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很熟悉,对方的气息他也很熟悉,苏北泽心惊的同时,愈发怀疑这人是自己曾经的爱人。
但是他为什么会忘了他?
等他再完成两个任务,就会想起他吗?
苏北泽这一觉睡到了晚上五点多,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下来。
他想到刚才的梦,恍惚了半晌,然后才从床上坐起。
他刚想下床,却突然听到了拍打窗户的声音,他没有多想,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顿时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来。
只见透明玻璃窗上,紧贴着一张惨白的女人脸,那张脸上的嘴巴和眼球被红丝线缝了起来,特别狰狞恐怖。她正用双手拍打窗户,拍打得越来越猛烈,似乎是想要从窗户里挤进来。
这正是红线女鬼。
苏北泽惊恐的看着她,想到什么,从床头拿起那件红色的套褂,披在了身上,这样红线女鬼应该就会看不见他。
苏北泽把红色套褂披在身上没多久,红线女鬼的动作暂停了,她疑惑的往屋子里“看”了许久,然后慢慢的远离了窗户,离开了。
苏北泽只好把这件红色套褂穿在了身上,不敢再脱下来,虽然顾南渊说红线女鬼进不来小旅馆,但是被她拍打窗户也够恐怖的。
下了床,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苏北泽刚准备下楼,一打开门,见顾南渊站在门外,正抬起手做出敲门的动作。
“晚……晚上好。”苏北泽紧张道。
顾南渊看他这反应,突然觉得手痒,但是又怕吓到他,只能按捺下来,道:“外面来了一个人,或许可以提供点线索。”
苏北泽惊讶道:“主动来小旅馆找的我们?”
顾南渊道:“嗯,先下去再说。”
两人下了楼,见沙发上正襟危坐着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男人皮肤很白,是那种病态的苍白,身材很纤瘦,看上去有些病弱。他手里端着柴九给他倒的水,眼睛只盯着水杯,不敢到处乱看,一副拘谨的模样。
柴九、黎戈、叶隐都在,团子也在,他一看见苏北泽,立马亲昵的扑过来,苏北泽忙弯腰把他抱进怀里,捏了捏他的脸蛋。
“爸爸,那个叔叔来找你。”顾霖奶声奶气地说。
苏北泽每次都想纠正顾霖对自己的称呼,但是看着顾霖闪着神采的眼睛,他每次话到嘴边都会咽回去。他害怕团子伤心,只要想象团子蔫头耷脑的可怜模样,他心就揪起来。
苏北泽默认了这个称呼,抱着团子在沙发上坐下来,坐在了那个男人对面。
顾南渊紧随其后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两人相距极近。苏北泽一僵,装作不经意的往旁边挪了挪,然后把怀里的团子放在了两人中间。
顾南渊:“……”他又在想什么?
“这位是苏先生,这位是顾老板。”柴九跟那个男人介绍道,“有什么话,你直接跟他们说就行。”
男人长着一张清秀的脸,相貌不俗,就是气色不太好,显得不健康,他笑着道:“苏先生好,顾老板好,我叫谭轻。”
苏北泽和顾南渊一一跟他打了招呼。
“别人口中的红线女鬼,其实是我妹妹。”谭轻说,“她叫谭秀。”
苏北泽和顾南渊对视一眼,都很惊讶。
谭轻口齿很清晰,继续说:“我这次来,是想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我听小翠说,你们在调查阿秀的事,阿秀她是冤死的,你们也看到了,她的死法很残忍,对她做出这种事的人简直畜生不如!我希望你们能够揭露这个人的罪行,化解阿秀的怨气,让她安心投胎,我不希望她再流连人间,遭受这样的罪。”
红线女鬼本名叫谭秀,根据苏北泽任务上的说法,她确实是蒙受不白之冤死去,死后变成红线女鬼,心中存着怨气,冤魂不散,便向村民展开了无差别的报复。只要是被她抓住的人,那人就会遭受和她生前一样的待遇,眼球嘴巴会被浸了血的红线缝合起来。
“照你的意思,你是知道害死你妹妹的人?”柴九说,“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揭露那人的罪行?”
谭轻说:“阿秀生前是遭受了冤屈,但是她死后化成了厉鬼,她在向村民报复,不管是害过她的,没害过她的,她通通都要报复,所以村民们都害怕她又憎恶她,根本没有人在意她到底是怎么死的,现在村民们希望消失的是红线女鬼。他们不憎恨阿秀,又怎么可能待见我?”
苏北泽听着谭轻的讲述,他有点奇怪,谭轻话语间很关心他妹妹,但是他说话的语气却非常冷静,甚至是有些冷漠,简直就像是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不带感情。
“你说的害死你妹妹的人是谁?”苏北泽问。
谭轻沉默了一下,眼睛很黑很亮,道:“那人叫陈雨棠,开了一家店,专卖红线,据我所知,他那红线是用活人的鲜血染红的。”
苏北泽:“……”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雷的小可爱,鲤酱X3、咖喱,么么哒^3^
第67章 红线(四)
谭轻和谭秀从小相依为命, 两人父母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已过世。谭轻比谭秀大两岁, 兄妹俩的感情很好。
据谭轻说, 他妹妹长得很漂亮,村子里没有比他妹妹长得更漂亮的女孩子,很多人都对谭秀有点意思, 或者说,多少都有点觊觎之心。
两人没有父母,缺少保护, 谁又会真正的尊重两个半大孩子?谭秀从十五岁开始, 就没少被村里男人占便宜,但是他们却无力反抗,谭轻自幼体弱,更无力保护妹妹。
后来幸亏得了陈雨棠的帮助, 两人才从这种境况中摆脱出来。
谭秀很喜欢陈雨棠,他为人正派,仪表堂堂, 不像其他人那般龌龊, 他从不做出逾矩的行为,一直对他们兄妹照顾有加。
陈雨棠开了家小店,专卖红线,但是一年四季, 只有冬天才有生意。天气冷的时候, 村民会买了红线织毛衣、围巾、手套和棉鞋, 其他季节, 红线根本派不上用场。
后来,谭秀无意中发现了陈雨棠的秘密,她发现陈雨棠竟然在用人血为这些丝线上色,而这些鲜血都来自村民。
红雨村每隔段时间,就会有人意外死去,而这些死去的人,尸体无一例外都会变得十分干瘪,没有一滴血。
很显然,这些村民都是被陈雨棠杀死的。
谭秀发现了陈雨棠的秘密,却不小心暴露了自己。陈雨棠便用红线把谭秀的眼球和嘴巴缝了起来,残忍杀死了她。
“陈雨棠如此对待阿秀,就是想让阿秀把看见的永远封存在眼睛里,知道的永远说不出口。”谭轻说,“陈雨棠简直就是一个变态,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用人血来染红线。”
听了谭轻的讲述,众人都有些沉默,心里有震惊有疑惑。
谭轻的说辞有很多漏洞,还有很多模糊不清的地方。
而且陈雨棠用这些红线来做什么?如果只是为了卖给村民,赚点钱,不至于要用人血去染色。
“这样吧,明天我带你们到陈雨棠的店里看看。”谭轻见他们不是很信任自己,只好说,“现在天色不早,再晚路都看不清了,我先告辞了。”
不用谭轻说,苏北泽也打算去陈雨棠店里看看,他点了点头,同意了谭轻的提议,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
眼看谭轻起身离开,顾南渊突然开口:“你身上没有红色。”
谭轻:“……”
顾南渊这话一说出来,苏北泽看到,谭轻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他不由得心中一紧,经顾南渊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谭轻从头到尾没有任何红色。难道因为他是谭秀的哥哥,所以谭秀不会害他?
顾南渊说:“我们有多出来的红套褂,可以送你一件,感谢你提供的线索。”
柴九立马拿出一件红套褂,递给了谭轻。
“谢……谢谢。”谭轻声音有点干,把套褂接过去,抓在手里,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谭轻走后,柴九抓着黎戈去做晚饭,叶隐见自己待在客厅很多余,也跟去了厨房。
“团子有点困了。”苏北泽把昏昏欲睡的团子抱在怀里,“我抱他到楼上去睡。”
顾南渊道:“我跟你一起去。”
说着,他把团子接到了自己怀里,团子不重,但是也不轻,还是有重量的,抱着上楼不是一件轻巧的事。
顾南渊抱着团子走在了前面,苏北泽看着他高大挺直的背影,突然心惊的发现,他的身影和睡梦中那个看不清相貌的身影非常相似。
脑海中刚浮现这个想法,苏北泽就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他不敢再往下深想,过了片刻,疼痛才慢慢消退。
当天晚上,苏北泽又梦见了那个人,梦境七零八碎,还是看不清对方的脸。
那人一会儿给他削苹果,一会儿抱着他撒娇,在他耳边说很多好听的话,最后又压着他在床上,开始亲他,然后……
苏北泽吓醒了,呼吸有点乱,之后的场景实在不可描述,他怎么会做这种梦?他竟然开始想男人了吗?
苏北泽在黑暗中躺了许久,睡意一扫而空,不由自主的去回想梦中发生的事,那种感觉未免也太真实了,就好像真的曾经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