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扮演大灰狼,把不听话离家出走的孩子都吃掉。
最后,在太阳开始西坠的时候,两个孩子终于同意带着梁小斗回他们住的地方。
“呜呜,怎么办?你说我们离开灵谷是不是被发现了?我们怎么和阿随说?”
“我们也不是要乱跑,只是想出去找辛羽,辛羽没找到,找回个新人也不错。“
“也对吼,这样阿随就不会说我们了,说不定山主还会夸奖我们。”
“阿随倒是好说话,就是别让牙哥知道,不然……我们肯定要挨打。”
两个小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走在前面,梁小斗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还好遇到了山户家的孩子,他也算是化险为夷了。
就是这两个孩子穿着太过寒酸了,衣服又大又肥又不合身不说,还满身的补丁破洞。
垂下目光,梁小斗的视线落在个子稍矮的黄头发孩子屁股上。
瞧那屁股正中,裤子上可不是就破了个大洞,家里人大概怕孩子冷,还在破洞上塞了一团棉花。
走起路来,棉花一摇一摆,活脱脱像是个尾巴。
梁小斗暗自叹口气:生活在这大山里,确实不容易。
算了,他多住上两天也不是不行。
农家求宿
跟着两个孩子又弯弯绕绕走了好久,就在梁小斗怀疑这两个小家伙也迷路的时候,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撑着路旁一棵粗壮的老树,梁小斗也顾不上惊叹这树雄伟壮硕,喘了口粗气对着神态如常的小孩子们道:
“还没到你们家吗?再这样走下去,我觉得我得拿出护照去办签证了。”
小孩子们不知道他口中的护照是什么意思,丝毫不为所动地转身看他,绿毛略有嫌弃地说道:
“没多远了,很快就到了,快走啊,你都成年了,体力怎么这么差。”
闻言,梁小斗咬牙,深吸一口气再次迈开腿,心中咕哝道:小毛孩子,一会儿不会有你们好果子吃的,看你家大人不打得你们屁股开花。
谁知他刚迈步走过这株老树,脑袋里突然嗡地一声,巨大的声响像是庙宇敲响洪钟一般震荡起来。
这一刻,山川河流青松翠柏仿佛都发出了一股神秘的声音,汇成一道,钻入梁小斗的耳中。
那声音悠远静谧,绵长厚重,细听之下,又仿佛万人絮语,嘈杂错乱。
梁小斗低哼一声,捂住耳朵,踉跄几步,失重般跌坐在草地上。
那两个一直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孩子见此,却一下子蹦起来,惊呼道:
“没错,他是灵兽,真的是灵兽。”
“既然他能够踏进灵谷,就肯定没错的,他是我们的伙伴。”
梁小斗耳中嗡嗡作响,根本没听到这两个孩子的话,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围在了他的身旁,态度和刚才截然相反,热情得像是两只欢快的小狗。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你有没有事,能站起来吗?”
“别担心,第一次进灵谷都会这样的,你还算好的,能力不行的,撞个鼻青脸肿都是常有的事情。”
梁小斗半晌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是体力不支摔倒后,一脸的懵逼。
两个小孩子却兴奋不已,一左一右扯着他的手,就往家里带。
梁小斗低头,看着两只细软的小手一瞬间甚至在想,他们会不会推开家门大喊:
爸爸妈妈,你们看,我们捡到一只弱鸡。
不知自己为何会腿软眩晕的梁小斗,羞愤难当,之后一路便不再言语。
他改变主意了,住个一晚,明天立刻离开。
两个小孩子这次没再拖拖拉拉,没走多久,梁小斗终于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目的地。
那是一户占地颇广的农家院落,光前庭就有半个山头,稀稀疏疏的屋子散落置于半山腰,离着很远便依稀能看出山野农家的韵味。
借着马上要落山的晚霞,梁小斗看到院子门外矗立硕大的石头上,飘逸飞舞着两个大字:灵谷。
梁小斗:……看来这山户还挺有情调的。
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牵着梁小斗的手朝着木质大门走去。
还没等靠近,突然间,不知从哪里弹射出一个人,带着一道又急又快的残影,重重落在三人面前。
他落在地上,地面仿佛抖了三抖,梁小斗下意识后退两步。
黄毛小孩见此惊呼一声:“啊,是牙哥哥!牙哥哥不要打我屁股!”
他说着,几乎是本能地转身就跑,一溜烟躲到了梁小斗身后,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
绿毛小孩镇定一点,原地没动,但小腿却忍不住颤了颤。
被称呼为牙哥哥的孩子年纪要稍大一点,看起来大概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圆脸圆眼圆耳朵,比从年画上跳下来的娃娃还要可爱。
就是他神情不善,瞪着两个小孩子的圆眼睛,仿佛能冒出火来。
随后他视线一转,瞪着梁小斗:“你,什么人?”
他的语气让梁小斗微微皱眉,但想着今晚除了人家家里别无他处可去,梁小斗只好忍气吞声回答:
“我在山里迷路了,恰巧遇到家里的两个孩子,便让他们带我回来,想着在您家里打扰一晚。”
他觉得这是自己目前为止说过最客气的话了,但是男孩面容反而更加难看起来。
他横眉冷对,厉声对两个孩子喝道:“胡闹!还不给我过来?谁让你们随意把人放进来的?”
梁小斗明显感到抱着他大腿的孩子瑟瑟发抖,那个绿毛小子仗着胆子指着梁小斗道:“牙哥,这个人是只灵兽,你看他的头发,还有,我和阿哩是亲眼看着他通过木槐桥的。”
圆脸男孩怒目圆睁,斥道:“少说废话,信不信我掰折你们俩的腿?你们长腿是用来往外面跑的吗?”
绿毛小子硬着头皮的声音越来越小:“不会的,牙哥是猴子,不会吃我们的腿,我不害怕。”
梁小斗垂眸瞟了一眼他瑟瑟发抖的小短腿: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
他抬眼针对上少年满面怒容,心道:别说,还真有点像。
他观察人家和猴子的相似度的同时,对方也在上下打量他。
梁小斗清清嗓子,“小弟弟……”
“谁是你弟弟?”男孩面色不善道,“你是自己报上名来?还是让我打得你跪地求饶后,再说?”
梁小斗瞬间沉下脸,他深吸一口气,说服自己:山里人鲜少与外人接触,性子怪异也是情有可原的。
压下不悦,他冷脸道:“我一个旅人,不巧在山里迷了路,只是想借住一晚,明天天一亮我就离开。”
他说着,目光投向后面的屋子里,希望能有一个说得通话的大人出来。
男孩眼中怀疑更甚,盯着梁小斗沉默不语。
抱着梁小斗大腿的黄毛孩子小声辩解:“牙哥哥,他真的是同类,木槐桥是山主大人亲设的,绝不会有错的。”
小孩子满嘴莫名其妙的话和眼前这个少年对他不善的态度,使得梁小斗为数不多的耐心即将消耗殆尽。
最坏不过是在丛林里住一晚,以他梁小斗逢凶化吉无往不利的本事,还能有什么事?
士可杀不可辱,他梁小斗什么时候给别人装过孙子?!
就在他打算转身就走的时候,那个男孩突然道:“先进来再说。”
他说着走过来,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提了起来,夹在腋下。
梁小斗盯着他怒不可遏的背影,沉默半晌,最后只得咬牙跟上。
他真是对这三个孩子的怪异行为感到无语,但梁小斗在心里说服自己,说不定只是因为孩子们鲜少与外界接触而已,他们家里的大人至少应该能够沟通。
但很快,梁小斗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在歪歪斜斜的茅草屋前,简陋的院落里,站在他面前的三个大人一字排开,看了后更加让人绝望。
穿着暗红长裙的年轻姑娘似是底气不足,摇晃着瘦高的身子扯着两个离家出走的孩子正在训斥,旁边圆脸少年跃跃欲试,仿佛伺机等待执行打屁股的命令。
红衣姑娘身旁站着一个黑衣大汉,大汉高大壮硕,一眼扫过去,好像一堵黑炭墙。他几乎也是灰黑的脸庞看不出表情,只能从那分外分明的一口大白牙上,猜测出他是在傻笑。
而此刻站在梁小斗面前拄着拐杖的老翁,则发须皆白,垂下的眉毛胡子几乎糊住了一整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