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伙房这个地方也不例外。
有个人是军营里一个校尉的亲戚,因为身体原因去不了战场,平日里在伙房里指手画脚惯了,他虽然是伙房的小工,但是地位却隐隐压过所有人。
许然来的第一天就不小心惹到了他。
“喂,你瞎了吗?没长眼睛吗?!”金五气急败坏的看着落在自己新靴子上的菜叶子,“这可是云锦制成的靴子,一百个你都赔不起!”
许然冷淡的把刀挪开,“哦,那麻烦你让开,我在切菜。”
“你!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对我这么说话!”
一旁的狗腿子当然不会错过任何讨好的机会,立刻骂道,“真是白长了你这么张脸真是恶心死了,金老大可是校尉的侄儿,你算什么东西……”
“你又不是校尉,我凭什么拿对校尉的礼仪对你?”
金五不敢闹大,他凭借着叔叔的职位作威作福已经很久了,小事他叔叔不会管,要是闹大了估计他也讨不了好,眼看着投入这边的视线越来越多,他咬咬牙,“哼,你给我等着。”
一旁的小工怜悯他,好心提醒许然,“他可是我们这里金校尉的侄儿,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你得罪了他,以后怕是难有清闲日子了。”
“我不怕。”
见许然没有丝毫放在心上的模样,小工叹息的摇头,“真是个榆木脑袋。”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挺风平浪静,让人不禁怀疑起金五是不是转性了。
许然加入的这个军营是驻扎在池国边境的赤家军,平日里管制很严,军营里的气氛也是一片肃杀。
金五这几天都没有出现,他再次出现的时候脸上有压不住的怒气,吓得他的狗腿子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叔叔他真是糊涂了,竟然一点都不顾及母亲的感受让我去进军营训练。”
狗腿子问道,“那现在该如何办?”
“还能如何办,他是我的叔叔,我能有现在的一切都是仰仗他。”金五眼睛一瞪,“不行,我不开心其他人也别想开心,那天得罪我的人是谁?”
“是一个叫宁飞的人,好像是跟着前一批乞丐进入军营的。”
“宁飞。”金五拍了拍狗腿子的肩膀,“既然他不满意在伙房里清闲自在,那就让他去军营里训练训练。”
“可是我们不可能往军营里塞人啊。”
“你傻啊,把他丢到充军的那堆人里面不就好了,反正也没人认识他。”
“您说的对,您真是太聪明了!”
充军的人基本都是犯了重罪的家属或旁支以及有关系的人,男人在军营里是属于沙包一类的角色,至于女人嘛……
这天,之前提醒过许然的小工神情闪烁的告诉许然,说他最近的差事调到训练营那边了。
许然饶有兴趣的抱着手,这个小工一看就是在说谎,为什么说谎已经很明了了,不过他这几天正在找进入军营的办法,现在正是来了瞌睡送枕头。
“好,我知道了。”
小工纠结的皱着脸,他想告诉许然他在说谎,可是一想到手脚通天的金五就打消了这个心思。
战乱时间,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他想要保命,哪怕牺牲别人的命。
还没到训练营,金五的狗腿子就笑嘻嘻的走过来了,“恭喜恭喜,你这是升职了啊,以后别忘了兄弟我啊。”
许然避开对方的手,“这是升职吗?”
狗腿子还以为他知道了什么,心下一惊,“当然。”
许然没再说话,只是含笑的看着对方,对方怕自己说多错多,连忙给了他一个类似于身份牌的布帛就跑了。
这个布帛非常陈旧,似乎是用了很久都没有清洗,上面的字眼已经被尘土血迹稀释,认不出原来的模样。
“诶,你怎么还站在这儿?谁让你出来的!”
小兵一边呵斥许然,一边推搡着他进入声势浩荡的训练营。
训练营的每个军人都带着一丝希冀的看着小兵身后的许然,大部分人的眼底有潜藏的害怕。
士兵的训练有很多,最后通过的一项是杀人,只有真实的杀过人才能够上战场,确保不会临阵脱逃。
在带许然进来之前,他们已经被训练官激起了昂扬的斗志,可是真的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要被他们杀死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些下不去手。
在不远处,有一排被充军的犯人,他们个个潦草不堪,干干净净的许然反而特别扎眼。
不过其他人也没多做怀疑,毕竟在之前已经有人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打点了士兵洗漱干净。
训练官为了激起所有人的血性,直接一刀杀了一个犯人,顿时温热的鲜血溅到他的脸上,却眼睛眨也不眨。
“这是你们的最后一关,只有杀死一个人就可以正式进入军营,为池国效力,战绩斐然者可以封将!你们已经训练了那么久,难道这最后一关都过不了吗!”
他的话音落了,但还是没有人肯最先动手。
众人踟蹰不前,看不下去的训练官直接抓了一个身形最强壮的,逼迫他拿起手中的刀,“去!”
战争意味着杀戮,而这些都是罪人。
有了第一人,后面的也陆陆续续开始了行动,血腥味弥漫在狭小的训练营上空。
这里只有一个人没有被波及,那就是许然。可能他们能对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的犯人动手,却无法面对这么一张真实干净的脸吧。
犯人们没有哀嚎,他们的眼神早已死去,平静无波的接受死亡,这么干脆的死去要比受尽折磨和屈辱的死去太好了。
许然看着训练官,“如果可以打败你,是不是就不用死,就可以进入赤家军?”
训练官仿佛在听什么天方夜谭般的笑话,“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子倒是有点男儿血性,不过你这么弱的身体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
能够在训练营做指导的都不是善茬,他们手上沾了很多人的血,在训练的士兵们心里训练官就是天,无所不能,他们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犯人主动去训练官那里找死的。
许然执着的又重复了一遍。
训练官看了看他身上的囚服,“原来是个被牵连的倒霉蛋啊,也好,我好久没有动手了,现在都有些手生,如果能够在我面前支撑下十招,那我可以做主把你从犯人堆里提出来。”
眼见着一场血腥的斗争就要开始,士兵们立刻在两人身旁围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
许然摇摇头,“不用十招,一招。”
“说大话是要负责任的,小子。”
训练官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身形围绕着许然慢慢走动,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要动手了。
许然也不含糊,但是他的身体一直没有任何动静,静静地等待着敌人发起攻击。
突然,训练官的脚步快速上前,他的另外一边手中出现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拿着的小刀。
他的身形不仅快,而且精准,带着战场上的匪气,凭借着这手近战能力,又暗杀了好几个敌方重要人物后,才会被快速提拔起来。
这是他的杀招,对于他能力以下的人来说是绝无生还可能,如果是将军等见多识广反应快的还有可能反击。
既然这小子这么狂妄,那他也不必留情,直接送他去见阎王好了。
“铮——”
一声剧烈的声响,众人都还没回过神来,训练官手里的小刀已经脱手而出,锋利的刀刃在空中盘旋几圈后掉落在了人群中,吓得他们一阵轰乱。
等轰声停下,士兵们再把目光转向场内,之间许然一手抓住了训练官的左手手腕,另外一只手掐住了训练官的脖颈。
训练官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脖颈上传来的压力和杀气,握着小刀的左手筋脉麻痹,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能够从对方年轻的脸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恐惧。
许然礼貌的收回手,“我赢了。”
“你这是投机取巧。”训练官不服,他刚刚竟然输给了一个犯人,这说出去都损他的威名,所以要求再来一次。
许然同意了。
这次两人选择的是武器——长枪。
兵刃接触,铿锵不断。士兵们都看呆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能够和无所不能的训练官打的不相上下的人,特别对方看上去还那么小。
“哐——”
训练官的兵器被挑飞,随之落地,对方的兵器已经伸向了他的咽喉,他曾经发誓再也不会有人将冰冷的兵刃压在他的命脉,明明他现在已经很强,可是他还是败了。
“我、输了。”
血性男儿,认输也干脆。
一次是运气,两次就不可能是运气了。
士兵们崇拜的眼神盯着许然,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这么厉害!
训练官叹了口气,果然年轻备有人才出,长沙后浪推前浪,一山还有一山高。
“我会信守承诺把你从犯人里面提出来。”顿了顿,他又说道,“你这身本事不投军简直太可惜了。”
许然放下兵器,“不好意思,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不是犯人,我是今天来这里帮工的,刚刚有人把这件衣服给了我,说是让我来这里给你们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