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嘟嘟低垂着脑袋,反复摸索着小汽车玩具。终于被说动了,他主动扯下小柔放在他脑袋上的手,一边发出“啊啊”喊叫,一边带路。
他们穿过图书馆内的第二道门,进到一处还算亮堂的走廊,走廊前方垂着一扇冰冷无比的卷帘门。红色的按钮闪烁着光芒,令林避想起厕鬼的红眼睛。
小柔一手抱着嘟嘟,一手摁下那闪烁着光芒的红色按钮。
轰隆轰隆。
卷帘一点点向上升起,刚露出一道孩童可过的豁口时,身后忽然响起杀人魔鬼的诡异歌谣!
“叮当当,没人装。眼尚明,难心安。咕噜噜,头啖汤,你不喝,我先装。”
鬼影从他们身后的房间里渐渐飘出,由淡淡的薄雾,由脚开始,渐渐凝聚成人形。
“来了来了来了!”无业游民吓得失声尖叫了起来,他的手里握着林避给的美工刀防身,见状,立马朝那鬼影上下比划,状若威胁,“别、别过来!”
卷帘门又上升了一点,可供身形娇小的女性蹲着爬过。小柔抱着嘟嘟,背后升起一股凉意,不等卷帘门再开一点,便连忙钻了过去。她刚一入内,卷帘门忽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般的呻吟。紧接着便保持着那道间隙,不再上升,林避无法,只好贴着地板,翻滚了进去。
“下一个快进来!”林避滚进去后朝着间隙大喊,同时,杀人魔鬼的身形已凝聚到了脖颈处,瘦骨伶仃的身材,干巴巴的,像是暴晒过后的萝卜干,就差一个脑袋他便完全成型!
“呜呼呼,喝精光。石头出,剪刀藏。嘻哈哈,莫惊慌。下一顿……”
无业游民吓得魂飞魄散,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被严玉骨一揪衣领放倒后,又被轻踹了两下膝盖窝,硬是让他跪在地上,直接被人推了进去!
杀人魔鬼的人形完全聚拢,骷髅一般的脑袋上的绿眼睛跳动起贪婪的光芒,他舌头甩着唾液,在嘴唇上一滑。
“下一顿,你做汤。”
“想得美。”
下一秒,严玉骨利落的俯下身,在他攻击前,翻滚进了卷帘门内!
身后是杀人魔鬼粗壮愤怒的喘息声:“呼……啊……”
林避回头望了一眼,恍悟道:“我知道了,他的传送是凝聚成雾可以无障碍穿越任何地方……为了游戏的平衡性,他的传送有一定的时间冷却限制!”
第九章 糖糖糖(二)
四人一鬼,一口气冲到了走廊尽头。
入眼的是一处白色的通风管道口,四人依序爬了进去,接着,视网膜上忽然爆开出一层白光,待白光褪去后,四人一鬼已置身于一处装修高档的公寓内。
数百道彩线?涌吞?诘牡醯浦邢蛩闹苈?樱??嗖厮娲?杉?奈宀示?τ凶乓烨??ぶ?睢?
小柔惊魂未定,抱着嘟嘟,瘫坐在地上,“那个……那个鬼,还、还会追、追过来吗?”
“不会。”严玉骨难得与她搭话,“我们头上挂着的是‘五彩绳’,有着驱邪避瘟的功效……与其担心另外一只鬼,还不如担心你怀里的这只。”
小柔低头一看,嘟嘟小脸紧皱着,正呼呼大喘粗气,额头冷汗一股股外渗!若不是小柔抱着他,用自身的阴气滋养着他,否则在他们一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嘟嘟便要被这些五彩线给打得个魂飞魄散!
“嘟嘟!”小柔急得大叫,分不出心思去惊讶严玉骨忽然听力康复。
怀里的小鬼勉强抬起眼皮,发出虚弱无比的“哼唧”声。
这个小鬼是关键人证,可不能死!严玉骨眉头一跳,想了想,摘下了脖子上佩戴着的貔貅玉石,低声道:“保护好那小鬼。”
说罢,他直接将玉佩塞入嘟嘟的胸腔内,一道淡淡的白光包围住了嘟嘟,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嘟嘟紧皱着的小脸渐渐舒展开来,朝着楼上一指,随即陷入了模糊中。
无业游民道:“喂?小鬼!别睡啊!你刚刚指楼上指的是什么?喂?”
嘟嘟没有回应,发出匀称的呼吸声。小柔搂着他,觉得心疼不已,又想起自己被拿掉的孩子,脸色一黯,勉强对其他三人道:“麻烦你们检查这间公寓,我想留在这里照顾嘟嘟。”
林避表示了理解点了点头,严玉骨的决定自然是与林避一致。四人一路被追杀,精神紧绷着,此刻终于得到了放松,无业游民瞧了瞧小柔包着的嘟嘟,忍不住道:“我有个女儿,和他差不多大。”
嘟嘟的样貌看起来不过七八十岁,许是营养不良,瘦巴巴的。
林避和严玉骨点头后便上了二楼,楼下只剩无业游民和小柔相处着。他望着嘟嘟安详沉睡着的面孔,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体弱多病的女儿,每次做完化疗手术,都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甜甜的冲他笑。
无业游民被酒精严重侵蚀过的面孔流露出一丝温情,小柔对他的看法稍稍改观,从他的眉目间,勉强能看出,他年轻时模样必定周正英俊。
只是不知为何沦落成这副模样……
小柔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游戏?”
无业游民道:“当然是为了‘寿命’咯,不然是为了钱吗?”他站起身,拍拍屁股和膝盖上的灰尘,走进客厅里四处翻找,一边翻找,一边和小柔闲聊,“我闺女投胎没投好,投到我们这种吃不饱也穿不暖的穷人家里,还遭了绝症……”
客厅内的展示柜上摆着许多大小不一的佛像,还有经书,无业游民将那些书籍都搬了出来,提着书脊抖动,“吃饭的钱都不够了还要给她看病,她妈嫌弃我俩,一个病鬼,一个酒鬼,跟别人去过好日子了。我什么都没有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我拿命去换她的命都可以。只是做父亲的总有一点私心,还是想要看她长大成人……”
小柔被他的话语打动,眼眶渐渐湿了,想起自己的母亲刘三娘。在遇到金姑这件事前,是她不懂事,糟蹋自己,不仅把身体给搞垮了,还差点把命给搭进去。
刘三娘为了她,心都碎了,头发也跟着花白,脸上生出皱纹。不复往日美艳动人的少妇模样。
无业游民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和女儿的趣事,把生活中看似微不足道的日常,渐渐堆积,凝聚成一大团光柱。他道:“儿女都是父母债啊,别人看见好像说是女儿靠着我才能活下去,其实不是的,我们俩是相依为命。”
“其实我是跟人一起进来的,就是那个男学生!娘的,臭小子,怂货一个!跟我说这些游戏简单得不行!拳头够硬就行了!这特么的是拳头硬不硬的问题么!?”无业游民愤怒道,检查完了卧室后,走到一旁阳台附近的餐桌旁,检查那里摆着的一面小巧的书架,“你呢?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跟你一样。”小柔苦笑了一下,“为了‘寿命’而进来的。”
无业游民闻言回头看了眼小柔,知道她不想说,也不勉强。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两人沉默着共处一室。
没了闲聊对象后的无业游民认真检查,在餐桌旁的书柜一角处,发现一枚钥匙。
……
二楼一共有两间房,一间上了锁紧闭着,一间大开着房门,可窥见里面的大床。紧闭着的房门就在拐角处,林避尝试着扭了扭门锁,纹丝不动。两人便进了布置着大床的主卧。
那张大床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大,几乎把两处的过道给占据。严玉骨摸着下巴,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你喜欢这么大的床吗?”
林避没听清,下意识问道:“什么?”
“我们成亲后,要不要也买这么大的床?”严玉骨的眼神十分纯洁,甚至十分没礼貌的坐上了那张床,用屁股感受了一下床垫的柔软程度,“还可以。”
他评价道。
林避的脸却烧红了,“不正经!”
“有吗?”他的师兄一脸无辜的望着他,嘴巴却不依不饶道:“你以前可爱这种特别大的床铺了。”
严玉骨口中的以前,指的是林避的第一世。
“娇气包。”严玉骨轻笑了一下,“我还记得你当初下山游历的时候,第一次住客栈,竟然被床板硬哭……”
说着无心,听着无意。林避的头顶几乎要被热气给冲开,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每一世的经历,他对第一世的记忆越来越淡薄,性格与第一世也南辕北辙。
印象中,第一世的自己,温润有礼,心怀天下,妥妥的圣母。
这一世的自己虽然还是会圣母,但在许多事情上,他相较于第一世,变得“狠厉”了许多。
林避站在床前神游天外,严玉骨心中一动,忽然拉着他的手将人扯进了怀里,轻轻啄吻着他的头顶。
没有金姑,没有僵尸和大老鼠,没有阗鬼,没有杀人魔,一切干扰他们互诉衷肠的电灯泡,都被隔绝在外……两人心意互通后,难得享受其片刻的甜蜜来。
林避被他亲得情动,不满足于这般小打小闹的亲吻。他主动抬起头,嘴唇贴上了严玉骨的,舌尖沿着对方形状姣好的唇线摩梭,紧接着将唇瓣耗开,如小蛇一般,钻了进去。
在纯情的事情上林避意外的会脸红,相反的是,在比较开放的事情上,他又变得大胆主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