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有事就说,我很忙的。”姜沛灵摆了摆手,放弃了和她对峙。
叶久抖着指尖,指着桌上一只白瓷瓶,似乎忘了说话一般,磕磕绊绊:“看……你看看……”
姜沛灵上下扫了她两眼,缓缓地伸出手去——
捏住了她手腕。
“姐夫,你没事吧。”
叶久晃晃头,反握住姜沛灵,一脸渴求:“小姜同学,开个奖吧,是死是活,就看你了。”
说罢,她朝那小瓶子努了努嘴,那眼泪汪汪的模样让姜沛灵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姜沛灵嫌弃的抽回了手,拔开了小白瓶的塞子,嗅了两下,哂笑一声:“嗐,这有什么,不就是百日魂的解药吗……”
话落,姜沛灵登时呆住,“解药??百日魂的解药??”
“你不是给过我一颗了吗,这又是哪里来的??”
姜沛灵对着瓶子闻了好几遍,和上次叶久给她的那颗味道相似,然而仔细辨认之下,还是有些细微差别。
所以,这不是薛公子那一批……
看着姜沛灵如此惊讶的表情,叶久不知该哭该笑。
“这是我娘给我的。”
今日在希和堂,林夫人突然叫住了她,叶久本以为是关切自己的身体有没有恢复之类的,结果没想到林夫人突然拿出了这个小瓶子。
“当日郑太妃叫我入宫,说了些杂七杂八的话,临了给了我这个小瓶子,说是待十日后,将此物交于你,你自会知晓用处。”
叶久愣了一瞬,刹那反应了过来。
她的百日魂是沐王灌得,虽说褚尚章是做药的人,但主谋却是沐王,而郑太妃是沐王的生母,这么说来……
叶久一瞬间差点给她俩跪了。
若是她亲亲娘亲要是不小心把这事忘了,她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只是她没想到,郑太妃那日死活要见林夫人,所图的,竟是这事。
叶久攥着手中的瓷瓶,不由一笑。
她的感觉没有错,不论为何,郑太妃自始至终,都没有害她。
“姐夫?姐夫!”
姜沛灵嗷一嗓子把叶久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叶久回神,开口道:“你看看这药是不是能解我和初浔的毒。”
姜沛灵应了下来,摩拳擦掌准备好,虔诚的把药倒了出来。
“咔哒——”
一声脆响之后,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不只是沉寂,而是一片死寂。
原因无他,只因为瓶盖里,赫然躺着一枚药丸。
——有且只有一枚。
姜沛灵使劲倒了好几下,瓶子里连半个响声都没有。
她僵硬的抬起头,颤着声音道:“姐…姐夫,没了……”
叶久面上看不出半点起伏,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枚药丸,眸光深邃。
就一颗,却要解两人的毒。
“一人一半行吗。”
姜沛灵抿抿唇,“黄泉路上多个伴。”
叶久一瞬间暴走了,“还不如别让我看见这玩意儿,更闹心。”
原先考虑的是还有多久死,现在好了,考虑的是谁死。
叶久拍案而起,朝门外大吼一声:“东绯!”
东绯应声推门,拱手:“公子,何事。”
“准备马车,我要去大理寺,沐王这个鳖孙,还给我留一手!”
东绯犹疑片刻,试探问了句:“公子是要提审沐王?”
叶久点头,“对。”
“那公子就不必费力了,刚才宫里发的讣告,沐王在狱中自缢了,正还想告诉您呢。”
叶久只觉五雷轰顶,她又忙问:“那褚尚章呢?”
东绯耸了下肩,“褚尚章在郑太妃自戕第二日就在狱中拿铁链勒死了自己,刑部秘而不发,我还是从吃酒的衙役嘴里听来的。”
“哎,公子,您怎么了?”
东绯见叶久突然直挺挺的往后倒,连忙扑上去扶住她。
叶久眼神空洞洞的,尾音带着哭腔:“完球子咯。”
“且慢,姐夫,还有一法。”
叶久蹭一下窜起来,扑过去,目光灼灼,“您说。”
姜沛灵吓了一跳,她吞了吞口水,道:“之前我与韶安姐找解方之时曾看到,若根据成药,有一定几率可以将其推演出配方,若我们有了方子,便能再制出一颗。”
叶久闻言眉角都染了一分喜色,她连忙道:“那还愣着干啥,推啊。”
姜沛灵却是有些为难,“问题就在此处,若要用反补之法,首先要将药丸拆解,不断进行蒸、烤等工序,还有推算其对应的时长,所以……”
叶久听懂了她的意思,“所以这唯一一颗药,就废了?”
姜沛灵犹豫着点了下头,“正是。”
叶久沉思片刻,沉声道:“你有多少把握?”
“五成。”
叶久又一次沉默了。
如果不试,一颗药只能一个人活,而若是试了,又万一失败了,那么好,大家一起玩完。
这比女朋友和妈同时掉水了先救谁更难选。
就在三人面面相觑满脸沉色的时候,微雨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扶着门框喊道:“大哥不好了,初浔姑娘又晕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薛纡宁:憨批皇帝,莫挨老子。
第270章 初浔毒发
竹园厢房。
“白先生,怎么样?”
薛璟宁见白间松开了宋初浔的手腕,连忙小声询问。
白间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落到了一旁安静站着的叶久身上。
叶久微微挑眉,两人对视之间,白间轻轻摇了摇头。
“白先生,初浔她到底怎么了?”薛璟宁看两人眉来眼去,却一句话不说,盛暑的天气,小伙子急得满头大汗。
祁韶安此时站起身来,抻了下叶久的袖口,见叶久皱着眉回头,她朝薛璟宁的方向眨了下眼。
叶久瞬间了然,她明白韶儿是想让她坦白。
她也知道,如今沐王和褚尚章已死,叛军已定,确实没有什么理由再瞒着他。
叶久微微叹息,轻道:“白叔,实话实说吧。”
白间愣了一下,随后捋着胡须,轻叹了口气,“宋姑娘的毒发了。”
话音落,一屋子的人,不管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全都惊呆了。
“怎么可能!不是百日魂吗?这才几日??”叶久低呼出声,与此同时,薛璟宁踉跄的后退了一步,“毒发??”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转而抬头望向了叶久,“你不是说她只差了以为药引吗?怎么会中了毒?”
叶久早猜到了会是这般场景,她抿抿唇没说话。
薛璟宁细细琢磨了一下,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他猛然上前一步,抓住了叶久的衣领:“你说这毒叫百日魂,你早知道对不对,你一直以来都在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
“薛二!你冷静一点!”
祁韶安见势头不对,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臂,然而她一弱女子,怎么也抵不过身强体壮的男儿。
叶久偏过头,不想面对盛怒下的薛璟宁,还有他那猩红失望的眼眸。
“冷静?若今日中毒的是他,试问你还能冷静吗!”
薛璟宁火气上头,祁韶安此番话他听在耳里极为讽刺,他盯着叶久避开的眼睛,冷声哼道。
祁韶安手上一顿,她的眼眸刹那一抖,渐渐爬满了寒意,她冷冰冰的看着薛璟宁,原本晶亮的凤眸已是酸涩不已。
“你以为,阿久没有中……”
“韶儿!”
叶久突然出声,喝止住了祁韶安。
祁韶安登时一愣,张张口,剩下的话梗在喉咙里,她看向叶久,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叶久攥攥拳,把祁韶安拉到了身旁,捏了捏她的手骨。
祁韶安眼眸一下子湿润了。
她明白阿久的意思。
每每她于人前犯了错或是惹恼了自己,总是捏捏自己的手骨,无声地讨好自己。
这也是她们俩不为人知的默契。
祁韶安眼里含泪,终是别过头,抿着唇不说话。
“童子,我有办法。”
叶久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她轻轻拂开薛璟宁的手,薛璟宁虽怒火中烧,但她仍然很轻易就打掉了他的手。
薛璟宁后退两步,寒着眸子看着她。
叶久转过头,看向床前的白间和姜沛灵,“毒发后,还有几日可活?”
白间思索片刻,“宋姑娘本就体弱,时常昏迷呕血,如今虽其体弱之症少有复发,但却意外催起了百日魂的毒性,如若拿不到解药……至多十日。”
姜沛灵看着叶久,顷刻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她下意识看向祁韶安,见其面色并无什么异常,心底不由一颤。
叶久皱皱眉,拳头握紧复又松开,屋子里一时安静。几息之后,她轻笑一声:“几位还记得我娘日前进宫见了郑贵妃吗。”
白间狐疑转头,只听得叶久又道:“郑太妃生前便已将解药交付于我娘之手,只是未曾详说,如今看来可以安度此劫。”
“不是吧,你怎么不早说。”
薛璟宁闻言长舒了口气,他撇撇嘴,捶了叶久一拳,“刚才问你你不说,还要捏着半边。”
祁韶安抬眸,紧紧盯着叶久的侧颜,想从那张日夜相对无比熟悉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丝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