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他总在掉马[重生] 金推完结+番外 (今夕故年)
他照顾了司暮几百年呢,都没见司暮这么孝顺过他。
谢清霁看着司暮往面汤里打入鸡蛋,热气腾腾而上,模糊了司暮的侧脸,忽然觉得一种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连带着司暮整个人看着也陌生了起来。
他不由往前了几步,轻轻一跃,跃到了离司暮更近的地方。
小狐狸身子小巧,落地时悄无声息,而司暮忙着拿筷子搅散热汤里的面,没留意他。
认真时的司暮看起来确实和平时不一样。
小狐狸看着看着就出了神,不由自主就越凑越近,想看看司暮,又想看看锅里煮得咕噜咕噜冒泡的汤。
那热腾腾的水汽翻涌上来,在这寂静夜里显得很温暖,那咕噜咕噜的声音竟也有一些好听。
是谢清霁以前从未关注过的事情。
他正看得入迷,身子倏然一个凌空,惊了一跳。
司暮将这只差点儿要将脑袋都探进锅里的小狐狸捏着后颈拎起来,笑叹道:“作甚呢?想进汤里泡澡?”
汤面快煮好了,司暮干脆将小绒球搁在肩头,弹指灭了火,找了个大瓷碗出来,俯身去盛面。
谢清霁站在他肩头,随着他的动作,身子微微前倾,他爪子勾住司暮的衣衫,稳稳站住,看着司暮将面盛起来,端出去。
轻巧一跃,就从司暮肩头跃下,站到大瓷碗面前。
这是一碗很简单的面,满满当当一碗面条上卧着一只煮得圆润的荷包蛋,旁边躺着嫩嫩的菜心,看起来没什么出彩的。
不过谢清霁嗅了嗅,就觉得方才还勉强压着的饥饿感,现在是完全忍不住了。
面很烫,司暮又翻出来一只大碗,挑了一些出来晾凉,然后推到谢清霁面前。
狐狸形态不比人身,这吃东西的样子也太糟糕了些。
谢清霁犹豫了一会,破罐子破摔地想,算了吧,他在司暮面前出糗的还少吗,只要他咬死了不松口承认身份,丢脸就和他无关。
他自觉想得很有道理,松口气,埋首进碗里,小小地尝了一口。
出乎意料的好吃。
小狐狸抬头看司暮,氤氲热气冒上来,模糊了他的视线,只隐约看到司暮在一手撑着下巴,看着他笑。
谢清霁有些赧然,然而饥饿的肚子在尝了一口好吃的之后,就开始越发抗议起来,他闷头又吃了几口,才稍微缓了缓饥饿感。
面条很劲道,荷包蛋煮得刚刚好,蛋黄嫩软,菜心没加别的佐料,清水煮出来,竟有一丝清甜的。
司暮盐和油都放得很少,口味很清淡,却恰恰好合了谢清霁的意。
司暮难得大发善心,除了替小狐狸夹面,再没别的动作,也没开口说话,安安静静的,直到小狐狸吃饱了,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来,才笑着问:“好吃吗?”
小狐狸徒弟要比少年徒弟容易看透多了,少年徒弟总是绷着张脸,没什么感情,什么情绪都不太能看出来,小狐狸就不同了,司暮看着他耳朵,就能将他心思猜出来个七七八八。
比如现在,微微弯着……就是有点害羞了。
果不其然,小狐狸吃饱后,扭着身子在尾巴里掏了掏,掏出来一块小帕子,矜持地将嘴巴和爪爪擦了个干净,吧嗒吧嗒踩着优雅的小步子,走到司暮面前,迟疑了一下。
朝他伸出了爪子。
司暮挑眉,明知顾问:“怎么?”
谢清霁只想表达自己的谢意。
他没法说人话,只能用动作来表达谢意。虽然他以前总是被司暮气得要命,可现在司暮在照顾他……他还是,应该表达一下感谢的。
小狐狸耳朵颤了颤,往后弯了弯,爪子飞快地碰了一下司暮的手,又缩了回去。
片刻后又垂了脑袋,小小地吱了一声。
再不能理解,就是司暮太愚笨了。
谢清霁闷头想。
司暮哈哈笑起来,说了声“不必客气”,伸手揉了揉毛绒绒的小脑袋,得到一个抗议的躲避……不过这躲避力度小了很多,至少要比初见时反应温和许多。
司暮又将小狐狸搁上肩头,一边将碗筷收拾进厨房,他也懒得洗,随手掐诀就收拾干净了,随口道:“……便宜你了乖乖徒,我师叔都没吃过呢……不过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吃。”
他站在灶台面前,摸了摸下巴叹气:“不过以我师叔那挑嘴劲儿,说不定比你还难养活。”
谢清霁:“……”
胡,胡说八道!
这一碗素净如此的汤面,他不是好好吃完了么!
他有点气,但是又没有立场生气,谁让他现在不是风止君呢。
小狐狸默不作声,司暮一边带着他上楼,一边偏头低声问:“乖乖徒,你喜欢吃甜食吗?”
甜食?
谢清霁尾巴尖晃了晃。
甜食他当然也是喜欢的,最开始清虚君哄他放下防备的时候,就是用的各式各样的小甜点,久而久之,谢清霁每次吃小甜点的时候,就会想起清虚君。
……就会有一种很温暖的安全感。
不过他没忘记自己现在不是风止君了,不仅不能喜欢,还得表现出很讨厌的样子,来和风止君划清界限。
他立刻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做出嫌弃模样。
小狐狸就站在司暮肩头,脑袋挨着司暮的脸,一摇头,绒毛就在司暮脸颊上蹭啊蹭。
司暮微微眯了眯眼,免得狐狸毛蹭到眼睛,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谢清霁提心吊胆,怕他还要口出惊言,等了一会,司暮却是没再说话了。
他略略放下心。
谢清霁那房间里都是水,到处湿漉漉一片糟糕,今晚是没法睡了,司暮也不放心他自己一只狐独处,干脆带回来自己房间。
司暮也是自己独住的,而明溱得看着秘境里的一群小少年,不能离远,也没回来。
谢清霁一看回的不是自己房间,扯了扯司暮头发,示意拒绝。
司暮将他从肩头提溜下来抱进怀里,顺着他脊背呼噜了两下,脚步稳稳地跨进屋里:“乖乖徒别闹,乖一点……不然等会将你捆成狐狸粽子。”
谢清霁僵了一下,被他呼噜得尾巴毛都炸了。
他等司暮关好门,就飞快地从司暮怀里跳出来,四处望了望,挑了个离床榻最远的角落,准备在那儿凑合一晚。
干净整洁什么的是暂时没法讲究了,离司暮远一些就好。
司暮毫不留情地两步过去,捏着小绒球后颈,将无法抵抗的小狐狸提溜到床榻上。
在小狐狸试图再次抗议时他指尖一挑,一捆红线若隐若现。
小不忍则乱大谋。
谢清霁爪子挠了挠锦被,深吸一口气,转身挪去了离司暮最远的角落里,抱住了尾巴团成一团。
他今天很累了,又没有灵力扛着,倦意海潮般翻滚上来,让他几乎抵挡不住,眼皮子早就不断打架了。
司暮将蜡烛吹熄,屋子里陷入一片昏暗。
他随手将外衣挂到一旁,动作轻巧地上了榻,看着抱着尾巴团成一团的小狐狸,挑了挑眉。
谢清霁正昏昏欲睡着,忽然就被司暮凑到耳边的一句话给吓了个半醒。
“尾巴抱着舒服么?我把手给你抱,你把尾巴给我揉一揉好不好?”
谢清霁想也不想地一爪子糊上去,推开这张惹人烦的脸,气恼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司暮,再次将尾巴抱得紧紧的。
很快又传来绵长轻柔的呼吸声。
司暮在黑暗中也能视物,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小狐狸滚圆滚圆的背影,半晌轻笑一声,扯过一角被子,轻轻盖在了小狐狸身上。
不急不急,来日方长。
司暮在心里劝了自己三遍,心平气和地合上眼。
然后突然就想到了他当年看见的,他师叔的睡姿。
端端正正,平躺,被子盖到胸前,双手交叠覆在小腹上,整个人看起来规规矩矩。
他反正也还没能睡着,一时兴起,干脆就仿着也这么躺。躺了一会,他发现这姿势实在糟糕,躺得浑身都僵硬,怎么都不舒爽,躺了一会,更睡不着了。
司暮暗自松了松筋骨,正打算换回来舒适的睡姿,一道绵软的呼吸声由远及近,一团温热骨碌碌滚到了他颈窝处。
然后小小的身躯稳住不动了。
这回换得司暮僵住了。
这床榻挺小的,小狐狸虽说是团在了最里面的角落,但离司暮也不过一臂距离,近得很。
而谢清霁当狐狸时,睡姿显然是比当人时松散许多,睡熟了,就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滚到了司暮枕边颈窝处。
司暮小心翼翼地偏头,小狐狸的耳朵就蹭到了他脸颊,柔软,毛绒绒。
小绒球被碰着了,不满地发出一声小小细细的咕噜声。
司暮又一动不敢动了。
片刻后司暮无奈地笑了笑,无声地叹口气,将刚舒展开的手又老老实实地搭回了小腹处。
不敢动不敢动。
万一碰醒了小狐狸,他就要挨挠。
司暮挺尸一样地躺着,保持着和他师叔当年的同款睡姿,微微偏头挨着小狐狸温温软软的小脑袋,闭上了眼。
许久,也就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师叔表面上看起来冷冷淡淡其实是个会撒娇的小福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