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身形猛然顿住,不清晰的五官却能明显看出茫然神色。
似乎是想起什么,她竟开始喃喃自语......
“麻雀......麻雀......”发狂疯癫此刻全部被伤心委屈代替,她喃喃道,一张血肉模糊阴森恐怖的脸上却是无助。
“麻雀......”
苏忘离将神识寄予离音旋律之中,进入她的神识之中......
烈日炎炎,花香四溢,绿叶被晒蔫了,烤化了,蜷缩起来打着卷,知了不知死活没日没夜的鸣叫,闷热潮湿的午后,被烘烤的大街上空无一人,仅有几条流浪狗无处可躲,认命的寻个阴凉出,化成一滩水,有气无力昏昏欲睡地吐舌头。
“哎呦我的小姐呀,你身子弱,这般在院子里,中暑了可怎么办呀!”
深闺大院里,女孩穿一身淡蓝色绣花纹上衣,一件深蓝色百褶如意抹袖齐儒裙,细碎柔软的黑发扎成一对玲珑百合髻,两只眼睛大而水灵,只是面色苍白,嘴唇发青,全无红润少女该有的模样。
一妇人提裙跑来,赶紧将手上小暖炉塞到女孩细瘦惨白的双手里,女孩顺从的握住,低下头,将目光从院墙外那棵大槐树上移下来,看向身边焦急慌张的妇人。一双远山娥黛眉间浸满温柔,虽是炎夏,却还是乖顺的将小暖炉揉进怀里,轻柔温和道:“陈妈妈,我没事的,方才喝了药,屋里待着闷,想出来晒会太阳,透透气,过会就进去。”
陈妈妈显然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皱起眉,拉住女孩的手腕便要往房间进,女孩才刚出来,哪舍得就这样又进去,便倔强的恳求道:“陈妈妈,陈妈妈,就在待一小会,愿儿就在待一小会,肯定进去,咳咳咳咳。”
女孩说的急,一下子说出这么些话来用尽全部力气,涨的整张脸通红,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陈妈妈见她这般倔强,又生怕她急坏身子,认命的叹口气,将人松开,瞧了眼日头,担心的嘱咐道:“小姐又该喝药了,我去给小姐准备,小姐你可不要耍性子,待一会就进屋去。”
“知道了,知道了,陈妈妈,你快去吧。”女孩一听自己可以继续在院中,兴奋的一双眼里放光,握住小暖炉的手心沁出一层薄汗,仍是不由自主的握紧几分,不住的点头答应。
瞧着陈妈妈越来越远的身影,又踱步到阴凉下,抬头瞧树枝上的麻雀。
一个又一个圆滚滚的小麻雀扇动翅膀叽叽喳喳嚷嚷着,似乎热瘫了,赖在枝头不肯走了。
愿儿羡慕地瞧着,不自觉的笑起来,她多想像这些小家伙一样,可以自由自在地,不用被病痛折磨,被汤药吊着,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到任何渴望的地方。
“咳咳!咳咳!”又是一阵猛烈咳嗽,愿儿咳得一双眼抹上红,咳得脾肺都要移位。
“啧......你怎么这么娇弱呀。”一道清脆嗓音将愿儿吸引过去。
她抬眼瞧去,只见槐树粗枝上俨然趴着一个少年,他翘着小腿来回晃,两只胳膊肘撑住树干,两手拖住两腮,穿着一件粗布窄身衣裳,衣服看样子很旧,只是少年生了副俊俏模样,剑眉星目,五官极其硬朗,双眼看向她,嘴角微微勾起来,似笑非笑。
愿儿看见他,吓得都忘记喊人,朝他厉声喝道:“大胆!你是何人,怎敢这般不懂礼数!偷窥她人!”
少年换了个姿势,双腿耷拉下来直起身,坐到树干上,顽劣笑容仍在嘴边,垂眸看向愿儿手中,戏谑道:“你怎么大热天手里还要捧一个暖炉?”
愿儿见他似乎并无恶意,也没有要下来的打算,她也太久没见过同龄孩子,警惕心瞬间消下去一半,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小炉子,回答道:“我,我身体不好,半点寒都不能受,陈妈妈总让我揣一个暖炉在手里。”
少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样啊......你叫什么呀......我以前来这从没见过你呢?”少年两条腿交错摇晃,低头问。
还未等愿儿回答,他又自顾自说起来:“要不就叫你小暖炉吧。”
“你怎么随便给人取名字!”愿儿不喜他忽视人的桀骜态度,一双黛眉紧蹙,语气强烈。
“不好听吗?我觉得挺好听的,小暖炉。”少年懒洋洋地坐直身子,天生带一种极强的侵略性,却因为俊俏的脸蛋,将那股侵略性冲淡几分。
“你!”
“小姐,药好了,快进屋喝药吧。”陈妈妈的声音从屋中传来,愿儿转头瞧去,陈妈妈正赶过来。
“小暖炉,我们明天再见啦。”少年声音清澈,回荡于树叶间,等愿儿转过头瞧去,树干上哪还有人影,连麻雀都不见踪影了。
少年果真说到做到,愿儿第二日再次来到这里时,少年早已经在树干之上坐着逗麻雀了。
见她来,少年高兴的挥手。
“小暖炉,你来啦。”少年脸上笑意不减。
夜里下过一场阵雨,今儿的天不似昨儿个那般闷热,阵雨将天穹冲刷干净,晴空之上万里无云,本来昨天还打卷的蔫黄叶子,今儿个到是换了副模样,都喝饱水似的嫩绿明亮。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愿儿问道。
“你就叫我......麻雀吧。”少年道。
“哪有叫这种名字的......”愿儿抱怨道。
“有啊,当然有,你不是还叫小暖炉吗。”少年笑盈盈地反驳道。
愿儿有些急躁,她从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本来接触的人除了府里的妈妈和丫头,也没什么其他人,甚至连自家父母都很少见到,但丫头妈妈全都是教出来的,对主子万般不敢有其他心思,哪还会顶撞人?
她一张脸被气的发红,想骂他,但张张嘴却发现连句骂人话都不会,只好气鼓鼓道:“那是你自己起的。”
“我起的也是名字呀。”少年漫不经心道,伸手逗弄麻雀,从口袋里变出一把苞米茬子来喂给麻雀。
“哪有你这般不讲道理的......”愿儿说不过,只能自己小声嘟囔。
谁知道少年的耳朵好得很,隔着老高都听的清楚,看着树下捧一个小暖炉的少女咧嘴笑起来:“有啊,我就是啊,我就是不讲道理啦。”
愿儿刚想回怼她,无奈身体太弱,日头虽比昨天小点,但也够烈,烤的她头晕目眩嘴唇清白只咳嗽。
“小姐!小姐!你怎的又去外面了?”身后房间里传来陈妈妈的呼喊。
陈妈妈将熬好的药汤端进来,却发现房里没一个人,便无奈的要去院里寻人。
“明天见啦!”麻雀听见陈妈妈的呼喊,不走心的向愿儿挥挥手,径直翻下树去,消失在愿儿明亮的眼眸之中。
这样日复一日,一人枝头坐,一人树下走,如同白驹过隙过眼一瞬,从夏至到冬至,从烈日暴晒到白雪皑皑,从疏离到亲密。就这样,过了深冬,过了初春,又到了夏天。
仅两年,两人却不复当年模样。
少年出挑太多,桀骜不驯的模样更是遮盖不住,声音也由少年的清脆转变成如今的低沉,不变的仍是那微勾的唇角,而女孩更瘦弱了,一张脸如同即将凋零的残花,煞白瘆人,手中的小暖炉由一个变成两个。
院子里是比去年更浓郁的苦惺汤药味。
“你今天又来逗麻雀?咳咳。”愿儿来到院子里,瞧见树上的少年,见怪不怪地问道。
谁知道,少年看见她,竟然从树上跳下来,落至女孩身边。
第四十六章 仙君明了
以前都是坐着,看不清, 现在倒是瞧的清楚了。
少年个子高, 身材挺拔, 长身玉立,全部黑发扎起一个高马尾,整个人神采奕奕。
愿儿第一次离他这么近,着实吓得一惊,连手中暖炉都拿不稳, 颤抖着连连后退, 手上暖炉掉在地上,竟然也不捡, 直接转身要逃回屋里,生怕少年闻到自己身上那股苦涩药味嫌弃自己。
可惜天不如人愿,事常逆她心。
少年捡起地上暖炉,三两步便追上她,伸手抓住愿儿的手腕, 只觉得这只手腕纤细的要命, 突出的骨头硌的他手直疼。
将暖炉上的灰尘泥土摸干净,塞进愿儿一双瘦的只有皮包骨的手中。
麻雀将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 松开手时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纸片薄的手腕,蹙起眉, 不满意道:“啧......太瘦了......”
听到少年嫌弃, 愿儿立刻抽回手, 将一双手藏进自己淡蓝宽袖中,生怕少年看见了又要嫌弃。
麻雀朝前倾身靠近她,覆在发鬓间皱起鼻尖仔细嗅两下,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你身上真好闻,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潮湿的热气喷洒在愿儿耳廓边,描慕出轮廓形状调皮地钻进耳朵里,弄的愿儿耳尖发痒,心中滚烫。
明明一身的苦惺汤药味,哪里好闻了?
打小从娘胎里的带出的病根,怎么治也治不好,整天要靠汤药吊着,也不知道能撑多久,身上似乎被这股子酸臭的药汤腌入味了,不论怎么香花洗浴,就是去不掉。
愿儿心中自卑,总觉得少年就是爱拿她开玩笑,于是心中气愤,恼怒不已,竟然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他,转身要逃回屋里。
少年没料到自己跳下来竟会吓到她,有些慌张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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