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这是卖惨,是为了衬托叶久的高尚。我试问叶久从头至尾做的所有事情改变祁韶安的想法了吗?
其实没有。
祁韶安最后是为了二哥才放弃的自杀,如果她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叶久根本拦不住。叶久只不过是给了她一个更加温和的环境,让她有机会舔舐伤口。最后拯救祁韶安的,只有她自己。
怎么说呢,祁韶安活下去的信念,始于二哥,而终于叶久。
叶久和祁韶安是并行的两条线,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更好的人生,一个是白手起家,一个是挣出泥潭。她们两个为什么能走到一起,是因为太像了,曾经一样的无助,一样的挣扎,最终又一样的默默前行。
整篇下来我最心疼最喜欢的就是祁韶安,所以我不会为了虐而虐,我希望可以让你们看到的是,她坚强又隐忍的蜕变。
就说这么多啦,早安各位。
拾吾两记于凌晨。
第15章 无处可清凉
晌午时分,微雨敲着有些发疼的头拉开了房门。
宿醉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放眼望去,院子里是一片狼藉,有的盘子掉在地上,有的汤汁撒了一地,乱七八糟。
微雨认命的走过去准备收拾,结果离近了才发现,竟有一条腿跷在桌上。她绕过去一看,嘿,叶大哥。
这厮躺在软垫上睡得正酣。
微雨抬头望了望天,看天色已经过了正午,差不多也该醒了,便上前推了推她。
然而叶久不满的挥挥手,哼唧两声,翻了个身,又接着睡了过去。无奈,微雨只好从屋里寻了件披风来给她盖上。
虽然已是四月中,但就这么在地上睡了一整夜,怕也是会染上风寒吧。
这其实也怪不得叶久,谁让昨天这几个家伙醉得一塌糊涂,她先是将歇了菜的祁安整到屋里之后,又回来把剩下几只一个个拖进房间。
对,就是拖,粗暴的不行。
刚把他们安顿妥当,她就感觉酒气有点上头,脑子一热,便不管不顾地倒地上就睡着了。
叶久这一觉睡得香甜,等她朦朦胧胧睁眼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她迟钝的摸向身边,手上顿时传来不大友好的触感,疙疙瘩瘩,又硬又糙。就这么愣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自家院子的地上。
感觉有什么挡在眼前,她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原来是头顶支着一把油纸伞,怪不得一天下来一点都不刺眼。
叶久缓了缓,一个咕噜爬了起来。
“嗯?叶大哥醒了啊。正好,我这儿刚准备好饭菜,我去叫小姐,您先去西厅吧,桌上备着醒酒茶。”
千云刚跨进院子就发现叶久傻站在院子里,笑着上前招呼她。
叶久迷迷糊糊的点点头,脑袋好像是被拖拉机碾过,甚至还有点断片。
“叶大哥,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呢。”
千云将小姐扶出来,发现叶大哥居然还在院子里杵着,无奈只好再喊一声。
叶久抬头张望,似乎在找谁出的声,那懵懵的样子让刚出来的祁安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叶久这才辨清方向朝她望去,今日的祁安褪去了昨日的清冷,着一身鹅黄,面上淡淡的笑容,映着霞光,煞是好看。
她扑闪扑闪睁大了眼睛,定定的望着浴着暖阳的女子。
还真的……很好看。
不过几秒的空档,那女子动了。
只见祁安缓步走到叶久面前,看着她的眼睛,旋即嫣然一笑,两手交叠于腰侧,盈盈下拜:
“小女子祁韶安,见过叶公子。”
叶久一阵愣神之后,扬起了一抹舒心的微笑,抱拳回礼:
“叶久不才,还请祁小姐多多关照。”
……
即入五月,日头渐长,阳光似乎都燥热了些。
“哎……”
叶久托着腮坐在内院门口,叹了一声,便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自打那日小聚之后,生活再次归于平静,叶久和祁安,不,现在应该叫祁韶安,两人也不像之前那么针锋相对,祁韶安每天窝在书房里看书,而叶久这个闲不住的便到处溜达。
不知不觉中,天气也慢慢热了起来。
“浮瓜沉李……浮瓜…沉李……”
叶久蹬了蹬微麻的腿,嘴里不时叨叨着什么。
“叶大哥,你怎么又坐这儿了。”
背后传来千云的声音,叶久没理会,依旧在发呆。
“叶大哥!”千云走到背后猛地拍了她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啊!”叶久一下子惊醒,在看到来人后,才缓下来,不满的哼哼:“干嘛啊千云,吓我一跳。”
千云撇撇嘴坐到了她身边,上下打量一下才说道:“每次你想事情就会坐到这儿来,说吧,又想坑谁了?”
叶久嘴角有些抽搐,真是好不想理她啊。
“什么叫坑嘛,我那是关心好吧。哎,千云,正好,有个事想问你,我刚才在想一个词,浮瓜沉李。你们小姐告诉我,寻常百姓都是用这个解暑的。”
千云点点头,说道:“确有其事,井水寒凉,冰过的瓜果自然能缓解不少暑气。”
“那你说……若是把果汁装起来放进井里,会不会成了冰果汁?”叶久若有所思。
“果汁?”千云有些懵懂。
她只听说过甜水,这果汁是什么,烂瓜果流的汤汁吗?
叶久自是不知道千云肚子里这些神奇的想法,不然怕是会呕血三升的吧。
她抿了抿唇,认真解释道:“就是把新鲜瓜果榨成汁,过滤掉残渣,只余下汁水。”
千云点点头表示了解,细细琢磨一番后,才说道:“若是能寻到什么物什可以置于井下,我觉得可行。”
叶久抬头,挑眉不语。
两人对视一眼,仿佛在对方脸上读出了……嗯……奸诈。
……
正房内。
“微雨。”
坐在软榻上的女子轻轻放下手里的书本,一边开口,一边又朝窗外看去。
五月的阳光,不像盛夏的灼热,也不似冬日的柔和,独有它的三分活力,透过窗棂,铺洒了一地。
微雨闻言停下手里的活计,朝榻上的人望去。
“这几日可是有找了什么人来院里做活?”祁韶安转过头来,微微蹙着眉头。
“不曾,未见有外人进来过。”微雨摇摇头,有些不解:“小姐何出此言,是有什么不对吗?”
只见祁韶安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微雨疑惑的上前,站到了祁韶安的身侧。
“你听。”
微雨屏住呼吸仔细听着,隐隐约约中,有一声一声的咔,咔,咔,时不时还有几声哗啦……哐当……确实很像有人在后院做工。
祁韶安看了看微雨的反应,确认不是自己幻听,便站起身,抖了抖褶皱的衣裙,说道:“走吧,去探探究竟。”
微雨点点头,跟上了她的脚步。
行过正房,离后院越近,声音便也越清晰,时不时还伴着几句交谈声。
“短了短了!要像这么长好吗,喂喂二黑,看这儿!”
“叶大哥,聒噪。”
祁韶安踏过月洞门,入眼的就是满地的竹筒竹枝,还有埋在大堆竹竿里的两个生物。
而此时正抡圆了胳膊准备发力的叶久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了一跳,怔愣的朝她们举着砍刀。
一时间大家都停在了那儿,场面有些诡异。
最后还是微雨打破了沉默:
“叶大哥,二黑,你们俩……在干什么呢……”
微云看着院里一片狼藉,心里有一丝丝的抽痛,好好的花草让这俩祖宗嚯嚯的,园子里压满了竹竿子,结结实实,密不透风。
叶久眨眨眼,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旁边一堆回答道:“啊哦,我们在做筒子。”
“筒子?何用?”祁韶安面露疑惑。
“呃……就是用来装水的。”叶久挠挠头,给出了个很宽泛的答案。
“家里杯碗也是不缺的,你费劲做这些却是为何?”
显然祁韶安并不是个好糊弄的。
叶久不知道怎么能准确地形容出来,索性跑到井边,向里探身摸到一截绳尾,抓着便往上提。
祁韶安和微雨一脸不解的看着叶久顺着绳索扯了个物什上来,等她走到她们身边时,这才发现,叶久手里是两个湿漉漉的竹筒。
叶久把手里的竹筒在衣摆上擦干净,才拔下筒口的塞子,把其中一个朝祁韶安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好东西,你尝尝!”叶久闪着她那星星眼,惹得祁韶安心底一阵不安,脸上写满了警惕。
“哎呀我又没下毒,你至于吗!快尝尝,可好喝了。”说着叶久又把另一个塞给了微雨,便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俩。
祁韶安只好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靠近鼻子轻嗅几下,竹子的冷香混着些许果味,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叶久看着二人虽然犹豫,但还是仰头喝了下去,心里倒突然有些忐忑。
“呃,味道怎么样……这个冰的时间还不够久,不知道……”
祁韶安感觉一口下肚,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过,流到胃里,顿时一阵清爽。而口中还有残留的甘甜,一丝丝的凉意传到四肢百骸,一扫疲惫和沉闷,心情也跟着明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