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他总在掉马[重生] 金推完结+番外 (今夕故年)
只是收徒不仅要看资质,还要看品性。
谢清霁还记得这位大少爷。他当弧月的时候, 这位大少爷就总看不惯他,隔三差五要来找他比试一回。
不过好在钟子彦的敌意都是流于表面,约架也是光明正大地约,没在背地里使过什么坏手段,品行还算端正。
迟舟曾和他分析过,说可能是因为钟子彦仰慕风止君,而司暮君和风止君向来不和,关系恶劣……归根结底,都是受了那些乱七八糟传言的影响。
谢清霁哭笑不得,当年他没管那些传言,是觉得清者自清,不必刻意澄清,更何况那只是他和司暮之间的私事。
等过一段时间,约莫就能冷却下来。
可谁知,这些传言过了数百年,竟是愈演愈烈。
等得闲了,得与司暮商议一下,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谢清霁将思绪收回来,抬手招钟子彦过来,探了探他的根骨,微微沉吟。
其实他从回飘渺宗之后,就开始琢磨收徒一事了,前几日还取了记名弟子们的名册宗卷来看。
主峰情况特殊,每年召入的记名弟子并不多,但每个都是根骨上佳天赋异凛。
钟子彦也毫不例外。
谢清霁看中钟子彦的理由很简单。
入门较早的大弟子早已寻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修炼道路,不必再改动,而刚入门的小弟子又过于年轻,于剑之一道还是懵懂不明。
唯有钟子彦,参详了三年的剑意,小有所悟,又尚未定型,还能指导一二。
见风止君迟迟不言语,钟子彦又紧张又担忧。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风止君的神色,又怕盯久了风止君觉得他不礼貌,匆匆看一眼又赶紧收回视线。
忐忑不已。
谢清霁终于收回了手,平静道:“出去吧。”
钟子彦心里咯噔一下,满怀期待就凉了半截。
他讷讷地啊了一声,躬身一礼,失落几乎要挂在了脸上,正难过地准备退出去,眼角就瞥见风止君跟着站起身来。
“使两招我看看。”
谢清霁负手立在树下,示意钟子彦拔剑。两年多没见,昔日咋咋呼呼的小少年也长成挺拔青年了,只那包子脸仍旧未变。
……鼓鼓的,想戳。
钟子彦愣了一瞬后才反应过来,风止君是想看看他的实力。
他还有希望。
他立刻抖擞了精神,朗声应了声是,便刷的拔剑出鞘。
剑一出鞘,钟子彦浑身气势便变了。
钟子彦的天赋确实不错。他在剑峰参详剑意,并非见之不拒,而是挑着和自己最契合的一道,专注地去琢磨。
他可能半年才能参详透一道剑意,数量极少,可只凭这一道吃透了的剑意,就能让他受无数益处。
钟子彦虽常常自省,要谦逊稳重些,但毕竟当了十几年被宠着的大少爷,骨子里还是有些难以磨灭的矜骄自负的。
更何况今天又是面对着最敬仰的人,他忍不住就想把自己最优秀的一面尽数展露出来。
一时间,长剑舞生风,剑气搅雪舞,纷纷扬扬迷乱人眼。
钟子彦悟剑,悟出来的是一个“战”字,即在对战中提升自己,越艰难的对战,提升越快。
故而使剑使着使着,他就忍不住臆想出一个敌人来,剑招一招更比一招狠。
到最后刹不住劲,转眼瞥见树下的风止君,竟想也不想地提剑刺来。
对付这么个小辈,还不至于用剑意。
谢清霁足尖一挑,挑起一截枯枝,挥袖间,灵力流转,就带着枯枝迎上了钟子彦的剑尖。
枝尖和剑尖铮然剑吟声骤起,谢清霁伸手,握住枯枝断截处,信手一隔,便轻飘飘将钟子彦击退。
钟子彦连退几步,才堪堪站稳。
寒风碎雪拂面而来,将他吹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意识到他方才都做了什么,他唬了一跳,下意识就要跪下请罪。
“君上,我……”
刚一动,一道风便托住了他的身体,让他没法再屈膝。
钟子彦惶然抬头,便见风止君微微颔首,眼底似有两分激赏:“不错。”
……直到下了山,回到住处,钟子彦都还是懵逼的。
啊啊啊风止君夸他了!
不仅夸他了,还让他在未来七天都上主峰练剑去,风止君将亲自指导——若是七天后他能通过风止君的试炼,他还可以!一步登天!
成为风止君的亲传大弟子!
钟子彦乐得找不着北,冲回屋里,一口气灌了几大杯冷水,才缓过气来。
他想起方才最后刺向风止君的那一招。那招是他所有招式里练得最久、威力最足的一招,可却被风止君握住枯枝轻描淡写地一隔,就化解了……
钟子彦呆立了半晌,又哐当一声放下茶杯,二话不说,提剑便冲了出去。
他凝神将那招又使了一遍,闭眸回想着风止君的动作、枯枝隔剑时四周灵气的波动……似有所悟。
钟子彦反反复复地练了几遍,终于将含糊不清的感觉梳理完毕,他松了口气,脸上不自觉带起笑容,心满意足地收剑回鞘。
剑入鞘的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
在风止君面前还没什么感觉,可现在他自己琢磨了好几遍之后,怎么就觉得……
风止君那以枯枝挡剑的姿态,那么眼熟呢?
钟子彦只见过一个人,正正经经的剑不用,偏要折根树枝挥来舞去、偏生还用得很好,和他旗鼓相当,让他又气又恨的。
——那是司暮君的弟子,弧月。
不过自两年前新弟子试炼秘境一别,钟子彦就再没见过那清冷少年。
虽然他很看不惯弧月……他可没忘记,弧月最初是靠着司暮君的关系,才能破例留下来参加入门试炼的!
他很不齿这种行为,但到底是同门,又是难得的对手,弧月当时消失得突然,只留下通讯玉牌就不见了影,钟大少爷还是有点担心的。
他犹豫了好一段时间,还是忍不住去问明溱长老了。
结果明溱长老说弧月是被司暮君带着历练去了。
没出事就好……呸!
他就知道!弧月就是不守规矩,千方百计要巴上司暮君,肯定是想谋求什么好处!
钟子彦斗志昂扬,修炼起来都更得劲了,心说弧月既然选择走歪路,那他就好好修炼,等弧月回来了,他再和弧月约战!
到时候一定得战胜弧月,他得让弧月知道,踏踏实实修炼、不走歪路捷径,才是正确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风止君怎么连捏着枯枝的姿势,都和弧月那么相像啊……
这疑惑在钟子彦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又被抛到了后脑勺。
……
谢清霁让钟子彦离开后,还留着明溱处理了一些宗门里的要事。
公事末了,明溱起身准备告退,走到门边却忽然回了头,叹了一声:“君上。”
他在风止君手下当了好多年的掌事大长老,知道风止君其实是个面冷心善的人,所以对风止君虽是恭敬,但也不会到敬畏的地步。
他喊了声,又道:“这次回来,君上变了许多。”
谢清霁轻“嗯?”了一声。
明溱便笑道:“君上以往冷冷清清的,这次回来,倒像是开朗了些……君上,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觉得您现在这样,很好的。”
以前的风止君就跟云端之上的神祇一般,可望不可即,清清冷冷的,似乎没有任何事能使他心绪波动。现在倒像是下了凡……至少明溱已见着好几回风止君笑了。
虽说笑意很淡。
“是吗……”谢清霁见明溱走到门边回头,本以为明溱是忘了什么紧要事突然想起来,结果对方却只说了这么几句。
开朗些了……那大概是司暮的缘故罢。和司暮这人相处久了,就很难在严肃正经起来。
谢清霁眼底泛起轻微笑意:“或许是因为重新认识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吧。”
“……!”明溱刚跨出门口的脚嗖的一下就缩了回来,他猛地转身,左眼里写着“八”,右眼里写着“卦”,他惊讶道:“君上认识了个很有意思的人?”
他的重点都在“有意思的人”上,一时也没留意到谢清霁的前半句话,是“重新认识”。
明溱重新打量了一番谢清霁,见风止君提起这个“有意思的人”时,浑身气质都温软了几分,眼里也浮起笑意,那颗被无数话本污染过的脑袋立刻就把持不住了。
他第一反应是:“君上碰见喜欢的人了?”
喜欢吗?
好像是的。
那是和他相处相伴了漫长岁月,又愿意和他共享生命的小黑球啊,也是不顾风险,都要跃下无归崖,将他的遗骨带回家的司暮啊。
司暮以往的斑斑劣迹在这一刻被尽数抹去,谢清霁略略颔首,竟是承认了:“嗯。”
提起司暮,谢清霁就想起来了还藏在书案暗柜里的画册。他惦记着还要早些学会里面的内容,不欲多耽搁时间,便道:“你若无事,便先回去吧。”
明溱被这惊天大消息给惊了。
这消息远比当年瞧见风止君和司暮君打架掀了屋顶劈了峰头还要使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