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她忍不住踮了踮脚,却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诶诶诶祖宗!您悠着点!是想明天请病假吗!”谢静云赶紧扶了扶她, 看她道着谢, 视线却是匆匆的样子, 疑惑的探头也往里面瞧了瞧,问道,“你找谁呢?”
“慕青学姐……怎么不在了?”苏冉无意识的念叨着。
“啊,班助啊!”跟文乐待一起久了,她的称呼也跟着同化了,她挥了挥手中的叉子,含糊的道,“刚刚出去了,好像是在院子里。”
“院子?”苏冉眨了眨眼,拎起裙摆就往外面走,“我出去透透气。”
“喂!外面……很冷诶!”谢静云看着她转眼就消失的背影,挠了挠头,“穿着无袖的裙子出去,不冷吗?”
冷吗?答案是冷的。
苏冉一出来差点没冻回去,不过想想慕青学姐她又忍了,原地跺了跺脚,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便壮士炸碉堡的壮烈模样,走进了院子。
她今天穿的鞋带一点跟,走在院子里树丛中间的小道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非常有节奏韵律。
苏冉走了几分钟,突然听见左边传来了声音,她犹豫了几秒,还是踩上了草坪,她微蹲着腾挪的上前,果然看见慕青手插在裤袋里对着围栏打电话。
她一脚轻踩在围栏下的水泥上,微低着头,声音很沉,“……嗯,你回去挺好的,我也挺好的,只要你不捣乱就好。”
“没什么意见……她跟你几年了吧?扯证也挺好……我无所谓啊,反而是慕承……”她尴尬的笑了两声,声音低下来。
苏冉没听清,下意识就探出头去,结果带动了树叶声响,吓得立刻蹲了下来。
慕青听见声音回头,并没有看见什么,她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
电话里慕肇庆难得语气不那么强硬,他询问道,“嗯?怎么了?”
“没什么,有风挺冷的,我要进去了。”她回过头,故意伸手搓了搓鼻子。
其实通话才进行不到十分钟,她很少跟家人打电话,特别是这个男人……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基本上就是在尬聊。
“……”慕董沉默了下来,说出了结束语,“嗯。”
“……”慕青尬笑两声,“那我挂了?”她等了两秒,拿下手机就要摁掉电话。
“……等等。”那头的人突然出声喊住她。
“嗯?怎么了?”慕青重新将手机放到耳边,以为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语气都郑重了不少,“您有事交代,我在这呢。”
“……不是,”几十亿的项目都能面不改色的慕董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你……国庆回家吧?”语气竟然带着试探。
慕青一怔,有些恍惚,但她已经下意识拒绝了,“不了……”她顿了顿,听着那边瞬间沉寂下来,要不是那绵长的呼吸声,她几乎都要以为已经挂了。
她不好意思的扯了扯领口,解释道,“我学校有活动,走不开。”
“你们学校屁事真多。”难得的,慕董吐槽了一句,还说了脏话,他快速结束了这通刚到十分钟的电话。
直到耳边都是“嘟嘟——”声,慕青看着手机屏幕还没反应过来,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倒是比以前可爱多了……”
也不知道,跟干爸干妈谈了什么,出来之后,两个家长轮流给她打了个电话,语气也柔和了不少,虽然因为太尴尬,总时长没超过二十分钟。
嗯……慕董比姜女士坚持的久一点。
她这么想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路边十块钱的那种,并不是她习惯的那个牌子,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打开烟盒,熟练的弹出一根送到嘴边叼起,再摸出打火机将起点燃。
劣质的香烟很涩,尼古丁焦油的味道很重,她只吸了一口,就从嘴里拿了下来,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
家庭的关怀……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过了,不对,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
他们有各自的事业,总是很忙,能三个人同桌吃餐早饭都是奢求,他们对她的关怀,就像是银行卡里的数字,冰冷无望。
他们甚至不记得她的生日,堆在房里的礼物都是助理或者秘书挑好了送来的,精致漂亮,没有人情味。
他们刚离婚的时候,她跟着母亲到了岳市,她其实没有为他们分开而难过,反而很高兴,以为自己终于能跟父母中的一个好好相处了。
电视里不总是这么演吗?离婚了,挫败的抱着自己的孩子痛哭,想要弥补她两份的爱。
然而事实上,她被送到了周家,而她的母亲,转头搭上了飞往洛杉矶的飞机,去见一个“重要客户”,那个单子,价值百亿。
那个时候起,她开始称呼自己的爸爸妈妈“慕董、姜女士”。她甚至不明白,自己出生的意义在那里,成为一个真人洋娃娃吗?穿着漂漂亮亮的衣服,住在大别墅里面,没有一点人情味的活着。
特别是在她看清楚周家的相处模式后。她羡慕,试图融入进去,却发现还是不一样,他们都对她很好,把她当亲生的照顾,让她非常沉溺其中,可是等到父母的一个电话,就将她拉回现实。
她姓慕啊。
大人们总是跟她说,父母爱她,可是她感受不到。
无论是初中时,父亲抢回抚养权让她回首都,直接跟学校办理了转学手续,将她“请”回去了一段时间;还是她回去后看见慕承,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坐在一个餐桌上吃饭。
她好像是被特殊对待的那一个,她当时心里想到,被特殊提溜出去的那一个。
她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苏冉,如果那个女孩在这,一定会察觉到她的情绪吧?而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慕青眯着眼,狠狠吸了一口烟,再将其吐出去,浓浓的白雾遮住了她迷离的表情,她突然笑了一声。
苏冉一直躲在后面,感觉慕青没有打电话了,听到那声听起来不像是开心的笑,终于忍不住悄悄探出头去,结果被飘过来的烟味呛了个正着,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谁?”慕青皱着眉回头,眼神分外锐利,结果一看到那种熟悉的脸都化作了错愕,“苏冉?你怎么在这?”
“我!咳咳咳——”苏冉站起来未语先咳,整个身体都震颤起来。
慕青赶紧掐灭了烟头,表情分外尴尬,有些无措的涨红了脸,“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我才是……”苏冉低下头,闭着眼睛就鞠了个超过90度的大躬,“我我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我刚刚过来看到你在这,想大声招呼,但听见你在打电话,下意识就……缩回去了。”她搓了搓手指,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皮看她。
慕青忍不住笑了一声,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事,倒是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她上下比划了两下,好奇的问道,“不冷吗?”
不说还好,一说苏冉就打了个哆嗦,这时候她也不好再撒谎说不冷了,红着脸低下头小声的承认,“……冷。”
“冷就对了,晚上海边温度低,这些天天气也不好。”她说着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她身上,自然的扬了扬下巴,“穿上。”
“那你——”
“我身体可比你好多了。”慕青伸展了下手臂,拍了拍她肩膀,“走吧,回去了。”
“嗯。”苏冉脸都埋进慕青的西装外套里,幸福的红着脸点头。
一股淡淡的橘子味萦绕在鼻尖,还夹杂了苦涩的烟味,但是在苏冉闻来,非常好闻。
好想知道她用的沐浴露、洗衣液是什么味道的啊……还有牙膏、洗发水……
苏冉这么想着偏头看过去,两人走在昏暗的小道上,偶尔有光透过树叶洒在慕青侧脸上,将她五官打上阴影,立体感无限放大。
她鼓起勇气,终于问出了……她的沐浴露。
“啊?”慕青似乎没意料到,眼神空洞了一瞬,思考着回答道,“牌子……我不知道,林七七买的,味道好像都是橘子的吧?”
“你想要的话,我们住的公寓屯了一箱,沐浴露洗发水牙膏什么都有,你想要的话,我到时候送你。”她话说的非常豪爽。
“真的吗!?谢谢学姐!”苏冉惊喜极了。
“小事。”两人正好进了大厅,遥遥的就看到林七七朝这边招手,喊她的名字。
“好。”慕青也招了下手,表示看见了,回头跟苏冉道别,“我先过去了。”
“好。”苏冉点头,默默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情绪还沉浸在学姐同款洗漱用品中,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呢?
忘了……表白!!她瞬间睁大眼,看着已经被林七七扯走的慕青,伸长了手,表情欲哭无泪,无声呐喊:你回来!
原本看见她回来,这么神采飞扬的样子,还以为她表白成功,正要上来问的刘伶叹了口气。
文乐挑了挑眉,拍了拍她的肩,“任重而道远,习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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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不是有心灵感应?我一想到你,你就刚好出现在我面前,将我拽离漩涡,像个……天使一样。——慕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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