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拜我为师吧。”
“啊?”水长欢觉得自己听错了,却见楚天遥一脸正色,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可这听着不就是玩笑吗?
水长欢蹲了下来,和楚天遥平视,决定和他讲讲道理,“虽然我很佩服你,不过你修为也就比我高一个境界,想当我师父有点不妥吧?我爹可是大乘高手,我是他教出来的。”
“你不想?”
“当然不想了,你才大我两岁,我们可以当朋友兄弟,哪有当师徒的。”水长欢伸手拍了下楚天遥的肩膀,站了起来,“你要收徒弟,也等你先活到一百岁吧,那时候收徒弟还差不多呢。”
楚天遥沉默,在水长欢看来,他想做他师父确实是太年轻了点,不过既然已经有了这个想法,那总是有办法让他拜师的,“那就以后再说吧。”
水长欢忍不住笑了,“你这个以后是以后再收徒弟,还是以后再收我当徒弟?”
楚天遥没有回答,自然是第二个意思。
水长欢也没有逼他回答,在他旁边坐下,“天黑了,月亮很快就出来了,待会这里会更美。”
“嗯,我去看看得安。”楚天遥站了起来,身形微动,几个残影间他已经到了远处。
水长欢躺了下来,仰头看夜空,感受到周围的清风灵气,他深深吸了口气,似乎还嗅到了楚天遥残留下来的淡香,不由得微微一笑,想收他当徒弟,这个想法还真是有趣。
一道剑光从远处而来,很快的落到了崖上,水长欢起身看去,只见白袍翩翩,竟然是他爹,“爹?”
水文柏看到他,有些意外,“你也在。”
水长欢连忙站起来,整理了下衣衫,恭恭敬敬的行礼,“爹。”
水文柏嗯了一声,挑了个石头坐下,遥望天边,“怎么会来这里?”
水长欢道,“楚公子想游历山水,我记得这里景色很好,就和他一起来了。”他走到水文柏旁边,“以前是爹带我过来这里的。”那时候他还小,大概六七岁,不懂得赏景看月,只记得当时的爹看着明月很是忧伤。
感觉到山腰处有人,水文柏也就没有多问楚天遥在哪里了,“一晃好多年过去了。”
“孩儿长大了,爹还是一点都没有变。”水长欢很是乖巧的站在一旁。
水文柏沉默了一会,天边的月慢慢的爬上了苍穹,星光隐匿,明月当空,山如泼墨,长河似白练,薄薄云雾宛若轻纱隐隐约约。
“当年与你娘相遇,是在这里,也是一样的月色。”
没想到自家爹竟然会提起关于娘亲的事,水长欢心里有些激动,“我娘究竟在谁呢?她在哪里?”
水文柏再次沉默了,看着明月终究是叹息了一声,“你娘名唤白昭月。”
这个名字倒是好听,水长欢心里默默的念叨了几遍,他没有接话,只是在等待着水文柏的再一次开口。
“她是魔门圣女。”
一句惊心,水长欢双眼都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水文柏,他的母亲竟然是魔门圣女?
作者有话要说: 哎,真的不收藏一下吗?单机码字很无聊呀。。
☆、明月情孽上临恨
关于律心掌门的水文柏和魔门圣女白昭月的一段情缘,是在二十五年前,年轻气盛的仙门掌门遇见隐藏了身份游历世间的圣女,不问出处,只问真心,月下相遇,彼此皆是一见钟情,而后相处种种温情,哪里顾得上其他。
可事实终是有明了的那天,仙魔殊途,正邪如何相守?白昭月一心爱他,甘愿放弃魔门圣女身份,更是不惜自废魔门修为,化丹重修仙道,她如此,水文柏也是情深意重,他甚至放弃掌门之位,与她遁世隐居。
可惜事事不如人愿,她刚生下长欢不久,水文柏返回律心门要正式辞去掌门之职的时候,魔门就找到了她,她被带回了魔门,等水文柏赶回去,只看到了幼小的长欢,而他连魔门在何处,要去哪里找她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来,他不曾忘记过白昭月,可他却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找回她,便是杀再多的魔门弟子,又哪里有她一丝消息。
楚天遥回来的时候,水文柏已经离开了,水长欢自己坐在崖边,脑袋里发蒙,自小就知道仙魔不两立,却不曾想他自己竟然是魔门圣女的骨肉。不过这个没有什么,他的母亲已经弃暗投明,不做那个圣女了,只是魔门不放过她,将她抓回去了,不知会如何的惩罚她。
想到他无忧无虑的二十年里,他的娘亲却是在受苦受难,水长欢心里就更加难受了些。
楚天遥知晓刚才水文柏在,却没有特意去注意他们父子的谈话,如今看水长欢神色郁郁,耸着肩膀坐在那里,像是十分落寞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奇了,“怎么了吗?”
水长欢看着他,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只是摇了摇头。这件事他爹一直都隐瞒着,从未告诉任何一人,他也明白,若是被仙门的人知道他竟然是魔门圣女的骨肉,不仅是他,怕是整个律心门都会被仙门所不容。
楚天遥是好人,是君子,可这仙魔两立,他可以信任楚天遥吗?楚天遥若是知道了会怎样呢?是为仙门除害?还是会绝交不再往来?还是会一如既往?
这三个结果当然是第三个最好,不过要做到这个似乎有点难?
想了好一会,水长欢才道,“上一次魔门袭击你,不知道还会不会找你麻烦?”先扯一下这件事,探知一下他对魔门的态度比较好。
“那又何妨?”楚天遥很自信,寻常魔门弟子伤不了他,如今这天下,除非是现任魔君出手,否则没人能伤他分毫,至于水长欢这个未来魔君,现在还太弱了,何况他现在已经决定,断了他成为魔君的路。
“你不怕吗?”且不说楚天遥孤身一人,虽是灵合境,可和魔门比较,也是势单力弱。
楚天遥摇头,“若敢来,那就杀了,为什么要怕?”
听到他这么说,水长欢心里一阵失落,果然是如此,仙门的人都是容忍不了魔门的,可还是有些不甘心,“所以,你也觉得魔门里都是坏人?”
楚天遥道,“总有例外,就像是仙门里也不是每一个都是好人,魔门里自然也不都是坏人,好坏之分,在于心之所向,向光则明,向夜则暗。魔门里敬仰着他们所敬仰的,遵循着他们的道,仙门也是如此,只是魔门多损他人顾自身,仙门多顾苍生而忘己,黑白、阴阳,总是同生同存,立场不同罢了。”
这一些道理,他曾经知晓,只是不曾明白,在藏剑山庄四年,他才慢慢的参悟了,如今告诉水长欢,也是因为他真的是想收水长欢当徒弟。
魔门、仙门,自来对立,争斗不休,勉强和平相处,也是各自蛰伏罢了。仙魔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是天道,可怎么争斗都无法消灭掉彼此。前世水长欢继任魔君,是丧心病狂,失去理智的全然不顾苍生,才会玉石俱焚,将整个天地都拉着一起陪葬。
楚天遥可以暂且容忍下水长欢,也是秉着仁者之心,想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毕竟上天给了自己机会,那自己也就给他一个机会。
水长欢似懂非懂,从这些言论,也看得出楚天遥并不是闻魔色变,十分仇视魔门的人,他似乎很是平和。心里略微的有些安心,如果有一天楚天遥知道了他娘亲是魔门圣女,他应该是会理解的。
他有些乖巧的点头,“嗯。”
看他这般乖顺,像是一只听话的小猫咪一样,楚天遥居高临下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水长欢被这一摸给摸得更加懵了,只觉得脑袋都涨涨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似有一道冬日里的静电一下子触及了心尖,麻酥酥的。
草丛处脚步声近,杜得安爬上山了,衣裳有些凌乱,还被荆棘划破了些,不过他的脸上比刚才平静了许多,水长欢有些惊讶,“你到魂定上境了?”就这么一会,杜得安竟然就升了一个小境界。
杜得安点了下头,有些感激的看着楚天遥,刚才一路上山,云遮月色之际,他陷入了迷障之中,当年往事历历在目,斑斑血迹再现,他难以解脱,是楚天遥一音惊心,他方能破除迷障,升境清醒过来,没有走火入魔。
弯腰行了一礼,“多谢公子。”
楚天遥道,“你只是缺一个契机而已。”杜得安修行一向刻苦,早该到达上境,只是心魔难解,如今他提点一下也是应该。
杜得安叹息了一声,终于下定了决心,“公子,我有一些事要去做。”逃避躲藏了这么久,压在心头的那些仇恨终究是要去解决的。
“我不拦你,只是,”楚天遥轻摇了下头,“若无万全之策,飞蛾扑火又何必?”
杜得安微颤,“公子,知晓?”
楚天遥道,“能猜出一二吧。我给你取得安的名字,赠你守宁剑,只想让你能够暂缓心绪,细细思量,三年时间,你性情虽婉和了几分,不过心中戾气难消,也许去做一个了结也好。”
杜得安笑了,很是安心的微笑,从前觉得保护公子是报答,却未反应过来,其实是公子一直在保护自己。怪不得这几年里但凡有仙门里的人来访,公子都不他见外客的,是为了那些人能够不认出他,免得他泄露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