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遥很是冷静,问过白昭月这些事后,他就让人调查白昭月的真实身世了,只是时间过得太久,线索并不多,也许今日倒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老夫人,不知令爱幼年失踪,身上可有凭证?”
白老夫人连忙道,“有,我们白家儿女,自出生就会在手臂上点下白家印记,男左女右,我女儿右手臂必有印记,只要用酒水一擦便可显现。”
楚天遥看向水长欢,水长欢摇了摇头,“这一点我娘没说过,也没有谁会没事拿酒擦手吧。”
“也许需要请水夫人来一趟,若能找到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对于往后的事更有利一些。”
水长欢点了点头,“我立即传讯给我爹。”当下也不犹豫,水长欢持剑挥出剑符,一道青光直冲夜空而去。
白老夫人和白刘氏面面相觑,“水公子?”
“我已经传讯给我爹娘,他们大概明后天就会到的,到时候试试就知道我娘是不是老妇人的女儿了。”如果是的话,那娘一定会很开心。
“好。”白老夫人欢喜的拉住水长欢的手,“你娘这几年过得可好?她是什么时候和你爹成亲的?”
“我娘挺好的,她十八岁的时候遇见了我爹,二十二岁的时候生下了我。”水长欢有些不太习惯长辈的亲近,略有些尴尬。
“那也是刚好。”白老夫人心里稍稍放心,能做这仙门里的掌门夫人,想来是不会吃太多苦的。可怜她女儿本该是娇生惯养大家闺秀,偏偏四岁的时候外出看灯会被人拐了去,找了这么多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前些时候家里有个老仆人说有人向她打听白家有没有失散的姑娘,他们这才更加留了意,没想到今日就看到了水长欢。
感觉这位水公子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外孙,白老夫人更是欢喜了,一番吩咐下人这客房一定要舒适,不能有一点马虎。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白华茂也是有些不淡定了。第二天白子昇父子进宫去了,白华茂已经告老不必上朝,请了水长欢在花亭是细细的询问,问得水长欢满头大汗,毕竟这关乎太多秘密了,在没有确定白家的真实情况,他也不好透露太多。
幸好楚天遥还是及时过来救他,加入了喝茶闲聊的队伍,白华茂看着他一身风华,“对了,楚公子也是律心门的弟子吗?”
楚天遥礼貌道,“在下四处闲游,并非是三门五派中人。”
“哦,那楚公子对律心门的事倒很清楚。”白华茂一双眼睛清明毒辣,比起水长欢的少年意气,这位楚公子是高深难测必非寻常仙人。
水长欢接过话,“天遥是很好的人,他救了我娘,不然我们一家也无法团聚。”他不喜欢别人对天遥有一丝的质疑。
白华茂一皱眉,“你娘是遇到危险了?”
水长欢微咬唇,楚天遥立即解围,“仙门之中难免有些较为离奇的事,有些事晚辈现在也不方便说,老太爷不妨等等,若能确认水夫人真的是白家失踪的女儿。那关于水夫人的一切定是知无不言。”
白华茂也不恼,他点了点头,“楚公子所言甚是,是老夫心急了。”毕竟是没有确定的事,有几分疑惑也是正常的。
“你们仙门弟子想来也是见多识广,不如就给老夫说说这仙呀妖的事,老夫也好长一些见识。”
“老太爷客气了,仙妖之事终是离你们太远,晚辈倒是有件事想请教老太爷。”楚天遥微微一笑,“听闻白家家教甚严,子孙一生只娶一妻绝不纳妾可是真的?”
白华茂点头,“确实是如此,这些大家都知道。”
“如果帝姬下嫁呢?”楚天遥是在为景宜考虑。
“帝姬若能与我白家儿孙情投意合,那下嫁白家,自是白家的福气。”对于自家孙子和那位嘉宜帝姬的事,白华茂多少也是清楚的。
楚天遥浅浅笑了下,“若是如此,也是帝姬的福气。”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临近傍晚,一道剑光落到了白府门前,来的自是水文柏和白昭月,得到消息后两人是一点也没有耽误的前来临安,白昭月抬头望着白府大门,久远的记忆被依稀唤醒,仿佛是前世来过一般。
水长欢已经看见了剑光,急忙就迎了出来,“爹,娘。”
白昭月拉住水长欢的手,有些急迫的问道,“长欢,事情如何,你快说清楚些。”
“好,娘你先不要急。”水长欢带着爹娘走进白府,一边细声说了白老夫人说的话,“白家三十八年前确实丢失了一个女儿,名唤白昭月,正与娘亲同名,年岁也相当。另外,那个白府的印记,娘可试过了?”
白昭月点头,摸了摸右手臂,“确实有印记。”
“那这里真的是娘的本家了。”水长欢肯定的点了点头。
白昭月只觉得脚下发软,水文柏将她半扶半抱住,柔声道,“不急,都已经到这里了。”白昭月眼中含泪的点了点头,早已放弃寻找的亲人突然出现了,她心中的激动真的不比与他重逢时候少。
缓步进大堂,白家人已匆匆赶来,白老夫人一见白昭月眼泪就落了下来,“我苦命的女儿啊。”几步蹒跚就将白昭月搂入怀里,哭作一团。
水文柏在一旁看白昭月哭得伤心,自己也忍不住的眼中湿润,他看向白华茂,拱手一礼,“在下水文柏,是昭月的夫君。”
白华茂双手一扶,“水掌门客气了。”这失踪的女儿归来还带回了一个掌门女婿和外孙,他这心里也是激动得很。
待着白老夫人和白昭月情绪缓和了些,白昭航拿出了一碗酒,拉起左衣袖,用手帕一沾酒擦在了手臂内侧,一个银色的祥云图案浮现了出来,白昭月擦了擦眼泪也用酒一擦右臂手臂,浮现出与白昭航一模一样的祥云印记。
白昭月确实是白家人。
白老夫人一见,眼泪更是停不住,紧紧的拉住了白昭月的手,“我的月儿,你终于回家了。”
白华茂欣慰的松了一口气,眼眶也是泛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一刻对于白家人来说才算是这三十多年来真正的团圆,全府上下是一片喜气洋洋,楚天遥没有去参合这亲人团聚的场面,他独坐在客房里,正翻阅着关于这临安城里的一些记事,不少是宫闱中的事。
德妃逝世后,对于后宫并无影响,三宫六院依然还是佳丽无数,大概是皇帝景淳已有年岁,并未再有新人入宫,也没有再添皇子帝姬了,还活着的十二个皇子已经都成家了,帝姬也都出嫁,就剩景宜一个帝姬待嫁,皇帝对她确实是十分喜爱,恩宠在其他帝姬之上。
朝中适龄的男子不少,不少人家也对这位备受宠爱的帝姬很是有心思,不过在楚天遥看来,这些人家确实不如白家,那些男子也不如白子昇,景宜能挑中白子昇也是很有眼光了。
帝王之心难测,楚天遥不清楚皇帝是怎么打算的,也许他该进宫一趟,见一见这位陛下了。收起书册,他推窗看了看外面,已经是二十四了,夜空里月隐西边唯有繁星闪烁,这夜色不错,正是适合夜游了。
披上一件斗篷出了房门,楚天遥身形一隐直往皇宫而去,身如清风过不留影瞬息已在幽深宫闱之中。深宫内苑寂寂,一种沉闷的感觉似乎迎面而来,是束缚的沉重不自在,手抚过厚重的宫墙,这一面墙挡住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嗔痴爱恨,包括他曾经拥有的亲缘。
当年入仙门,一剑斩断世间尘缘;踏入金仙境,视万物更是如烟云一般;继任仙尊,接过这天下重任,更是无暇去想世间那些争权夺势的亲人了。前生不曾踏足纷扰红尘,今生回到这宫中,真的是隔世啊。
缓步走进幼年曾住过的宫殿,过了太多年了,住在这里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已经没有一点记忆里的痕迹也没有了记忆里的人,便是院里的那一株海棠也已换上了一树茶花。没有多停留,楚天遥前往皇帝居住的天衢宫,宫里灯火通明,宫女内侍侍立在旁,宽大的书桌后年已五旬多的皇帝景淳还在批阅着奏章。
他是自己的父亲,却是陌生得连路人都不如,他高高在上子女无数,哪里会记得一个早夭的儿子,而自己远离红尘,也不曾记起这一位享尽尊荣的父亲。
殿中的冰盆慢慢的融化着,让这宫殿显得很是清凉,不过暑热难挡,景淳拿了手帕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楚天遥轻挥了下手,唤来一阵凉风,凉风沁香驱散了心中的烦闷,景淳不由抬头看向窗外,“今晚夜色倒是不错。”
一旁内侍回道,“陛下可要到外面走走?”
“也好。”景淳站了起来,“随意走走吧。”也没有让太多人跟着,只几个提灯引路的宫女和内侍,出了天衢宫望着旁边的御园而去,直走到了莲花池畔,赏夜色吹吹凉风。
“嘉宜帝姬今日可好?”景淳慢慢走着,一边问道。
“帝姬今日都在宝云殿里,翻箱倒柜的,说是要找一副画。”内侍答道。
“画?这丫头又是在捣鼓什么。”景淳轻摇了摇头,这丫头偷溜出宫一路去了沧林县找白家那个小子,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虽说白家代代清贵,与皇家也是门第相当了,可惜白家那小子也是个硬骨头,如今只是个知县,如何娶得了他的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