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边欣又说了几句,见戴肃没空和她闲聊,才慢慢走到别处休息。
边欣一走,云非雾就轻叹一口气,淡淡的语气中难得透着些无奈:“戴导,以后您不要拿我和边欣比较。”
“啊?为什么?”戴肃不明所以地挠挠头,“小云你就别谦虚了,你演技好,夸你是应该的。小边还不够味儿,也该好好鞭策鞭策她。”
云非雾:“……”
云非雾:“戴导,我的意思是,边欣她会不开心的。”
戴肃一脸懵地愣了会儿,突然恍然大悟地拍手道:“哦哦我懂了!小云,你就是和小边关系好,不舍得她不开心是吧?我懂我懂,这就是姐妹情深嘛,我也在网上看过你们的cp,我懂的!”
不,你根本什么也不懂。
云非雾艰难地忍住想要暴打戴肃的冲动,转头继续看监视器上的画面,表情仍然波澜不惊。
戴肃疑惑地皱了皱眉,他感觉云非雾刚才好像是瞪了他一眼,但她平时的眼神就冰冷冰冷的,他也判断不出来,最后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一天的拍摄终于结束了。
夜晚,边欣穿着一件蕾丝睡裙,又在外面套了件宽大的风衣,对着镜子再三确定妆容没出错后,才从自己的房间门踏出去。
为了避开人,边欣走的是楼梯。
戴肃的房间在三楼,离她只有一层楼的距离。
走到戴肃房门口后,边欣咬着下唇,将风衣领口拉开了些,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这才敲响戴肃的房门。
“谁啊?”里边很快传来回应。
“戴导,是我……边欣。”边欣将嗓音压了下去,娇媚中带着一丝沙哑。
她靠着这样的声音,不知道勾到了多少资方和导演,想必戴肃这个二愣子也没法幸免。
果然,戴肃很快开门,看见门口的边欣后,他的表情明显呆滞起来。
“小、小边……你这是?”
“戴导……”边欣微微低头,眸中含泪,楚楚可怜,“我今天不是表现得还不错吗?可是我怕明天和云云对戏,我又被压戏,你知道的,云云演技太好了。”
三两句话,就把自己演不好的原因推到云非雾身上。
再加上那泫然欲泣的模样,边欣相信,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住。
可戴肃却狐疑地看着她:“小边,不是我说,你自己演技不够,怎么能怪别人呢?”
边欣深吸一口气,稳住脸上的表情,惶然地往戴肃身上扑:“所以戴导,我今晚就来找您,看您能不能单独和我讲讲剧本……?”
“哦,这样啊,你等等。”戴肃却一下抓住边欣的肩膀,没让她扑进怀里,随即又推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出门,房门也砰一声关上了。
边欣:“???”
边欣孤零零站在酒店走廊中,一阵冷风吹过,她裸露在外的小腿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着紧闭的房门,边欣忍了又忍,用尽了最大努力,才稳住脸上可怜的神情。
五分钟后,房门又打开了。
戴肃搬出两张凳子,上边还放着剧本、纸笔、笔记本电脑。
“小边,难得你有心进步,我们今晚就好好聊聊吧。”戴肃把一根凳子放在房门口处,自己坐了上去,又把另一根凳子往走廊上一放,示意边欣坐上去。
“戴,导?”边欣终于控制不住,不仅嘴角抽搐,牙齿都开始打颤。
戴肃却不解地瞥她一眼:“怎么了?小边,你不是要学习吗?快坐啊!”
边欣一咬牙,坐了下去。
……
与此同时,海城。
夏疏桐白天和天骏的合作方周旋一天,终于在晚上赶回了夏家老宅。
轿车停在了别墅庄园外,钱伶伶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走下车。夏家家宴,她一个外人去,不合适。
“夏总,我明早来接您去公司。您一个人……可以吗?”
夏疏桐手心出了些汗,面上却一片风轻云淡,习惯性带着浅淡的愉悦笑容:“没问题的,小钱,你回家休息吧。”
这几天她早已做好了功课,夏家和她碰过面的一共有两人,父亲夏鸿涛和弟弟夏元思,这两人都是蠢货,不用怎么在意。
而姐姐夏红叶据说也好不到哪儿去,后妈柴兰就更不用说了,听说柴兰以前每次看见夏疏桐,是得低头绕路走的。
需要在意的……就只有爷爷夏察。
回想起前几天电话里,夏察柔和的声音,夏疏桐深呼吸几次,脚步平稳地走进别墅中。
她回来得晚,饭菜早已摆桌上了,全家就等着她回家开饭。
夏疏桐扫了一眼长桌,径直坐到夏察左边的空位上,和夏鸿涛相对而坐。
“爷爷,不好意思,今天工作有些忙,才回家。”
“没关系、没关系的。”夏察年近七十,脸上铺着层层皱纹,苍白的头发也没剩多少,却十分有精神,“辛苦我们桐桐了。”
夏疏桐轻言细语和夏察寒暄几句,再看向餐桌上别的人时,脸色又变得倨傲起来。
她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神色。
夏元思、夏鸿涛、柴兰一家三口明显很紧张,一副有贼心没贼胆的样子,抬头看她一眼都不敢,只在夏老爷子说话时讷讷附和一两句。
夏红叶看向夏疏桐时,则是一脸不屑,但一旦看向主位的夏老爷子,又乖巧地收起锋芒。
总之,有夏老爷子压着,这顿饭虽然吃得尴尬,但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吃完饭,夏察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和蔼地看向夏疏桐:“桐桐,陪爷爷出去散散步消消食怎么样?”
“好。”夏疏桐点头应道。
“爸,不如让元思他扶你……”夏鸿涛却在这时站起身,底气不足道。
夏察瞥了他一眼,完全没有面对夏疏桐时的和蔼,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们一家我一周要见上四五次,腻不腻呐?桐桐一两个月就回来这么一次,元思能和她比?”
夏鸿涛脸色黑沉下来,却不敢多说什么,只尴尬地笑了笑:“爸说的是。”
夏疏桐唇角上扬,毫不掩饰地白了他们一眼。
跟着夏察走到庄园里后,夏疏桐立刻收起不可一世的傲意,恭敬道:“爷爷,我扶您?”
“扶什么扶!你还真以为我老到路都走不了了?”夏察轻嗤一声,又慈爱笑道,“桐桐,好久没和爷爷见面了,还是按老规矩,先介绍介绍公司的近况吧。”
夏疏桐稍微回忆一下,立刻将她背得滚瓜烂熟的那些内容一并说了出来。
夏察听后,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夏疏桐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
前面就是庄园中的人工湖,夜色缭绕下,湖水上映着斑驳阑珊的灯光,如同一幅不真切的油画。
夏察忽然笑了笑。
“桐桐,我还记得你刚回家的时候,那时你才十九岁,什么都不懂,脸上总是怯怯的,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现在一转眼过了这么多年,什么都不一样咯……”
自己果然是十九岁才回到夏家的吗?
夏疏桐压抑住心中的惊讶,不动声色地附和道:“是啊,爷爷,一晃这么多年。”
夏察却毫无征兆地转身,笑着看向她:“桐桐,在爷爷面前就不用装了,爷爷什么都知道。”
夏察的笑容和之前无异,和蔼温柔,像个普普通通疼爱孙女的老人。
可他说出的话,却让夏疏桐感到一阵冰冷。
夏疏桐侧在身边的手指倏地握紧,额头上也渗出丝丝汗珠。
他这是什么意思?!
夏疏桐柔柔地笑了笑,佯装没有听懂:“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桐桐,”夏察的声音低沉下来,“你车祸撞到了脑子,失忆了吧。”
他伸手,在夏疏桐肩膀上拍了拍,又缓缓摇摇头:“如果是你亲自安排的话,说不定还能骗过爷爷我,但钱伶伶那个小丫头,还不行。”
夏疏桐背后渗出一身冷汗,她下意识想要后退,身体却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似的,动不了一丝一毫。
夏老爷子又笑了笑,这回,他眸中竟然带上了几分揶揄:“爷爷我也好几年没看见你这么怕我的样子了。小桐桐啊,别怕,爷爷就和你聊聊天。”
夏疏桐咬住下唇,僵硬地点了点头。
面前的这个老人明明笑得那么温暖,却给她带来一种本能的危险感觉,就好像他的笑颜背后,藏着一条巨大的毒蛇。
仿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微不足道的谎言,都会被他看穿。
“桐桐,你告诉爷爷,你还记得多少以前的事儿?”夏察淡淡问道。
夏疏桐手指微微动了下,最终诚实道:“几乎全都不记得了,只有童年时零星一点记忆,但也记不清楚。”
“哦?”夏察挑眉,“什么都不记得?可这段时间,爷爷看你把公司管理得不错啊。”
夏疏桐:“我……不记得发生过的事,也记不清认识的人。但是能想起一些基础的常识,识字、使用手机、开车都没有问题,公司管理这方面也慢慢想起来了。”
“这倒是有趣。”夏察背着手,又往前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