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死去的人，更像是生活在世界的另一面，能够听到活人的声音看到活人的行为，但是难以参与到其中。
“啊，这样吗？那就没办法了。”小姜笑笑，“妈，你也别天天愁眉苦脸的，给楼荻脸色看，这也不是他的错啊，大不了，以后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变成鬼嘛。”
姜妈妈听了，气呼呼的道：“不是他的错吗？！要不是他，你会这样子？”
“妈——这是两情相悦的事情，不要搞得这么糟糕，好吧？”姜晨义的眼神冷了下来。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孟楼荻的错。
是他的问题。
从未拒绝，从未说明，从未面对。
姜妈妈皱了皱鼻子，倒是不吱声了。
晚上，把依旧对孟楼荻摆脸色的二老送走之后，小姜伸了个懒腰，抱着他，叹息道：“啊，真是对不起了。”
“没关系的，那是晨义的父母啊。”鬼先生抱着爱人的腰肢，蹭了蹭，脸上带着安心。
因为是晨义在意的人，所以没关系的。
小姜看着他，心里又酸又热，揉着他的黑发，问道：“你心里不舒服，还是要说出来的，就算是我的爸妈也一样啊，他们这段时间来，都不冲你笑，老是瞪你，看起来很有恶意的好吧。”
“那不舒服就可以说出来吗？”
“嗯，不需要对我隐瞒。”
“那，晨义可以和我一起去上班吗？”
明天就要上班了，鬼先生不想去。
没有晨义，没有动力。
姜晨义看着满脑子都是废料和恋爱的鬼先生，幽幽道：“你在痴人说梦。”
明明都知道的，还非要说出来。
鬼先生：“呜。”
孟楼荻终于明白，不管他怎么办，姜晨义都不会答应他的要求，只能悻悻的自己一个人去上班。
小姜送他出门。
鬼先生上车前还不忘挥手，“晨义要等我回来哦！我会很快回来的！”
“知道啦，会等你回来的，还有要认真的工作！”小姜和他挥手告别。
然后，小姜按下了一个号码。
那是当初他和罗灰互换的电话号码，就是不知道，罗灰还用不用。
响了两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对面的声音有些惊讶，“是姜晨义姜先生吗？”
姜晨义简单的和对方解释了一下。
罗灰听完后，沉默了，“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似乎很严重的样子，我会帮你的，我会去查一下资料，如果有答案，打这个电话就可以是吧？”
“是，但是最好在上午八点和下午五点之间打，谢谢你。”
“不客气，这是我该帮的。那么，再见。”
小姜挂了电话，在那一瞬间，感到了头晕目眩，他扶着墙，稳了两分钟之后，才恢复正常。
姜晨义看着自己的手心，猛然发现，自己现在白的简直不像个人。
不是那种白，而是，像纸一样的，死白色。
“啊，真该死。”青年骂道，然后转身上了楼。
他需要休息，需要时间。
孟楼荻现在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更不用说，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晨义瘫在床上，嘴角勾起。
一直知道他家鬼先生不得了，但是没想到，居然那么恐怖呢。
身边弥散着浓重的阴郁的黑色气息，还带着压迫性极具攻击性的血色。
要不是那个人真的轮廓鲜明，恐怕，都会被那一身的气息掩盖住身形吧。
鬼先生，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吗？
普通的富家子弟，然后步入官场，然后退出，然后病死。
怎么看都是很简单很单纯的经历啊。
怎么可能孕育出那么恐怖的气息？
姜晨义一直知道自己演技还不错。
也从未想过要在鬼先生面前演戏，但是现在有些没办法了。
只能这么做。
在姜晨义的粉饰太平下，被爱情迷惑了双眼的孟楼荻陷入了名为姜晨义的陷阱之中。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
而在公历的二月末，和罗灰保持着长久联系的小姜得到了准确的回复。
“真的很抱歉，我真的找不到可以帮助你的，我也问了俊才，他说，他也不清楚，好坏参半吧。你，现在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猫眼的声音中带着忧虑。
小姜的表情冷冷的，可是声音温柔可亲，“没事啊，我就是有些害怕，毕竟还是个普通人，发现自己变得不普通了，就有些害怕了，既然这样，应该也没有什么事情，但是真的很怕，变得不像人。”
“这种事情，现在看来，似乎是无法避免的了，那么，晨义，你想要......离开那个鬼吗？”罗灰问道，“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和我说。”
小姜垂下眼眸，心里笑道：谁会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离开那个狗男人啊。
除非，真的没有办法的时候，他才会离开。
打脸来的很快。
三月初，农历才步入二月的时候，小姜就差点露馅了。
等捂着嘴跑进了卫生间，还没处理完那满池子的血迹，鬼先生就差点推开门进来。
姜晨义手疾眼快的抵住门，怒道：“不许进来！我裤子还没提上呢！”
鬼先生站在门外，眉头蹙起，他感到了很不对劲的地方。
姜晨义，到底怎么了？
小姜赶快把血迹冲下去，匆匆的洗了个手，就走出去，埋怨道：“你搞什么啊？我上个卫生间你还要跟过来吗？”
鬼先生穿着衬衫，审视着爱人，“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我有什么事啊。”小姜皱眉，把他推出去。
鬼先生被他推着往外走，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真的没事吗？”
他感觉小姜有事情瞒着他。
很重要的事情。
第85章
小姜笑眯眯道：“说了没事了，啊呀，现在都九点了，鬼先生，我们去睡觉吧。”
“好。”鬼先生攥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抬起了他的下巴，端详着他的脸蛋。
看起来真的没有什么异样之处，姜晨义的脸蛋依旧光洁，泛着健康的光泽，嘴唇也很红润，看着，让人很想亲一下。
然后鬼先生就这么干了。
小姜感受着对方的动作，猛地推开他，瞪着对方，“不行！我嘴里还有蒜味呢！”
“没关系的。”鬼先生可怜兮兮的，看起来就像是被主人训斥的小狗。
真可爱。
小姜正色，“回去洗漱，洗完漱之后，再亲。”
鬼先生神色一顿，“真的吗？”
孟楼荻现在要是有耳朵和尾巴的话，一定和孟姜一样，耳朵支棱起来，然后毛茸茸的大尾巴就不停的摇。
“真的，去吧，今天晚上，可以过分一点。”小姜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子，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魅色。
“过分吗？”鬼先生捂住自己的鼻子。
小姜在那一瞬间都想要问他，是不是流鼻血了。
但是很明显，是他想多了。
鬼先生松开手，脸上一片春意。
“那我就——真的过分了。”
等第二天醒来，小姜清醒的明白了，什么叫着“真的过分”。
他瘫在床上。
鬼先生已经去上班了。
啊，怎么办啊。
小姜盖住自己的眼睛。
吐血的频率越来越严重了。
要是按照他最糟糕的想法，他，可能会死。
因为，按道理来说，活人除了阴阳眼，是不可能看见死人的。
而他，能够看见死人。
啊，要命。
好想和鬼先生说啊。
姜晨义的眼睛有些酸。
但是，孟楼荻真的能够承担住吗？
他，就是害死了自己爱人的罪魁祸首？
天啊。
单是想一想，姜晨义都感觉自己的心要碎了。
要死。
真的是离开了鬼先生，他就能够恢复正常吗？
还是说，这些东西，都是永久性的创伤呢？
他还算是个人吗？
如果，接下来，迎接他的是生命的消亡呢。
无论是他，还是鬼先生，真的能够承受住这个无情的结果吗？
小姜倒在床上，开始进行一系列的假设。
如果，告诉了鬼先生，他们一起承担，但是最后，他还是死了，鬼先生会疯掉吧。
两个人能够度过最后的温暖的时光，然后呢，留给鬼先生的是什么？
无边无际的寒冰和孤寂吗？
姜晨义看着天花板，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个恶劣又自私的人。
最开始，就该清楚的划清界限的。
抱有可笑的侥幸心，然后，导致了这一切。
孟楼荻，是无辜的。
必须想办法弥补，必须想办法。
鬼先生，拥有着无尽的寿命，自己，该怎么做呢？
给对方带来无穷的苦痛，让孟楼荻一直困在名为【姜晨义】的恐怖噩梦里吗？
“该死的。必须好好想想。”小姜掀开被子，从床上挪下来，身体还有些酸痛，但是可以忍受。
他，要怎么做。
才能让鬼先生受到的伤害最小呢？
姜晨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