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爱跟就跟!”
看着沐从言赌气的模样,季予安本还想追问他,二人是否真做了那事,却也没问出口,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行至密林中,沐从言才开口:“前面是渊海,鲛人的领地。什么都别说,跟着我,小心些!”
季予安只是轻微的笑笑,没有应答。
鲛人一族喜静,他们不满于只有密林阻隔,更是在渊海一方加上了禁咒,使渊海与整个妖界隔绝。
密林深处,突然一只长着鱼鳍的人影冒了出来。
那鲛人对着沐从言二人毕恭毕敬,左膝前屈,右腿后弯,头与上身向前俯倾,左手贴身,右手下垂。口称:“问二位大人安!”标标准准的行了个礼。
沐从言掏出将军玉牌以表身份:“起吧,妖神大人可是进去了?”
“禀将军,是。”
“那就劳你带我们进去了。”
“不敢当不敢当,还请二位大人随我来。”
为什么这鲛人连带着季予安一起喊大人,沐从言没多想。只当是这鲛人以为他是自己的人,顺带着一起喊罢了。
若论生存,鲛人一族本不需要水。之所以定居渊海,繁衍生息,是因为妖族的修炼只能靠水。
虽然进入渊海不难,可呼吸等行动却必须要靠自己用妖力支撑。
反观季予安,一副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的样子,沐从言只觉得这小子是在几年之间妖力飞涨,实力大增。
“妖神大人正在薄渊宫议事,请二位大人跟我前去。”
季予安冷漠开口:“麻烦了。”
越接近那人一分,脑海中所涌动的东西就越强烈。
季予安心里越来越期待,那段被封住的记忆究竟是什么。自己与身边的人究竟又有怎样的缠连。
这些念头迫使着他加快脚步朝薄渊宫奔去。
沐从言本就不如季予安走得快,见他加快了步子,沐从言只能加快行路的频率,拉大步伐,紧紧跟上。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听见沐从言的小抱怨,季予安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什么了似的。
将沐从言不小心撞到自己背上的脑袋掰向自己,十分认真的问道:“我们是否真的做了那逾矩之事,嗯?”
季予安的尾音微微上翘,低沉中带着磁性,眼神中满是期待。
沐从言沉浸在眼前男人的俊颜之中,说话都断断续续的,“若是没有……你又会……如何…?”
哪知道季予安却像松了一口气般,突然放开了沐从言。冷声道:“无事,问声罢了。”
眼前人这番举动实属让沐从言寒心。季予安如释重负的表情就像是一根冰锥,狠狠地刺入沐从言心窝子里。
又寒又痛,却又精准的刺入心里最痛的地方。
难道与自己扯上关系是这么令人讨厌的一件事吗?就算自己是将军也不以为然吗?
还是说正因为自己是这妖界的将军,才会心生懊恼,怨恨至极?
思绪似大浪,一下浇灭了沐从言心底刚刚燃起的火苗。
一次两次,沐从言都可以乐观的接受。告诉自己:没关系,他可能只是失了记忆,不记得自己罢了。
可如今的事实却狠狠的打了他的脸,沐从言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他在想,自己究竟有多惹人厌烦,才使得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煞费苦心装作失了记忆也要与自己撇清关系。
沐从言就呆呆的站在那,泪水与渊海的水相融,泪滴刹那间消失不见。心像是被千万根细小的针扎了一样,有一种酸楚又压抑的感觉。
“我渊海又没有雅景给你细赏,你站在那不动做什么?”
沐从言攥了拳头,推开季予安,直奔薄渊宫去。季予安将手背在身后,只觉得沐从言莫名其妙。
那鲛人见沐从言已走远,只得恭敬开口道:“叔爵,请。”
季予安点头,跟随鲛人来到薄渊宫。
季予安前脚刚踏入薄渊宫中,所有鲛人纷纷行礼。
直接看向上位之人:“你果然在这里。”
沈晋熙仔仔细细地将季予安看了个遍,缓缓道:“原来是你,偷荷包的小贼。”
“我说了,我不是贼。”
沈晋熙见季予安的模样,起了兴趣:“我那次见你之时,你不过一个少年模样。为何如今我见你已有弱冠之龄?”
季予安突然变作鲛人模样。具有人类特征的耳、腿,也纷纷变成鱼鳍鱼尾。
黑发披散变作银发飘飘,最奇特的是那对异于其他鲛人的丹青色双瞳。
沐从言不屑道:“样貌不过是妖族的化形罢了,我不过是化了个与我鲛人真身相近的形,无他。”
第35章
沐从言单膝跪在沈彧前方,他很想回过头看看季予安的模样,却又咽不下心里那口气。于是将背挺得直直的,屹立不动。
久坐一旁的沈彧道:“言将军,这位是渊海叔爵,你可识得?”
“臣不过是一小卒罢了,又哪里识得渊,海,叔,爵。”几个字从牙缝之间迸出来,沐从言心里有些震惊,却又恼怒不已。
季予安表情有些阴沉,对沈晋熙道:“你该将我的记忆还给我了吧。”
第一次在人间遇见季予安时,沈晋熙的神力并未完全恢复,当时只是觉得封锁季予安记忆的力量十分熟悉。
今日被季予安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封了他记忆的正是千年前的沈熙。
“我封住你的记忆事必有因,现在大事未了,危机四伏,若是你以此威胁我,那我该如何是好。”
季予安摇头:“我自千年前立功得以封爵,便是对妖神沈熙忠心不二。更何况如今妖神沈彧也强于我,我的命都掌握在你手里,你有何惧。”
“言将军,你觉得我是否应该遂他的愿?”沈晋熙转眼望向沐从言。
“公子的决定,臣无权干涉。”纵使沐从言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在呐喊“还给他罢!”,却也抵不过那一点点的理智。
他不过是臣子,纵然与掌权之人关系再近,他也始终要听命行事。
“只是说说自己的想法罢了,无事。我许你说。”
顿时,沐从言觉得有一道炽热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
“臣认为……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公子为王,我们便始终是臣。身为臣子恪尽职守,誓死追随就是本分。”
“你的意思是……你认为他必然不会对我造成威胁?”沈晋熙偷偷的瞄了眼身边的沈彧,才发现后者一直一直地看着自己,声音才难得带上了一点笑意,“可以,不过有条件。”
季予安开始紧张起来,不曾想下一秒一柄剑就架在自己的脖颈之处。
“上古神剑栖凰……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公子的东西?”季予安眉头紧锁。
沈晋熙攥着栖凰,一道冰蓝色光芒闪过,沈晋熙的模样也发生了变化。
他不再是未长大少年的样子,而是千年前沈熙的贵公子模样。
“栖凰只认一人为主,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了。”沈彧走过,一把搂住沈晋熙的腰。“我们帮叔爵觅了良缘,你成了婚,这记忆与美人就都是你的了。”
沈晋熙二人向外走着,又道:“叔爵的婚礼交给将军全权打理,劳烦将军了!”
“臣,领命!”
沐从言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做身不由己,甚至不知道沈晋熙已然离开,仍然单膝跪着,沉浸在自己的苦涩之中。
眼前突然出现一条鱼尾,顺着视线上移,满头银发的季予安就在自己前面。
银发青瞳的季予安显得格外俊美,又十分妖冶。只是脸上却有愁容:“你这么希望我成婚?”
“我……未曾想过。”
“那你为何又应下,操持我的婚礼?”
沐从言无奈的笑,道:“我不过是臣,就算君要臣死,我也心甘赴死。”
越看着他的脸,心就越压抑。这种心情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沐从言转身夺门而出,心里直骂自己窝囊。任职将军数百年,从未有像今天这般。
一连数天,沐从言没有再见过季予安。婚礼也筹备完善,即将开始。
最后一天,沐从言见到了新娘。她同为鲛人,容貌清丽,声音婉转,又十分温柔。果真不愧是公子手下的人。
这样说来,对季予安来说倒也是好归宿了。
“姑娘,明日就大婚了,记得好好效忠公子。还有……好好照顾他。”沐从言放下新娘的头冠与红纱,转身就要走,
新娘却叫住了沐从言:“将军且等等。”
“姑娘还有何事,我……”
只见眼前的新娘一挥手,自己的眼前便一黑,昏了过去。
伏晓山变回原来的样子,道:“对不住了,小兔子。”
沈彧、肃骋、沈晋熙这才纷纷现身。
“怎么样,我演的还不赖吧。”看着伏晓山的得意样,肃骋上前捋了捋伏晓山鬓边一缕白发,“着实不错。”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沈晋熙不屑道:“不过女装而已,谁没……”突然觉得自己这话暴露了什么,这才马上停住。
“噢!小熙儿啊,你竟然……”伏晓山扮作惊讶至极的调侃,眼神在沈晋熙二人身上来回扫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