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冥微微的抿了抿唇,神色之间一派冷肃,微微的笑了笑:“小蛇妖,你可知如何出这沙漠?”
苦逼兮兮娶媳妇不成反被媳妇掐脖子的小蛇妖当然是一五一十的全说了,未了还好一阵希望南冥能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废话发言。
而夜柒遍寻不到的流云仙尊沈孤鸿也遇上了麻烦,一棵菩提树要留他下一局棋,那他到底是下呢?还是不下呢?
“仙尊可愿和我下一局棋。”声音慈祥的菩提树树灵笑问。
虽是一句疑问,可沈孤鸿却并不觉得对方给了他拒绝的余地,胸口的伤似乎还能隐隐传出疼痛,他的眸色微沉,运转着内力调息伤势。
他只淡淡的回了一句:“本尊为何要和阁下下这一局棋。”
“仙道第一人,哪怕在玄武秘境这方寸之地,老朽也曾听过仙道第一人的大名,现如今莫不是连和小老儿下一局棋也不敢。”
沈孤鸿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看向这棋盘,道:“鬼煞七星棋,一步一杀招,一棋一死局,想来也没有几人敢和阁下下这一局棋。”
菩提树树灵笃信道:“可老朽相信仙尊会和我下这一局棋的,天下为棋,一盘棋便是一个天下,且看我与仙尊孰胜。”
第22章
菩提树树灵的声音微顿,补充道,“毕竟仙尊若不下,这棋中的黎民众生可就得尽数化作虚无。”
其实这本就是一局必下的棋,沈孤鸿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一局棋便是一个天下,天下之诡变,又怎可是一局棋就可概论。”白衣似雪的俊逸男子临空而立,淡淡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夜凉如水,天幕上零星的点缀着几点星星,更显夜色深沉,一局杀机四伏的棋已是在这夜幕中开始。
一位慈眉善目高风道骨的老者已坐在沈孤鸿的对面,他须发斑白,已是年过古稀的老者风范,然那一双浑浊的眼睛,却如同能洞察世事。
老者已笑眯眯的先行下了一子黑棋,黑白两棋,黑棋分明就要占一点便宜,然他神态太过于怡然自得,以至于让人认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沈孤鸿沉静如深潭的双眸看不出情绪,修长白皙的手指已捻起一颗白子,轻轻落下,如同抚雪一般优雅,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只落下一子,眼前便出现无数片段。
“你便是那流云仙尊?”红衣烈焰的年轻魔修在残阳如血中向他伸出了手,“本座南冥,尊号九州,不知百年未见仙尊可还一切安好?”
“自古仙魔殊途,仙尊当真敢和本座在一起?”红衣张扬的男子坐在桌案上懒懒散散的问道。
“与你在一起,本座不就不能逐鹿天下,血洗修真界了吗?可本座却也实在喜欢你,你说本座该拿你如何是好?”
“所以,你得陪着本座,半步不离!”
“你不负我,我自不负君。”
“就算有一天这世间之人皆视仙尊为敌,本座也总是会站在仙尊身边的。”
……
只下了一颗白子眼前就浮现出无数他与南冥的相处,沈孤鸿放下棋子的手微僵,被穿膛而过的胸口微微发痛,或许那种钻心的疼也不该称为微微发痛,沈孤鸿面瘫式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可这到底是心疼还是肉疼呢?谁,知道呢?
半步不离吗?而这近千年他似乎并没有信守承诺呢?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视线不再紧紧追随那个红衣魔修了呢?
似乎是无所顾忌地与那人在一起后,他不想对方遭人诟病,不得不更加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为私情所扰乃是大忌,他比谁都清楚,可当年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那个红衣魔修。
那个人红衣烈焰张扬放肆,就如同一把烈火,点点情丝在他心底狂生漫长,终是将他的理智一点点燃烧。修真界人人都以为是南冥先主动出击,然这场情这场劫原是他先拉对方入的局。
可哪怕在两人都决定要在一起时,那人也依旧会问一句“自古仙魔殊途,仙尊当真敢和本座在一起”,这何常不是独属于南冥的温柔,不论爱与不爱,都会先给他一个放弃的机会。
岁月悠悠,时光不过一弹指之间。
沈孤鸿深深的看了老者一眼,他一如以往清冷疏离,眉眼冷淡,而他的心又何尝不是因为那一人,那一些过往而乱了。
“修剑者,当正意修身,不可重‘欲’,不可不诚,老朽却没有想过,堂堂的仙道第一人居然也会不敢直视自己的心。”老者端着一杯茶,把杯子放在嘴边抿了一口,笑呵呵地又落下一子。
沈孤鸿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如墨的眸子划过一点点深层的光芒:“本尊除了是他的道侣,还是这正道的魁首。”
只这一句话,他已不愿多说。
他本一心追求大道,可却偏生有一个张扬肆意的男子好巧不巧的闯进了他的世界,撞入了他尘封已久的心,他竟也会有只为一己私欲之时,不顾仙魔两界的冲突与其结为道侣,从而使得正道人心惶惶,他从未以为自己错了,哪怕身边无数道友和他说‘魔,便是魔,魔性本邪,是不可信的’,他却也依旧义无反顾,如今他是否还能那般义无反顾吗?
摸向刺痛不断的胸膛,沈孤鸿唇边勾起一点浅淡的笑意,至少他从不后悔他的决定。
他有他不得去守护的东西,那是责任,是担当,而南冥却是他想守护的人。
此次闭关出来,南冥向他提出和离,他不懂对方为何如此行事,甚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如今却是懂了,醉心修炼一闭关就是百年的他或许觉得时间不过眨眼而过,他虽特意不像以往那般一闭关就是成百上千年,可对那个炽热张扬的人来说太久了,那个人又岂是愿意忍受寂寞之人。
白子奇曾问他是否懂南冥,那时候他迟疑了,如今他却是又能问心无愧的答一句懂,那样的人哪怕他的脾气像极了盛夏时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可他的人却是亦如以往。
沈孤鸿落下了第二子,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千多年前的一个场景。
“你是说魔尊南冥?那个小魔头,修真界的确很久没出现这么率性直为的人了,难能可贵的是这样的人还是一个魔修,不过那魔头未免太嚣张跋扈了一点。”白衣仙尊懒懒散散地单手倚着头,另一只手捻搭着棋子,时不时敲击两下棋盘。
“嚣张跋扈?”清冷淡漠的白衣仙人低笑一声,冷俊的脸上少有的生动了不少,“他倒的确是个既嚣张又跋扈的人。”
杜燕然砸吧了一下嘴,啧啧道:“你居然笑了,不简单不简单。”
沈孤鸿微一垂眸,不紧不慢的紧随着老者的步伐又下了一子,鬼煞七星棋,一步一杀阵,一棋一死局,果然名不虚传。
可,这棋他赢定了。
……
轻叹声悠悠,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叹息,一个红衣白发持一红伞的清俊男子来到了玄武秘境的边缘地带。
这般俊美容颜,已可称作少有,可这男子周身的阴森鬼气,使的没有任何一个修士敢靠近,然这世间却总是不缺乏奇葩。
“哟,小美人是在这等谁呢?该不会是在等本皇吧!”一道低沉磁性却又略显轻浮的声音就这么响在静谧的夜幕中。
夜幕深沉中,红衣白发的清俊男子持伞而立,他的肤色太过于苍白,但也无疑透着一股迤逦,美人是美人,可这美人那周身萦绕着的浓郁鬼气,使之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现如今竟真有人敢出言调戏。
“美人?你是在叫本王?”冷冽的声音从阴冷冰寒的男子口中吐出,他脸上无丝毫表情,哪怕被人调戏,他也淡漠的如同不存于这世间。
白子奇不为冷气所扰,笑嘻嘻地道:“本皇可不觉得这里除了小美人外,还有谁能当得上美人这一称呼。”
这么胆大妄为敢调戏这明显不好惹的鬼修的,当然就是我们日天日地日空气的妖皇陛下。
众修士:这鬼气森森的明显就是一位修为高深的鬼修,妖皇殿下现在是连鬼都不放过了吗?
君戈沉了沉眸,他只是淡淡的看向白子奇,就已透着一股让人心底发凉的气场。
“你是在调戏本王吗?”
这位鬼修美人问出了一个让不少修士大跌眼镜的问题,这……这不是很明显吗?!莫非这鬼修美人久不出世,已经与修真界脱节了。
常在花丛浪从未失手的白子奇眨了眨眼,他难道调戏的还不够明目张胆吗?
“不然呢?”白子奇唇边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反问道。
君戈细细的打量了白子奇良久,终于下了最后的通牒:“下月初六,带上嫁妆来冥界找本王,本王便娶你,过期不候。”
已被鬼修美人这娶妖皇的狂言吓呆了的一众修士:“……!”
白子奇的脸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狂就算了,还过期不候!!!
君戈顿了顿,如同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没有嫁妆也可以,本王养你也行。”哪怕说出如此定终生之事,他的神色也淡漠的如同事不关己一般,周身萦绕着的阴森鬼气如同下一秒就要择人而食。
修士甲:这鬼修美人是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