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南支着头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有点好笑。
峸鸿说那是皇天剑门的浮空仙山，而那朵花……是他捏的岐山月。本来他想把那朵随手捏的花丢掉的，结果峸鸿不让，最后就变成了这份模样。
这大少爷真是……
“叮咚。”
岐南微微一怔，起身去接门口的通讯申请。
“您好，万俟先生，您的快递到了。需要帮您送上来吗？”
岐南有点莫名奇妙。他没有买东西，难道是峸鸿买的？
东西很快被机器人送到了房间门口，岐南开门一看，错愕发现包裹居然有十几件那么多，而且个头都还不小。他签收了快递后随意拿神识一扫，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
身后，峸鸿的声音响起：“礼物。”
岐南慢慢回头看向他。
峸鸿半倚在阳台的门框上，金色的阳光为他蒙上了一层金纱。他专注地看向这边，问：“喜欢吗。”
岐南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甚至忘记了呼吸。
他眨了下眼睛，勾起唇角问道：“喜欢啊，这些顶级的仪器我盯了好久了。不过它们价格几百上千万呢……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峸鸿说：“炒股，赚的。”
岐南：“……厉害啊剑君大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的缘故，那双冰冷疏离的浅灰色眸子似乎也染上了暖意，让岐南有种他在微笑的错觉。
明明他从来没有和峸鸿提过，自己想要这些东西。
真是……
真是……
岐南错开视线，伸手摸了摸那些器具的包装盒，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峸鸿，你说我要不等到五百岁再渡劫吧？”
“为何。”峸鸿不解。
“因为……”岐南开玩笑似的道，“因为渡劫成不成的似乎全看命。而我明年就四百岁了，你看四这个数字多不吉利啊——”
峸鸿：“……”
岐南抬眼看着他，继续笑着道：“如果在这个岁数渡劫，指不定就会多出来什么奇奇怪怪的心魔导致我死于非命。要是拖个一百年再渡劫，说不定心魔都能少一些呢。”
峸鸿：“……”
大少爷站直了身体，眼神看上去有一点委屈：“我早已答应将皇天剑门的心魔幻境借于你用。”
皇天剑门的心魔幻境是源界最完善的心魔幻境，它几乎能挖掘出修士所有的心魔。
有它在，渡劫几乎不可能失败。
岐南停顿了片刻，笑着问：“你很希望我尽快渡劫吗？”
“……嗯。”
岐南扒拉了一下头发，似乎不甚在意地笑道：“好吧，那等我研究一下这些器具，下个月就和你回皇天剑门，怎么样？”
“好。”
第43章 不想负责的十七天
岐南并不是第一次去皇天剑门。
六十多年前, 他也来过这里一次，但那次他并没有进皇天剑门的核心区域, 只是在外围停留。而直到此时, 他才真正见识到了源界第一宗门的气派宏伟。
岐南仰头看着天空中数以千万计的浮空山，盯着那些山底镶嵌着的金乌之核陷入沉默。
“岐南。”
岐南默默转头看向峸鸿剑君, 幽幽道：“我听说皇天剑门有上百枚金乌之核。”
峸鸿：“……是。”
岐南一指天上, 无力道：“你们管那叫上百枚？我看几百万枚还差不多吧！”
峸鸿沉默了几秒, 解释道：“完整的一直只有百余。”
岐南：“……”
源界的确流传着一个说法，说金乌之核的力量会随时间不断流失，直至湮灭的那天。但在彻底湮灭前，它还会经历数次自我分裂的“延寿”，而每次分裂基本上都会碎成二到五块金乌之核碎片。
这种残缺的金乌之核也依旧能用以构架金乌秘境, 而且存在时间会延长数倍——然后再在某个时候再次开裂。
一般而言吧，金乌之核能重复这个“分裂延寿”过程至少三次，然后再分裂出来的碎片才会逐渐开始失去稳定一个小世界的能力，从“金乌”沦落为普通的“太阳”。
所以这么算下来，一枚完整的金乌之核在崩碎前能分化出几百个金乌秘境呢。
然后根据天空中这些金乌碎片的数量倒推一下……皇天剑门曾经获得过的金乌之核，数量至少有十万枚, 而且肯定不止。
这传承了亿万岁月的老牌霸主势力，真是突破正常修士想象力极限的有钱啊。
岐南心情有点复杂, 感慨着道：“怪不得你那么忙。”
峸鸿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岐南, 在混沌海万界那里也有皇天剑门的势力, 而且那里的情形和资源分配只会比这些金乌秘境更加庞杂。
另外这些资源产出其实都有专门的执事长老打理, 他只是负责整理调和最后报上来的数据。
而真正要忙的其实更多的是镇压暴乱、裁决违规修士和门派、调解门派内部修士之间的纠纷、面见上门拜访的附属宗门掌门……之类的。
峸鸿觉得等以后相处久了, 岐南就知道了，没必要现在专门提。
于是他没吭声，继续带着岐南往最中央的殿堂飞去。
外人入皇天剑门的核心区域，必须在宗门名册上留案报备，岐南这会儿还没和他正式结契，算不上皇天剑门的修士，因此也必须按照这条规矩行事。
皇天剑门的护山大阵内若无令牌则禁止飞行，也不得使用空间秘术，因而岐南只得由峸鸿带着飞。他无所事事地四下张望，发现周围很多修士都在偷偷看自己。
岐南瞥见有出窍期的小朋友正用酸溜溜的眼神瞪着自己。
岐南又看见有合体期的女修面无表情地目送他们飞远，看着看着忽然哭了。
岐南还看见一堆大乘期剑修用难以置信的愤怒眼神瞪着自己。
岐南：“……峸鸿剑君。”
峸鸿闻声回头看他：“嗯。”
瞬间，那群出窍期、合体期、大乘期的修士们的表情瞬间变得乖巧又恭敬，重新装模作样地继续做自己的事。
岐南见状嘴角抽了抽。他问道：“你是不是被很多修士表白过啊？”
峸鸿：“无，只有一个。”
岐南好奇：“是谁？”在下面那些瞪他的修士里吗？
峸鸿解释：“凝香阁的霓岚道君。我拒绝了，放心。”
岐南：“……唔。”
岐南有点迷惑。
合着下面那些修士都不是喜欢峸鸿剑君吗？
那他们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盯着他，难道是因为觉得他一个外来散修抱上了少门主的大腿所以忿忿不平？
峸鸿剑君御剑的速度极快，岐南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他们就已经到了负责登记的督天山。峸鸿亲自帮他登记完了名录，而后便准备带他回自己的浮空岛。
一出督天山，岐南就发现周围的修士更多了，天上飞的白蛟、地上趴的走兽、谈天说地的剑修……一个个还都假装路过似的偷偷瞄他。
岐南：“……”
这群修士怕不是闻讯专门赶来围观他的。
峸鸿也察觉到了这个状况，低声道：“我会向他们公布你的身份。”
岐南咧嘴笑了笑：“不急，顺其自然好了。”
峸鸿顿了一下，又道：“心魔幻境的申请需要一段时间，你可以先在宗门里逛逛。”
岐南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话，忽然眼前金光一闪，一道人影猛地扑到了峸鸿身上，将他撞飞出去数百丈，紧接着空间瞬间扭曲，形成了一个结界将那二人困在其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岐南懵了一下。
什么情况？
刚刚那是谁？
怎么皇天剑门里还有人敢攻击他们少门主的吗？
这时，一名气息内敛的女修慢悠悠走了过来，停在岐南身边不远处。
岐南看了她一眼，目光忍不住在她那张与峸鸿七分相似的面孔上停留片刻。
这女修身量高挑，身穿一袭贴身黑衣，其上绣着蛟龙暗纹，整个人看上去冷厉又强势。此时她双臂环抱一柄入鞘长刀于身前，正抬头看着天空中那道结界。
似是察觉到岐南在看自己，她忽然转头看向岐南。
这女修有一双和峸鸿一模一样的灰眸，五官极美，然由于看人的目光里好像自带杀气，反而让人下意识忽略了她长得怎样。
岐南本能的后退半步身体绷紧了些，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女修盯着他看了许久，抵在刀格上的拇指微微用力，藏于刀鞘中的刀锋随之滑出半寸，在万千金乌之核的光芒照耀下闪着森森寒光。
岐南悚然一惊，正盘算着要逃，却听这女修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切磋？”
岐南僵硬：“……还是不了吧。”
女修于是默默地松开手，刀锋又落回了鞘里。
岐南松了口气。
这位虽然没有外放出气息，但是光看气势……也至少是个资深的源境修士。而且看这相貌，难不成是峸鸿的母亲？
听说那位平阳刀客，可是与皇天剑君齐名的源神啊！
周围本来聚拢过来围观的修士们不知什么时候又悄悄散去，转眼这附近一个修士都看不到了。女修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又若有所思开口道：“你是岐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