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南笑着摊了摊手：“你看，我没有骗你吧。”
燕南歌黑沉的眸子终于一点点恢复成了清澈的红棕色，他看了看周围的这层无形的罩子，又看向岐南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就是逐光剑君身上发生的异状和如今源界的乱象有关。”岐南说道，“只要你能把归元解决掉，逐光剑君自然就好了。”
燕南歌猛地站起身，表情扭曲低吼道：“老子弄死那群混蛋！”
岐南第一次见他这么发脾气，被惊得愣了两秒，咳嗽一声：“你先等会儿，趁着五更天还没失效，我有事情问逐光剑君。”
燕南歌蹙眉。
倒是逐光剑君自己显得很冷静，抬眼看向岐南道：“请讲。”
岐南一字一顿问道：“你在昏迷前，看见了什么吗？”
逐光剑君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看见了一只鸟。”
岐南微微眯起眼。
“灰色的，不止一个头。”逐光剑君一点点回忆着，片刻后又皱起眉，“在这之前还有很多零碎的片段回忆，而且不止是来源于我自己。”
“和心魔劫很像。”
不止一个头的灰鸟……九头三翼的神鸟“律”？
岐南思索片刻，忽然道：“说起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燕南歌说你是千余年前以雷劫破除小世界封印的人，而后又昏睡了百年。但算算时间，你成名时也就是‘天珩剑宗’导致机械流崛起后的百余年间的事情啊，这莫非……你是一醒来就弄出了那件让修士误认为你是‘源神’的壮举？”
“……是。”
岐南瞳孔微缩：“算起来……逐光你今年应该两千岁都不到吧？”
逐光剑君颔首：“大约一千八。”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源界记载中最年轻的源神也有五千岁，而即使算上那些未曾得到公认的，也几乎没有年龄在两千岁以下的。
而看看这位逐光剑君——他成名时居然只有五百岁左右！
“你那时候这么强，是因为你异于常人的心魔劫吗？”岐南冷静地问道。
逐光剑君从他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些不对：“怎么了？”
岐南继续问：“你是在渡完劫后，就直接从剑修转为魂修了？”
“灵魂被磨砺得过于强势，转为魂修不是很正常？”燕南歌蹙眉插口道。
岐南心情极差，一声不吭地往自己身上洒了点五更天的解药，随手把解药瓶子丢给燕南歌，然后从这片凝固的屏障里挤了出去。
该死。
如果他早能知道这些事情，那很多事就能提前察觉了！
岐南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通过铜镜联系上了峸鸿剑君：“峸鸿，我记得前些天失踪的‘归墟’是魂道修士吧？”
“是。”
果然。
岐南吸了口气，将逐光剑君的事情说了一遍，而后道：“逐光剑君在经历‘心魔劫’后受到影响，由剑修转为魂修，同时实力大增；归墟身为大乘期时天赋平平，然在渡劫后忽然将道号修改为‘归墟’，还天赋暴增——你不觉得他们很像？”
峸鸿微抿了下唇，缓缓道：“你认为，他也见过‘律’。”
“没错！”岐南猛地一拳捶在船桅上，咬牙道，“那个混蛋估计那个时候就知道混沌的真相了吧？而且我怀疑他也没有被彻底侵蚀神智变成‘归元’！”
峸鸿低声道：“他没有对皇天剑门下手。”
是的，种种迹象表面，成为“归元”就相当于死亡，原本的一切誓言、契约都会失效。例如墨行宗宗主，他就能够毫无顾忌地对墨行宗下手。
但是归墟却什么都没有做。
明明潜伏下来，假装自己是个忠诚的皇天修士，而后再找准时机捅皇天剑门一刀才是最符合归元利益的方式，而即使这么做会使自己丧命……但那些疯子又几时在乎过自己的性命？
那么归墟做了什么呢？
他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道号改为与归元类似的“归墟”，他发表出极易为自己招黑的言论，他自请进入冬昼渊合理消失，最后趁乱悄悄失踪了！
这反常的行为，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他不是“归元”，他签订的，要忠诚于皇天剑门的灵源契约根本没有失效！
所以他干脆让其他人误以为自己是归元成为无形的震慑，而后为了避免在与归元起冲突时被迫帮助皇天剑门，干脆自己失踪了！
岐南出离愤怒：“那个王八蛋到底在想什么！”
皇天剑门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他？他凭什么要这么偏向归元的暴徒！
他难道不会为此感到愧疚吗？
他看着这生灵涂炭的场面……难道不会感觉悲哀吗？
如果说归元的暴徒是因为被混沌侵蚀而身不由己，那归墟那家伙就是真正冷血的疯子！
铜镜对面的峸鸿沉默了许久，忽然有另一道声音响起：“难怪本座总觉得皇天剑门的丹道发展不起来有些古怪，看来这都是归墟那家伙搞的鬼吧。”
岐南一愣，看向铜镜中出现的人影，微微躬身行礼：“皇天剑君。”
皇天剑君面色不太好看，伸手把铜镜从峸鸿手里拿回来说道：“本座已经听过你与峸鸿的推测了。那家伙怕是早打了算盘想往皇天剑门里安插归元的钉子，然后找机会捅皇天剑门一刀，为了避免皇天剑门丹修之事影响皇天威望，本座得去各地跑一趟。不过在此之前……”
“本座想见见你那两位朋友。”
第112章 乱世降临的十六天
皇天剑君让虛界蛟直接在混沌海中开了条通道找到了燕南歌的飞舟, 把人带回了皇天剑门。
原本圣魔洲崩溃引发的风暴未熄，虛界蛟要开辟一条空间通道还有些困难, 幸而他们这会儿已经飞了一段距离, 使得虛界蛟轻松了不少。
而一回皇天剑门, 燕南歌两人就被皇天剑君带走了，只留下岐南和燕云泽一人一猫面面相觑。
“这就是千年前那位‘斩魂’？”皇天剑君打量着燕南歌怀里再度陷入沉睡的卫清, 片刻后又抬眼看向燕南歌，“如今情势危急, 希望两位能配合我等。如有不敬之处还望海涵。”
皇天剑君不过是少年的模样，一双金瞳在看人时却透出了极端的强势与不容忤逆。燕南歌感觉自己被他强悍的气息隐隐锁定, 只得勉强笑着应道：“当然。”
皇天剑君点了下头, 将他们带入了冬昼渊，而后进入了一道虚界符文之中。
很快逐光剑君恢复了清醒。
“果然。”皇天剑君若有所思道, “虚界符文内几乎与外界彻底隔绝, 其实与岐南的五更天那种用法相差不大。但一般的‘归元’在虚界里依旧不会恢复正常……你的情况的确非常特别。”
逐光剑君捂着额头在燕南歌的摻扶下站稳, 沉默地看向皇天剑君。
“废话不多说，本座先给你们简略说明一下情况。”皇天剑君打了个响指，而后他的身侧便出现了一道由剑气组成的虚影, 其上有一只九头三翼的黑鸟在仰天长鸣。
“你们肯定知道‘归元’信仰‘混沌’，”皇天剑君道，“而我们怀疑‘混沌’其实就是上古传说中被封印的神鸟‘律’。”
“传闻中, 律有九头三翼, 身披黑羽。而你在幻境中所见与之应有几分相似。”皇天剑君看向卫清, 见他点头后又继续往下说。
“目前已经基本能确定, 十二源灵就是‘律’的封印，应该是类似于阵基的存在。”
“而以此进行合理的推测，当‘律’在封印中进行挣扎抵抗时，封印就会受到冲击，而‘源灵潮汐’便是因此而出现；另外，‘金乌’也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在‘律’挣扎下崩碎出的源灵碎片。”
“至于大涅槃劫，本座认为它是源灵损坏到一定程度后自我修复的一种手段。”
随着他的叙述，燕南歌和逐光剑君的神色越来越惊愕。
皇天剑君没管他们，自顾自往下说：“归元做的这一切，估计都是为了破坏十二源灵的封印让‘律’脱困。”
“至于归元从何而来——这就与‘天劫’有关了。”
“根据我们对文献的查阅，可以发现在源界进入十二洲纪元之前是不存在‘天劫’这一词的。”
“但如今，无论是何种族、所修何道、年龄几何……只要他们的灵力纯度突破到某个界限之上，天劫便会降临。”
“而我们最近发现，‘律’多半是一个精通魂道的可怕存在，而心魔劫便来源于它；相应的，雷劫则是来源于‘源灵’。”
皇天剑君说到这里时目光在燕南歌和卫清身上扫视了一圈，道：“这一发现就是通过你们身上的异常得来的，而这也是本座找你们的原因。”
见燕南歌似乎想要提问，皇天剑君摆了摆手继续道：“我们认为，源境这一门槛应该就是‘律’能够隔着封印感知到其存在的界限，它会在感应到这名修士的存在后迅速施法试图以幻术扭曲其意志，而后将之变为自己的傀儡——这也是为什么归元会如此忠诚狂热的原因，因为那些修士其实已经不是正常意义上的活人了。”
“但在律试图控制修士之时……源灵也会降下雷劫阻止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