飞船，陈少艾指尖轻点，直接送了十二个。
虞羽对刚才在这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毫无察觉，她重新找回了当初的情怀，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钢琴中，接下来连弹了好几首。
陈少艾端了把椅子坐在钢琴边，一开始默默听着，后来一直望着虞羽看。虞羽被她看得有些面红耳赤，差点弹错音，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陈少艾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但是接下来又开始捣乱做些小动作了。
虞羽有些弹累了，坐在钢琴边休息，一边和观众互动一边活动着手指。
【羽酱真厉害啊啊我好爱你啊啊啊！】
虞羽：“谢谢。”
【膜拜大神！大神学了多久呀？还有求问钢琴型号（我就问问，我知道我买不起orz）】
虞羽：“十几年了吧，一年级开始学的，不过上大学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弹过了。钢琴是我爸妈送我的，当时刚参加完一个比赛。”
陈少艾顺势将证书摆在镜头前，她只展示了封面，里面有关虞羽的个人信息观众看不到。
陈少艾陪虞羽参加过好几次钢琴比赛，这一次对她们两个来说都是最刻骨铭心的，顶着巨大的外界压力去争取一个渺小的希望，需要付出的勇气太大了。
陈少艾比自己得了奖还要骄傲，她对着镜头比了一个“V”的手势。
【妙音杯！厉害了我的羽！】
【噫这是谁的手，手控表示一本满足！让我猜猜，是不是那位北京来的小姐姐！】
【虞羽是上海的吧，我有次听见她和家里人说方言来着，她家怎么突然来了个北京的！】
虞羽吓得赶紧示意陈少艾把手移开，免得被人认出来。
陈少艾被虞羽这么一劝反而更来劲了，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突然把摄像头扭了过去，正对着她的脸！
陈少艾双手摆在头顶竖“V”字，脑袋左右摇晃的卖萌，和她的小白兔面具倒挺相衬。
虞羽魂都快吓飞了，拼命向她摇头摆手，无声呐喊：“快放下！！！”
这人真是……不要命了！
陈少艾憋笑憋得浑身发抖，她难得对着镜头装一回可爱，这家伙竟然不领情。行吧，她把镜头转了回去。
【哇哇哇真的有小姐姐！】
【小羽家得小白兔成精啦！变成了一个漂亮小姐姐！】
【呀呀呀兔子精姐姐别转嘛，说句话再走嘛嘤嘤嘤！】
【嘿！刚才镜头一闪而过我好像看见小羽酱的脸了！】
【我也！啊啊啊一闪而过也好好看啊有没有录屏的把那一帧截下来造福粉丝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