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久微微垂眉,“哦。”
解释个屁,有什么可解释的。
借口,都是借口!
祁韶安解决完碗里最后一口,也放下了筷子,“不过我没听。”
叶久眼睛瞬间睁大了一倍,盯着菜盘子,炯炯有神。
这就对了!
听他个球子!一天叭叭叭!
不愧是我妹妹,优秀!
叶久眨眨眼,压制住已经快要盖不住的笑意,她转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看,兄长说的没错吧,这样外表无害的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韶安可得离他远点。”
祁韶安瞟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要说起来,怎么今日不见兄长戴发带了”。
叶久顿时愣了一下。
发带?
她下意识摸摸发顶,此时头上一个简单的发髻,还有一只木簪。
“哦,洗了个头,摘了。”
那翠绿翠绿的,她可算了吧。
祁韶安嘴角不可察觉的弯了一下,“小姑娘一片心意,你可不要辜负了啊。”
叶久快速摇了摇头,“还是不了,这清福还是留给她未来的相公吧,我不配。”
“你倒是知道这发带的意义。”祁韶安眸子里闪了一下。
叶久有些纳闷,“啊?这有什么意义,她给薛二和我做了两条一模一样的,估计是练手用的吧。”
她突然有点反过神来,“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祁韶安看了她一眼,张张口,又吞了回去,“没有。”
叶久有些疑惑,但还是“哦”了一声。
祁韶安顿了顿,补了一句,“可能是回你那日的及笄之礼吧。”
“这样啊,”叶久了然的点点头,随后眼神一变,贼兮兮的道,“说起来,那日我可也送了你哎,你不打算回点什么吗?”
祁韶安眉头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厮竟然这么直接的朝自己要回礼?
还能再没脸点吗。
可刚刚说出去的话,现在反悔也不太好,她抬眼看向叶久:
“你想要什么?”
叶久闻言仔细思考了一下,“汗巾吧,实用。”
虽然立秋了,但是热度不减,汗巾还是蛮有用的。
祁韶安不在意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端起了茶杯抿了起来。只是那眉梢,都多了一丝轻快。
屋里一时安静,叶久抿了抿唇,又一次盯向眼前的空碗,脸颊微红,“那个……韶安……谢谢你啊……我…都听微雨说了……这两天……”
祁韶安撑在桌上的手一顿,眉间有一丝羞涩,随即不着痕迹的掩饰过去,“照顾兄长,应该的。”
似是觉得不够,她又添了一句,“当初二哥生病,我也是这般。”
叶久嘴角一僵。
二哥……
嗯……
也是这般……
她头一次觉得兄长这个词如此刺耳。
刺的她想立马调出刚才的对话框,然后直接给它抠掉。
叶久没再说话,她觉得自己的表情需要时间来控制一下。
良久,她吐出两个字,“谢谢。”
屋子里一时无话。
叶久习惯了她说着说着话突然就息声,她也不觉得尴尬,微微一笑,“那你觉得,我这个兄长,合格吗?”
依旧无声,叶久有些忐忑。
其实她挺想知道自己在祁韶安心里是个什么样子。
是好,是坏,又或者,能在什么位置。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回音。
叶久心里有点抓挠。
这么久不说话,难道是太菜了??
叶久稍稍侧目,偷偷观察她。
祁韶安一手撑着额头,身子倚在桌沿,低垂着脑袋。
叶久彻底转过头,仔细看了两眼,这才发现端倪。
好嘛,已经睡着了。
就这么支着桌子,坐着睡了过去。
叶久心底是一股暖流夹着一股寒流,纠缠不清。
这丫头怎么这么傻,困成这样也不吭声,还陪自己坐了这么久。
还说她不爱惜自己。
你看看自己,又哪里爱惜了。
真是双标。
叶久嗤笑一声,轻轻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左手揽过祁韶安的肩膀,右手从她腿弯穿过,轻悄悄的打横抱了起来。
而她此时脑子里只有两个词。
一个是,轻。
一个是,硌手。
她微微皱眉。
不行,这可得好好补回来!
怀里的女子因为熟睡而没有半点知觉,手自然下垂,头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叶久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到床前,轻轻的放了上去。
祁韶安有些不适的扭动了一下,面朝外,压住了叶久还未来得及撤走的袖口。
叶久一怔,却没有挣开,而是单手扯过薄单,盖在了祁韶安有些单薄身上。
她身体下滑,坐在了脚踏上,就这样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安静的睡颜。
那如凝霜似得肌肤,衬着柔和下来的五官,此时恬静又有点可爱。
微微颤动的睫毛,舒缓又有节奏的呼吸,小丫头少了平日里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却不由得,多了一丝温柔。
叶久轻笑了一声,缓缓抬起手,拨开了她额前几缕凌乱的发丝。
兄长就兄长吧。
就这样陪着你,也挺好。
“辛苦了,韶安。”
……
翌日,溪水唐。
小白趴在柜台上,摆着手指头用力算着。
一天……一天半……
离着县令大人的期限已经不足两日了。
可叶大哥还没个音信。
小白一只手托着腮,自己要不要友情提示一下去?
那万一叶大哥还在病中……这一去岂不是重上加重?
不好不好……
但这县令不等人啊!!
小白撑起身子,好像下了决心,绕过了柜台。
就在此时,门口踏进了一位姑娘。
“请问叶老板在吗?”
小白一个激灵,看了过去。
来人穿着水色长裙,纱衣披肩,婀娜身段若隐若现,长发轻绾,几条青丝自然垂下,面带纱巾,轻盈的步伐正朝自己走来。
“这位小姐,您是……”
女子闻言轻轻一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你家叶老板有事。”
声音如清泉入谷,清脆悦耳。
小白愣了两下,回过神来,抱歉的拱手,“这位小姐,实在对不住,我家掌柜近日身体不适,已经有两三天没来店里了。”
女子听完微微蹙眉,“身体不适?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白苦恼的摇摇头,“不知,身体好了自然就回来了。”
他可一点没说瞎话,叶大哥什么时候能过来,他也不知道啊。
女子低垂眼眸,似是想了一会儿,才抬头,微微一笑,“也罢,真是不凑巧,这样吧,你且告诉你家老板,若他得空,可以去花满楼一趟,有人等。”
随后,她又笑了一下,“如若他不愿,那就当我从未来过。”
说完,女子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然而杵在原地的小白脑袋里闪过无数个问号。
花满楼??
云城最大的青楼?
他没听错吧……
叶大哥什么时候和那里的人扯上关系了?
可是也从没见他去过啊。
不止小白懵了,旁边打扫得虎子和管事也懵了。
“白哥,我耳朵没坏吧,刚才那位小姐说的是……花满楼……没错吧?”
虎子凑上前来,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有些怔愣。
“你没听错,老头子我也听到了。”乔伯停下拨算盘的手,睨了虎子一眼。
“看刚才那女子的身段,估摸着牌子不小。”
虎子摸摸下巴,认真的评价道。
小白转头,挑了挑眉,“去过?”
虎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小白并不打算放过他,“那能这么清楚?”
虎子叹了一句,“这不以前在馆子里呆过些日子,寻常的牌子也都大致晓得,看举止,看行头,也能看个大不离儿。”
小白了然的点点头。
“这馆子和青楼也不一样,这青楼本就是个清高之地,也不能用寻常眼光来比量,只不过这花满楼……”
虎子眼里也有了一丝讶色。
花满楼在云城,就相当于醉仙鸭在明月酒楼。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青楼界的扛把子,文人墨客争相留恋的妙处。
而且,去这种地方,没个百十两银子都不要想着进去,分分钟扒光了丢出来。
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见到楼里的姑娘,关键还不花银子,虎子觉得自己实在太幸运了。
“叶掌柜可是真人不露相啊,没想到还有楼里的姑娘惦记着,可真是太有福了!”
小白嘴角一抽,推了他一把,“去干你的活去!”
虎子一缩脑袋,又忙自己的去了。
小白想了想,没想通,转身往柜台走。
“这位小哥,麻烦借一下茅房吧,我这突然肚子疼……诶呦……”一位中年男子捂着肚子突然拉住了小白。
小白连忙指了指后面,“从这进去一直走到头,右拐就到了,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