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老师也伴着上课铃踏进教室。李负代听不着也看不见。他觉得重要的人很少,他有一场要往死里揍的架要打。
第21章 “欠你一个。”
这天放学,天气短暂放了晴。
球场上是大片的水渍,阮令宣死缠乱打,温烈丘就敷衍地陪着他跑几步投个球。
在江月和李负代隔着一步出现在球场的时候,正准备投球的温烈丘明显楞了一下。
因为他看到,李负代的嘴角,莫名又贴上了块纱布。扔了球气势低沉地走到他面前,温烈丘的眉头不易察觉地拧了拧,将人上下扫了一遍又伸手捏着他的两颊左右转了转,确定就一处伤后他才开口,“被谁?”
李负代任温烈丘捏着,看一边儿的江月,“他们都叫什么?”
“你自己磕的!”江月没好气地回他。
“被我自己。”李负代笑起来,在温烈丘的手腕上轻缓地挠了两下后扯下了他的手,“你是不是觉得我受伤就一定是被揍的?”
说话间阮令宣已经跟着跑到他们身边,看着挂彩的李负代大惊小怪起来。江月看温烈丘持续冷着的脸,实在受不了他们一人几个字儿的墨迹对话,简略又饱满地描述了今天下午的血腥场面。
李负代虽然看着单薄,打起架来却利落凶狠,直到找事儿的那几人每个都见了血,老师都没敢上前拉架。把人都撂倒之后,李负代倒好,不看路地踩了地上的卷子,脚下一滑磕在了讲台柜上。嘴角就这么裂开了。
“兄弟,谢谢!真的谢谢!”江月话一说完,阮令宣立即抱上了李负代,“月月是我的命,你保护了她,这份情谊我记一辈子!真的!”
“兄弟!客气了!”回抱着阮令宣冲温烈丘挑挑眉,李负代笑得更开心了,撩逗意味十足。
揪着衬衫后摆把人拉回来,江月嘱咐起李负代,“回去记得擦药,晚上就把纱布揭了吧。”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看着李负代的神色已经是常态的了。其中缘由,大概是江月明白,那场架,李负代可不光是为她才打的。
阮令宣要送江月回家,四人在校门口分开。
“我被叫家长了。”
李负代的声音有点颤抖,他会出现这样的声音,只和一个人有关。温烈丘顺着余光转头,不远处停着的,是一辆黑色轿车。
“家长。”李负代缓缓摸上了温烈丘的手腕,若有似无的抓着,“真他妈吓人。”
“你是猫吗,毛儿都立起来了。”温烈丘转而握过那只冰凉的手腕,侧头看他,“别丢人了。”他一顿,“……别怕。”
班主任会和叶贺说些什么而叶贺又会有什么反应李负代都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想离开,赶快离开。
到了后半夜,暴雨再次下了起来。温烈丘被吵醒后拉开窗帘朝院子里看了看。李负代这次没站在那淋雨。回到床上躺了一会儿他又出了房间,他没开灯,顺着漆黑的走廊走到楼梯左手边的房间前。
李负代的房间是暗的,床上只有一条缠成麻花的被子。落地窗前,李负代安静地坐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击打在玻璃上的雨滴,身边睡着他的黑猫。
温烈丘不知道赤脚站在门外的自己是怎么被他发现的。
李负代背对着温烈丘,垂着脖子侧头看他,同样一言不发。他的眸很平静,像是在某种思绪中未能回神儿。
温烈丘突然对自己此举心生烦躁,揉了揉眉骨,转身走了。
谁知身后李负代倒追了上来,他没架拐杖,一瘸一拐还不放慢速度,“爸,你困不困啊?”直跟着进了房间温烈丘也没理他,看着那人无视自己躺上了大床,他眼睛转了一圈拖着腿趴在了床边,“你到底困不困啊。”
“干吗?”温烈丘声音低沉,不太耐烦。
李负代又换上了那副笑模样,只是此时嘴边多了道小口子,“不困就陪我聊聊天儿嘛。”
“聊什么?”
李负代脑袋压上胳膊,“你感兴趣的,我什么都能聊。”
“你觉得我对什么感兴趣?”温烈丘似乎冒出点儿调侃的笑意。
想了想后李负代憋着笑,“阮令宣吧。”
他俩之间隔了不到半米距离,温烈丘盯着黑暗中背光的李负代,好像还真起了兴趣,“交换几个秘密吧。”
“哇,一听就好玩儿。”温烈丘面朝落地窗躺着,他看不清李负代,但李负代看他却清晰。仗着这点儿李负代肆意地打量着面前的人。此时温烈丘脸上的笑,鲜活,却危险,就像只饶有兴趣又带着戾气的某种大型猫科动物。
“你先。”温烈丘开口。
李负代稍作思考,一本正经,“我小名儿叫铜钱儿。”
“什么?”温烈丘真的笑了出来。
“别打岔,该你了。”
“我不喜欢阮令宣。”
李负代蹭得抬起头,“什么!”
“别打岔。”温烈丘挑眉,“该你了,铜钱儿。”
李负代心下起伏,他觉得自己没可能看走眼的。扫过温烈丘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他憋憋嘴又说:“……我哥小名儿叫铃铛。”
“亲哥?”温烈丘愣了愣,“……活着的?”
“不然呢,我爸妈也活着啊,你以为我是孤儿?”微微仰视着他,李负代的小虎牙蹭过下唇,“该你了,继续吗?”
温烈丘才发现这人生了一对怪可爱的虎牙,和认为他是孤儿的自己的一厢情愿。他抬手在那人头顶拍了拍,“欠你一个。出去。”
“得嘞。”李负代拖着断腿走了。
第22章 少说话,省事儿。
后来,因为打架,李负代的名字在通告屏上用红字儿滚了半个月。叶贺作为家长来了学校,却没在他们面前出现。
关于李负代他哥和他家的事儿,之后温烈丘什么都没问,要是真问出点儿什么悲剧性质的,安慰不安慰他都烦。要是没什么悲剧性质的,有哥有家,人早该扛着猫跑了。
所以,少说话,省事儿。日子还是那样过。
阮令宣这个人,丁点儿事儿都当新闻,不过爱好分享,也算优点。
“听了吗,物理老师被车撞了。”中午的食堂,四个人又凑到一桌儿,阮令宣作为气氛调解员和话题开启者,神秘兮兮地分享了这个消息,“要不然这几天物理课都换成别科了,我今儿听隔壁班说了,他们今儿的物理课别的老师代上的,还是高三的一美女老师!”他眉飞色舞地冲着温烈丘,“咱们下午就有物理课啊!我可得好好看看有多美,我可从来没这么期待过上课!”
被江月斜了一眼之后,阮令宣立刻收了笑,冲温烈丘佯怒,“什么美女老师,就知道美女老师,一天天的就不能想点儿别的!”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比谁都装得好,“不像我,我上什么课都期待!”说着他看向江月又乖巧地笑出来,“对不对月月。”
温烈丘身边,李负代的筷子在餐盘里翻来翻去,看起来无精打采。因为温烈丘否认了自己喜欢阮令宣,再看这对情侣腻歪,好像就失去了些趣味性。
江月不理他,桌下,阮令宣踢了踢温烈丘,“我说真的,咱俩跟班主任说说,你自己一人坐着不无聊吗!我这么高,正好往后调调省得挡着别人。”
“哟,觉悟挺高啊?”江月瞪了他一眼。
阮令宣惊觉说错了话,“没、没没没,坐后面一样能学习,我和烈丘还能互帮互助!”
“倒一帮倒二,还是倒二帮倒一?”
听江月说这话李负代突然笑了,他探着脑袋看温烈丘,十分欠揍,“你是倒二吧?”
“李负代!”阮令宣一拍桌子,“你看不起我啊?!”
李负代手抵在脸边装着挠脸,眼中的笑意却盖不住。其实他真的没有嘲笑的意思,他早就想到,温烈丘这种消极性格对学习肯定提不起兴趣,但实际和幻像一重合,还真有点儿莫名的可爱。
可他不说明,在剩下三人眼里还是嘲笑。
“怎么了,学习好了不起啊?!”阮令宣不服气,“我要是努力我也、我也、我也可以很……很厉害知道吧!”
“我等着呢。”都不用李负代反驳,江月一句话就把阮令宣说撒了气。
“你为什么自己坐啊?”李负代手撑着头,看一言不发也没什么情绪的温烈丘。
“不,没有!”阮令宣急忙替温烈丘否定,“你们是不知道啊,他原来同桌那小姑娘特漂亮!还特别喜欢烈丘来着,奈何这位兄弟……”他摊着手掌冲温烈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木头一根儿,人家姑娘又带早餐又带零食,督促学习吧还帮忙记笔记。他倒好,不感谢就算了整天还黑着一张脸,要谁谁不走啊……”
“走?”平时都是温烈丘阮令宣来楼下找他们,李负代从没上过四楼,自然不知道温烈丘在教室什么情况。
“对啊,转学走了。”
李负代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愉快又吵闹的午饭时间结束,就是午睡。江月虽然不住宿,为了午睡有床特意交了份儿住宿费,他们三个老爷们儿就回教室趴桌子。回教室之前,还会去天台上抽根儿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