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唐凛没疑问,直接认领。
“够了吗?”
“什么?”
“证据。”
唐凛抿紧嘴唇,良久,无可奈何叹口气:“这些,只能证明我经常住在这里,事实上在你买这里之前,我也经常在你原来的家里过夜,谁让你的房子总是比我好。”
范佩阳紧紧盯着他,目光里带着夺人的压迫力,几乎一个字一个字问了:“那你想要什么证据?”
唐凛毫不迟疑迎上那目光:“合照,情书,聊天记录……或者小电影,”他云淡风轻地耸下肩,“如果有的话。”
范佩阳沉默下来。
“都没有?”唐凛怀疑地眯起眼睛,“就算我们忙得没时间浪漫,连个能证明关系的聊天记录都不存在?”
范佩阳:“我们通常不用手机聊天,有事只打电话。”
唐凛:“显然你并没有电话录音的习惯。”
落地钟发出一声轻轻的“咔哒”,是时针、分针、秒针完全重合的细小机械音。
午夜,十二点了。
唐凛生生陪着范佩阳在客厅里坐了一晚上,没坐出任何突破性成果。
“我去客房睡了。”他不想在重获健康的第一天,就熬通宵,而且,客厅里的压抑已经让人待不住了。
范佩阳也站起来。
唐凛没言语,轻车熟路来到他惯常住的客房前,推开门,屋里的陈设丝毫未变。
走进客房,唐凛转身关门,范佩阳却长腿一迈,进来了。
唐凛挑起眉毛:“什么意思?”
“也许试一下,就什么都清楚了。”范佩阳说得极其自然。
唐凛定定看了他两秒,抬手干净利落把人推了出去。
“砰——”
范佩阳站在严丝合缝的实木门前,并没有因为被驱逐而太过沮丧。
这是意料中的事情。
唐凛的记忆缺失,才是意料外的。
刚刚得知有许愿屋的时候,他以为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来了。
原来,幸运是有标价的。
一门之隔,唐凛躺进床里,这个晚上第一次摸出手机。
为什么不在客厅里看,或许潜意识里,他也有些害怕。
从那个奇怪的地方回来之后,他就忙于回北京,检查,出院,期间几乎没碰过手机。如果他真像范佩阳说的,丢掉了某些记忆,那么或许他现在对于自己手机的认知,也是缺失的。
范佩阳的手机里没任何证据。
自己的会有吗?
关掉顶灯,打开床头灯,房间柔和下来。
唐凛解锁手机,从聊天软件翻起,然后是短信,电话,备忘录,记事本。
还真的什么都没有,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确常和范佩阳通话。
相册,被唐凛放到了最后。
轻轻点开,最近的照片都是在医院拍的,医生,护士,绿地,花坛,还有单云松,和他自己。
生病也不忘自拍,唐凛还挺骄傲自己的心态。
往前翻,还是医院,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竟然拍了这么多,就像要把生命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记录下来。
再往前,终于是还没生病的时候了,照片数量开始骤减,有时两个月也不拍一张。
时间轴一下子快起来,往上划没两下,就到了四年前。
唐凛滑动的手指忽地停住,那是一张自拍。
四年前的九月,照片显示时间23:15。
范佩阳就坐在他刚刚坐过的沙发里,应该是睡着了,手机主人偷偷亲了他,还厚颜无耻地偷了张合影。
作者有话要说: 摸摸范总的头。
第7章 初来乍到┃阵势挺吓人,但真正和四人对接的,是两张热情洋溢的脸。
新关卡开启当天。
郑落竹准时来自家老板公司报道。然后,他就坐在范佩阳办公室的会客沙发里,看着老板签文件、签文件、签文件。
半小时后,范总终于让助理进来拿走了最后一份文件,这才放下钢笔,抬头:“都准备好了?”
郑落竹一拍脚旁沉甸甸的行李包:“放心,老板,能带的都带了,我还放了几把刀进去。”
新关卡是否允许携带武器,谁也说不准,不过带上总比不带强,如果不让,顶多是被吸进关卡的时候,武器依然留在现实,但万一让带呢,那就可以防身了。
范佩阳点点头,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气色不错。”
郑落竹立刻精神抖擞,腰板倍直:“我这一个月,什么都没干,就可劲儿吃,管够睡,把前面闯关熬的夜都补……”
四目相对,郑落竹渐渐没了声。
眼下明显一片疲惫泛青的老板,好像,并不是,真心想称赞他的气色……
微风从半开的窗扇溜进来,吹得案头一本书翻开了页,窸窣作响。
范佩阳循声而望,视线却在半路落到了不知名处,像突然陷入了冥想和沉思。
郑落竹没敢打扰,经验告诉他,料理完公司事宜的老板,已经极速切换回闯关模式,作为雇员,他等着听吩咐就行。
果然,片刻之后,范佩阳放在桌案上的手指开始轻叩,一下,一下。
“为什么……这次要给我们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新关卡的坐标……在哪里……”
郑落竹不太确定地搭话:“老板,你是在问我吗……”
范佩阳的目光移到他脸上:“你有什么看法?”
郑落竹:“没有。”
范佩阳:“好的。”
郑落竹:“……”
他好像,不,他绝对是被嫌弃了。
毫无预警,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来人省略了敲门环节,很自然就推门进来了。
郑落竹条件反射地站起,和唐凛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连忙礼貌打招呼:“唐总。”
他和唐凛有过两面之缘,但真正说上话,这是第一次。
意识到唐凛可能还不知道他名字,郑落竹又立刻补充:“我是郑落竹,您喊我竹子就行。”
唐凛朝他笑一下,淡淡的礼貌,淡淡的疏离:“叫我唐凛就行。”
余光里,自家老板正密切关注这边,郑落竹用力点头:“好的,唐总。”
唐凛微微颔首,没再纠缠称呼,转而走到范佩阳的桌案对面,拉出椅子坐下来。
郑落竹有些困惑地看着他的侧影,总觉得对方好像不一样了。前两次见,都是在医院,唐凛给他的感觉就是心态特别好,人很乐观,也很温和,可现在的唐凛,似乎有一点点冷。
三人在这间办公室里,一直待到深夜。
其间范佩阳又和唐凛叮嘱了一些关卡内的事情,唐凛一一记下。
那晚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过记忆缺失的事。
午夜00:00
“咕咕——”
唐凛第二次听见这个声音,这回他听清了,的确和范佩阳说的一样,是猫头鹰叫。
天花板上生出一个紫色漩涡,将三人吸了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他们跌落在一个狭窄的楼道电梯前。楼道很旧,亮着一块块五颜六色的广告和招牌,电梯很破,门前还一层横拉式的铁栏栅,颇有些上世纪香港九龙城的风情。
只是,三个人落地,却有七下声响。
众人面面相觑,都很意外。
“五黑党?”
“张权?”
“老葛?”
“小郁小李?”
一人一句,基本就彼此认全了。
都在闯关里见过的,有些甚至还交过手。
“我说怎么让我等二十天,原来是为了凑人数。”葛沙平一副恍然大悟的架势。
“二十天?那你亏了。”郁飞嘚瑟道,“我们足足休息一个半月。”
郑落竹一听这话,基本就明白了,新关卡开启的日期是固定的,但每个队伍抵达许愿屋的时间是不一样的,自然各队的休假长度都不同。
问题是,为什么新关卡开启的时间设定得这么晚?
真像许愿屋里听见的那样,为了让他们有时间做更充足的准备,还是像葛沙平说的这样,是为了多凑一些人数……
“能在这里遇见也是缘分,”葛沙平用他独有的大嗓门,爽朗调侃,“看来咱们都是有宏愿的人啊。”
没人接茬,大家面上嘻哈,一笑而过。
上一关必须要全队五人一起闯过,才能进入许愿屋。可现在七人,没一支全须全尾的五人队,显然各队都买到了能够彻底离开这里的情报,并有队友成功离开。
最后剩下他们,用留下换了愿望。
不过这个话题,没人喜欢拿来社交。
“叮——”
“叮——”
两声提示音前后响起,第一声是电梯抵达,第二声则来自每个人的手臂。
唐凛将大衣袖子推上去,第一次见到那个被范佩阳科普了许久的重要标志,一个猫头鹰头。
点击图案,便能查看收到的提示——
<小抄纸>:文具已全部清空,请闯关者进入电梯。
唐凛本就没有文具,对此毫无感觉。
其他人的脸色却都不大好看,年轻气盛如郁飞,“靠”都骂出来了。
电梯门和铁栏栅一齐打开,露出空荡荡的轿厢。
张权放下手臂,招呼众人:“既来之则安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