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冥眯了眯眼,眸中掠过一丝玩味。
至于那个突然传过来的,能让南冥控制这个身体的消息——便是原主出门游历三年的青梅竹马回来了。
南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如果说这位行侠仗义闯荡江湖的江湖新秀,正是小姐的青梅竹马,这个幻境似乎明摆着说是考验情,可越是如此昭然若揭就越是不可能如此简单。
按理说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先去周围查看一番,可南冥却偏偏特立独行,他先去把自己身上那一件粉得不忍直视的绣蝶百褶裙给换下,挑挑拣拣了半天,才勉强换成了一件月白的广袖长裙,又用清水把脸上的胭脂水粉洗净,再把那满头的珠钗取下。
他对着那一堆的首饰珠钗皱了皱眉,他原本是不怎么在意自己过于艳丽的容貌,可自从在第一次与沈孤鸿相见时就被对方错认成女子开始,他就隐隐的有些在意了。
为什么又想到了那个人……该死!
一支金钗狠狠的被他插入梳妆红木中,是在发泄,更是在提醒自己。
南冥将那女子发髻松开,青丝散落满肩,镜中这人容貌虽与他原貌有八、九分相似,可脸部线条却比他原本的容貌都还要柔和几分,这样脸型的人若是一个女子倒还好,若是一个男子那便显得不够坚毅。
修真界貌美的仙子数不胜数,倒也的确有许多妆容简洁干练的女修,他就模仿了其中最简单的一个,将其全部青丝高高用丝带束成一束。
他对着镜子中梳着高马尾的人打量了一番,镜中人比之之前多了几分英姿飒爽,倒也还差强人意。
既然已经知道这是一个幻境,南冥反倒是有些有恃无恐,就在他那一方小院子里等着剧情来找他。
“我已回来五日,阿冥为何不愿前来见我,莫非还在气我不成。”
不出他所料,他果然等来了剧情,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小梳妆楼外。
正在院里泡茶(糟蹋茶)的南冥微挑了挑眉头,眼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这声音居然还是沈孤鸿的,这幻境有点意思。
来到小梳妆楼的人正是沈孤鸿,亦或者应该说是与沈孤鸿模样一般无二的人。
只可惜两人差别太大,沈孤鸿向来严肃古板不苟言笑,而来者却面带着温柔地笑容,看向他的视线目不转睛,如此想来往日里的沈孤鸿却是不常看他。
来人刚刚的话已让南冥心下大约摸清了对方的身份,这人应该便是闻名江湖的江湖新秀,他的青梅竹马了。
“我不来找你,你也不是来找我吗?也不知是谁当年不告而别。”南冥装作小女儿家作态娇哼道。
‘沈孤鸿’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冷峻的脸上带出一抹宠溺的微笑。
此后,这人竟是每天来他这小院里报道,陪他下棋闲聊,比之真实的沈孤鸿,不知体贴多少。
幻境中时间的流逝与外界也不知是不是相同,南冥想着左右闲来无事,不妨在此消遣一番,毕竟这幻境他早已识破,沈孤鸿便是沈孤鸿,纵然模样再相似,行为再体贴,那也决计不是他。
第13章 幻境破
“大小姐你醒了!”一个小侍女兴奋的叫了起来,急忙告诉周围其他的侍女去通知老爷还有沈公子。
“大小姐身子可有什么不适?想不想吃点东西?这里有些小米粥……”小侍女对着刚刚醒来的南冥连珠炮似的一连提了好几个问题。
可说着说着却又小声的啜泣了起来:“大小姐,下次你可真一定要小心一点,吓死小七了。”
南冥一醒来头就是一阵刺痛,他猛然发现他自己脑中一片空白,似乎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只要一想去回忆以往的记忆,头就是一阵刺痛。
他难受的捂住头,侍女的一句“小七”让他心下古怪,再看下那个面容姣好脸上还挂着几滴泪水的侍女,这种古怪感更盛,在他印象中小柒儿分明是一个唇边总是带着嫣然笑容的妖媚……男子!
“嘶……”头又是一阵刺痛,南冥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一股无名的烈火催使着他毁掉一切。
“大小姐你怎么了,头还痛。”侍女停止了啜泣,有些担心的问道。
南冥摇了摇头道:“无碍。”
他压抑住所有的情绪,有些虚弱的问着旁边的侍女:“我这是怎么了?”
侍女慌忙应道:“大小姐昨日与沈公子游湖不慎落入湖中,一直昏迷到如今才醒来。”
南冥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可为什么不可能呢?南冥皱了皱眉,为何他竟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不可能会掉入湖中。
见南冥神色复杂,侍女不由更加担忧了。
“大小姐当真无事吗?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可要告诉小七,小七去请大夫过来。”
还不待南冥说话,屋子里却是又多了两个急急赶过来的人,那是两个高大成熟的男人,其中那个年长许多的男人让南冥觉得既熟悉又陌生,而那熟悉之感真的是属于他的吗?他……分明不认识这人。
直到看到了‘沈孤鸿’,南冥才安心了一点,这个人是沈孤鸿,是他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吗?南冥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不知究竟是哪里不对。
再次看向那个年长一些的男人时,南冥心下的陌生感已经全然没有了,这个人分明是他的爹,刚才他怎么会大逆不道的觉得认不到这人。南冥的头又是一阵撕裂的痛,不对,很不对劲,可他却终究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见南冥捂着头一副很痛苦的模样,两个威严高大的男人不禁都慌了神。
又是请大夫,又是嘘寒问暖,又是输送内力的,平日里不是运筹帷幄,就是有条不紊的两个大男人都慌了手脚,直到大夫来了,这一场兵荒马乱才彻底停歇了下来。
落湖一事就此平息。
偌大的南家庄内,后院郁郁树荫下阴凉的一角中,荷花池边的凉亭里,一个红衣烈焰的少女懒懒的趴在石桌上一动不动。
南冥神情恹恹的看向荷花池,隐隐约约的清凉荷香弥漫在鼻尖。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荷花池,居然会让他昏迷整整一天一夜,南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他很不喜欢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到底是忘记了什么呢?
见被晚风吹得迷迷糊糊,呆呆望向荷花池的南冥,一旁刚过来‘沈孤鸿’赶忙上前帮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并且不忘叮嘱道:“夜凉露重,要多加些衣物,当心染上了伤寒。”
南冥很无所谓的笑了笑,他一手倚着头,问道:“你会一直陪着我,一直这样对我好吗?”
‘沈孤鸿’明显对南冥这突然的问题感到奇怪,但他还是依着对方的点了点头。
南冥直直的盯着‘沈孤鸿’,眼神不自觉的竟带出一点威势,他舒而一笑,一句话就这么的脱口而出:“你要是以前也有这般关心我倒好。”
‘沈孤鸿’微微怔了怔,视线再聚焦时,对上的便是一双幽黑森冷犹如沉寂了千年古潭般的眸子,他心下不由一惊,不过很快就又按捺下心神,眉头微叠:“阿冥,你在说什么?”
在说出口的一瞬间,就连南冥自己都已愣住,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沈孤鸿’在出门历练之前,不也是照样对他关怀备至吗?
南冥收敛心神,当作无事般的摇了摇头,还俏皮的眨了眨两下眼睛,全然一幅欲盖弥彰的模样。
‘沈孤鸿’不禁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沙哑,他宠溺的摸向南冥的头。
南冥悚然而惊,下意识的就避开了。
‘沈孤鸿’还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有一些微的尴尬,他讪讪的收回了手,冷峻的眉眼间既是不解又是关心的道:“阿冥,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身体不适。”
“没有,只是你……你,你不该这样,你从不会这样……”南冥心中的答案就快要脱口而出,可他的头却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啊!痛……”
南冥的突然异状,让‘沈孤鸿’瞳孔略微幽深,他连忙问道:“阿冥!你这是怎么了,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不对,不对……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南冥抱着胀痛的头一阵喃喃道。
‘沈孤鸿’正欲上前查看,却不经对上了的一双满是冷意的眸子,这种冷真的是一种如同置身六月冰雪般突然的寒彻骨髓。
南冥冷厉的目光一闪而逝,随既竟是头一歪昏了过去。
最后南冥还是被‘沈孤鸿’送回了房休息,并请了大夫前来为他看症,直到南冥醒后再次睡下,‘沈孤鸿’才带着一身疲惫悄然离去。
仲夏清晨微凉的晨曦伴随着淡淡的鱼肚白,从窗户的缝隙之间透进屋,唤醒了近来总是头痛欲裂的南冥。
南冥在洗漱过后步履闲态的去找某个人,兜兜转转了好一会总算是找到了他想找的那个人。
‘沈孤鸿’正在练剑,发现南冥的到来后,他停下了手中的剑,温柔浅笑的看向南冥。
然还不带他开口,南冥就先打断道:“你要和我比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