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您……您有什么吩咐?”
“我想问你点事。”寒烨淡淡道。
刀疤一慌,吓得发抖,跪倒在地,瑟瑟哭道:“老大,昨天夜里那块石头真不是我砸的……”
寒烨:“……”
他也懒得费工夫,径直道:“这附近,可有好吃好喝听小曲的地方?”
刀疤一愣,啊?不是问昨晚的事呀?一拍脑袋,乐呵道:“有有有,这山底下的榕城里头,若论老大你想找的那种地方,最巧最妙必属陌上春阁。”
陌上春阁?这名字听起来倒有几分意境。
寒烨以为是像樊楼那样的酒楼。
……
……
半个时辰之后,夜色堪堪。
二人来到一栋古楼之前,上头挂满红灯笼,红彤彤的一整幢。
阁楼上,光杯交错,莺莺燕燕。
“七郎……这个,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江津汗颜。
寒烨亦意识到了不妥,脸色铁青,不知道怎么应答。
“不曾想,七郎也是个风流公子呀?我懂我懂。”江津折扇遮脸,揶揄道。
“津津,你听我说,我是个正经人。”寒烨着急道,毕竟婚约在身,误会了不好。
“正经不正经的,反正都来了,进去坐坐罢。”江津率先步入了陌上春阁,心想,这虽是花楼,总归也有青倌罢,听一听小曲也不错。
进了里头,装饰倒是顶尖的好,豪华而不失风雅,在里头喝酒的客人,依举止衣着来看,似乎也是些高雅的人。
见两位俊朗公子进来,那老鸨赶忙过去招呼,笑盈盈道:“两位道爷里边请,两位道爷瞧着眼生,是第一次来罢?”
江津点头。
心里却好奇,这老鸨怎开口就是道爷,而非公子?
“那,我们陌上春阁的规矩,两位道爷都懂罢?”老鸨问道。
江津又疑惑,一进门便谈规矩,这花楼竟是这样做生意的?于是问道:“什么规矩?”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陌上春阁只招呼道爷,这里的姑娘,只卖身,不卖艺,只收灵石,不收银子。”
第34章
只卖身,不卖艺?
这么会玩吗?
“七郎可真是会找地方,这样曼妙的温柔窝都能找到,想必是常来的。”江津又跟寒烨打趣道。
这下,寒烨的面色又铁黑了几分,欲言又止,不知如何解释,越抹越黑。
带着未婚妻逛只卖身不卖艺的青楼,怕是几百年间,独他一份。
江津又揶揄道:“大家都是男人,我懂我懂,七郎今夜尽管尽兴,我必不多言。”
寒烨:“……”不,你不懂。
“我们只是想来喝酒听曲的,鸨母且去安排个清倌儿罢。”寒烨道,事到如今,江津偏要进去,他也唯有硬着头皮上了。
老鸨一听此话,当即没了兴致,挑了挑眼神,傲慢道:“呦,道爷想听小曲可来错地方了,咱陌上春阁可没有清倌儿,红倌儿倒是有几位,余下的便是神女,皆是要卖身的……”
清倌儿是只卖艺,红倌儿是卖身又卖艺,神女则是只卖身。
撇了撇嘴,老鸨又道:“陌上春阁的姑娘求的是**快活,哪个有闲情雅致陪你喝酒听曲,想听曲,别处去。”
一副休要碍我生意的神情。
若是老鸨客气一些,江津早便走了,换个地方而已,可老鸨如此嚣张,按江津的脾性——老子偏就不走了,不是求**吗?老子今晚就销了你的魂。
寒烨见江津脸上已有些不爽,当即对老鸨冷道:“废什么话,前头带路,我家津津想进的地方,谁还能拦着不成?”
“可我们这真没清倌儿……”
“没有那便让红倌儿来唱,若是还没有,便由你唱。”寒烨冷冷道,“鸨母是瞧不起我,还是怕我付不起灵石?”
今夜之事,已让他在津津面前丢人,老鸨竟还敢阻拦,寒烨如何能不怒?
言语间,一股压势推向老鸨,似是压住了老鸨的胸膛,令其呼吸不得,憋得脸色发紫。
稍稍惩戒之后,寒烨收回灵力,老鸨缓过劲,不敢再放肆,客客气气道:“两位道爷里头请,奴家这便去安排。”
老鸨见二人衣着不像普通道者,实力了得,说话硬气,岂会敢再得罪?
……
进了红楼里头,江津才发现大堂墙上雕刻有“合欢宗”几个大字,心间恍然大悟,原来是合欢宗旗下的产业,无怪只卖身不卖艺。
像合欢宗这等无节操可言的宗门,开一个窑馆算得了什么。
合欢宗里的女修,既然选了那样一门功法,便只能勤奋“劳作”,采集精华,聚收其中的阳力,方可精进修为。
故,陌上春阁只招呼道爷,便是为了收集男修们的精华。
合欢宗的女修们,道侣在时便留在宗门修炼,道侣不在,便到陌上春阁挣挣外快,此乃是常态。
这等你情我愿的事情,倒也分不出谁对谁错,不过是与世上俗法相悖,令人不齿而已。
江津只是在书籍中看到过寥寥数语,如今来了这里,发现确有其事,亦是震惊——竟真的有人为了修道不设下限,如此出卖身子。
这弱肉强食的世界,着实让人唏嘘。
江津正愣神之时,不经意间,发现第二层的阁楼上,竟掠过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本不敢相信,可定眼一看,白裙飘飘,盈盈动人,那不是女装大佬苏奕还能是谁?虽蒙了纱巾,可江津认得他的眉眼。
只见苏奕掺在一队莺莺燕燕之中,正在任由客人们挑选。
江津哑然,苏奕可真是个“宝藏小师弟”——不光是喜好女装,还如此放浪,大晚上的出来挣外快?宗内空虚出来寻快活?或是他与合欢宗本就有什么联系?
这胆子也太大了些。
可他又隐隐觉得,女装大佬不是那样的人,起码气质上就不像。
老鸨将江津和寒烨引至一包厢之中,派人送来各类吃食和好酒,自然不在话下,不久之后,便带了一群姑娘过来,让江津二人挑选。
苏奕正在其间。
苏奕这时也看到了江津,愣了一下,而后发现江津正不怀好意地笑着望向他,于是皱了皱眉眉头,微微摆头,示意江津千万不要选他。
“两位道爷,这些便是今夜还未入榻的红倌儿,看看可有合心意的。”老鸨介绍道。
江津在那排排站的姑娘面前踱步,佯装仔细挑选,一会闻闻,一会挑挑下巴,像极了风流公子。
最后随意一指,偏偏就指在了苏奕的身上,道:“就她罢。”
苏奕自然心怒,只不过此时不好爆发,忍着。
老鸨却没要走的意思,仍与那一排姑娘站在一旁笑盈盈地候着。
“怎么,鸨母还有事?”江津道,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还有一位呢?”老鸨问。
江津不解,随口便道:“什么还有一位?”
“一位姑娘就够了?”
“够了。”
老鸨顿露惊讶的神情,道:“你们两个……她一个……你们三个……哦哦哦,我懂了,懂了,是奴家见识短浅了,奴家这便带她们退下,不打搅两位道爷,两位道爷玩得尽兴,尽兴。”
言罢,匆匆退下,未被选上的那些合欢宗女修皆羡慕望向苏奕。
江津嘴里嘟囔着,抱怨道:“什么两个三个四个的,把我都给说迷糊了。”
“津津当真不懂?”寒烨意有所指道。
看到寒烨意味深长的神色,江津方才恍然大悟,顿时尴尬到凌乱,口齿不清:“她不会是以为我们仨要……那个啥吧?”
三个……
天呐,老鸨你快回来听我解释,我不是那样的人。
江津后又一想,不光如此,他们三还全都是男的!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此时,苏奕已是怒气暴涨,他那大小姐的暴脾气,可不是盖的,当即拍桌,指着江津鼻子骂道:“江津,你为何要坏我好事?我分明示意你莫要选我,为何还要一意孤行将我留下?”
江津见苏奕发怒,他自然也怒,道:“你堂堂连云宗的弟子,男扮女装我管不着,可你夜里跑到这种地方,还好意思怪我坏你好事?……你倒是说说,坏你什么好事,是一夜**,还是黑鲤戏红莲?”
江津说完,苏奕更是勃怒,争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污人清白,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半夜逛青楼,就为那点龌龊的事,我是来匡扶正义的!”
正气凛然。
不像说谎。
“到这种地方匡什么正义?我看你是想框我。”
“我懒得与你说,好不容易寻得一个机会混进来,全被你给搅黄了,也不知何时还有机会能再混进来。”苏奕抱怨道,边说边准备离开,不愿再理会。
临了,还嘲了一句:“爷我先走了,不打搅你们逍遥快活,恶虫。”
江津此时也大致感觉到,自己或许真的误会苏奕了,一则是惭愧,二则是好奇,于是拦下苏奕,道:“苏师弟,你先莫要急,若是师兄真的误解你了,你也当给师兄一个赔礼谢罪的机会罢?你且说说,你为何要来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