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被她摸得异常舒服,慢慢又沉静下来,一张牛脸严肃道:“我,我先叫你姐姐,等我想好名字,我就叫你的名字。”
“嗯,怎样都行!”彩儿开心极了。
从此,穷奇白天便坐在树枝上,晚上便和化出人型的彩儿坐在树下聊天说笑。
过了没几天,许是连上天都觉得彩儿作为一个木精不能开花太可怜,终于在初冬的清晨,太阳散着一缕缕金光洒向大地。
穷奇在树枝上睡的正熟,突然一阵清甜的香气飘进他鼻子里,痒的他打了好几个喷嚏,缓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缕缕阳光透过树叶缝隙钻进来,大片大片的彩色将金光映成彩虹。
他的好朋友开花了!
五彩斑斓的花朵在树枝上绽放,缤纷艳丽。
“姐姐!姐姐!你快醒醒,你快看!你快看!”穷奇立刻朝彩儿大嚷。
“怎么了?”声音沙哑,似乎刚睡醒,“我?这是我?我,我终于开花了!”
彩儿不敢相信的摇动着树干,大片大片的花随着她来回摇摆,像极了九重天的窈窕仙娥披着彩纱云裙翩翩起舞。
“姐姐!我知道你叫什么了!彩儿,彩儿!”穷奇看起来比彩儿还要兴奋,在树枝上蹦着,跳着,似乎开花的是他。
“彩儿......我有名字了!彩儿!我终于有名字了!”彩儿猛烈的晃动着树枝,开心的要飞起来。
清晨的太阳将两人笼罩之中,周围一切都是圣洁的,虽是初冬,百物凋零,但两人总觉得身边有蝴蝶飞来,有蜜蜂围绕,鸟语花香。
“哎,老头子你快看,这树开花啦,真是奇了怪了,彩色的花,美得很啊。”
“哇,妈妈妈妈,你看你看,好漂亮啊!”
“这花开得真不错,做个花簪带头上肯定美死了!”
从清晨到傍晚,从晨阳到薄暮,路过的人总是要夸几句,彩儿听得开心,穷奇听了更开心。
直到深夜,彩儿才化出人形,她站在树下,抬着头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瞧着她那每一簇花,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看到最后,笑弯的眼睛竟流出泪。
她终于开花了,五颜六色,如同天上繁星点点。
穷奇今天玩的累,睡得早。彩儿没扰他,用手把泪抹干净,便回了树干。
不知几时,穷奇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快点,这边还有,这边,把那朵也摘了。”
他睁开眼,竟瞧见树上的花竟被摘得不剩几朵,全都进了一个大粗绳麻袋里。
“哞——!”他气急,朝树下那群人急声怒吼,几人被他吓的一惊,立刻从树上掉下去。
他一下子飞下去把一人顶的飞出去一丈还远。
众人似乎没见过这东西,看到他背上的翅膀更是吓得抓起袋子就跑。
穷奇想追,只听到彩儿虚弱颤抖的声音传来:“别,别追他们。”
穷奇气得半死,只想用蹄子朝她那木鱼脑袋上来一蹄。
“你傻啊!他们把你的花都摘走了!”穷奇朝她吼,像是被摘掉花的是他。
“他们,他们也是喜欢,他们喜欢就,就够了......”彩儿化出人型,一张俊脸惨白。
她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了,每簇花都连着她的心,每摘一簇便是拿利刃朝她心脏捅上一刀。她忍受了上百刀,此刻虚弱的颤抖着,连化回原形的力气都没了。
“你,你,你简直蠢死了!傻透了!废物一样!”穷奇心里着急,瞧着她这虚弱模样眼中泪水直打转,嘴上却还是说话不饶人。
彩儿听到这话愣了会,不知道想起什么,竟扯起嘴角笑起来,眼睛慢慢闭上,再也没有力气,慢慢昏睡过去,嘴里喃喃道。
“你怎么,怎么也这样说我......”
黑暗将她笼罩,她手脚渐渐僵硬,皆冰冷至极,如同无穷深渊将她吞没啃食。
一阵喧哗吵闹,将彩儿从深渊拉回来,她缓缓睁开眼,太阳强光使她不自觉眯起眼,只见密密麻麻一堆人围着她,而穷奇背对着她,朝那群人嘶吼叫喊。
“这两个都是妖怪!把它们都烧死!”昨夜那群人一早便在镇口大嚷,将镇民都带过来,两个妖怪在树下睡的正香,丝毫没有掩饰的暴露在镇民面前。
紧接着,便成了这样,穷奇护着彩儿,朝那些人叫着喊着,那些人手里拿着火把不敢靠近,直到那两个青衣男子从人群后走到最前面,笑着瞧两人,像是瞧着被自己逼到山崖边的猎物,眼中充满征服的残暴欲望。
“岳大人,在下没说错吧。”丹凤眼笑着瞧身边岳永林,岳永林谄媚的笑起来:“染料真是极品!”
周围人听得朦胧,可只有这三人知道。
原来这两人竟是住进了岳永林家,也知道穷奇躲在木精这里,只是这木精吸收天地精华灵力不低,仅凭他们两人要对付她还是废些力气,直到这木精开了花,那五彩的花瓣竟是不可多得的上品,用以提炼染料染出的布匹更是美轮美奂。
两人便让岳永林摘了木精的花,耗尽其灵力,到时将穷奇拿下便是易如反掌。
“费什么话!”丹凤眼身旁那人立刻拔剑向前,和穷奇缠斗起来,穷奇生怕碰上彩儿树干,只防不攻,那丹凤眼似乎瞧出来,倒也不急着上前帮忙,倒是懒洋洋的朝身后那群镇民轻声道:“将这树精烧了,不然等她恢复了,遭殃的就是你们。”
“对!烧了!”
“烧了!”
镇民的眼睛一双双刺向彩儿,那一双双被烈火染红的双眼空洞的可怕,陌生的可怕。
彩儿扶着树干踉跄站起来,双眼掠过每个镇民,在树下乘凉的,说笑的,玩乐的,谈情的,那一个个,在如今看来是那样陌生,陌生到另彩儿晕眩。
她的心口突然无缘故的绞痛,如同一根根细针密密麻麻的向心脏扎去,抽出来,再密密麻麻的扎进去,最后再用一把尖利钢刀狠狠剁成碎块。
真奇怪,她明明没有心脏,却能最真实的感受到心疼。
明明连深冬腊月的寒风都经历过,明明连刺骨冰雪都熬过来了,为什么对上他们的眼睛,就冷的连泪都掉出来了。
颤抖着跪下,彩色泪珠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她再也站不起来了。
她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从一开始到现在,从一颗花树到一个木精,从光秃秃的树枝绿叶到满树盛开的五彩花簇,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明明是自己最想要变成人,此刻却一点也不想承认。
最渴望的东西,伤她最深。
光影在一瞬间闪过,沉溺于熊熊烈火中的彩儿仿佛在此刻又回到多年前那晚,星河闪烁,凉风习习,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上带些隐忍和伤感,用一种近乎执拗的语气对她最后的警告。
——丫头,别太相信人。
——丫头,别那么傻……
炙热的火焰从她的树干烧起,剧烈的大火张开血盆大口一点一点将她吞灭,腐蚀掉她的四肢躯干,融化掉她的绿叶繁花。
她不想做人了。
她竟从来没有这般强烈的后悔过,她不想做人了,恶魔终于挣脱束缚牢笼即将席卷狂来,做人太辛苦了,太辛苦了......
可是她好孤独啊,至始至终她都是一个局外客,瞧着平常人的喜怒哀乐,自己也跟着羡慕,幻想着能有这么一天能够和他们一起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她,到现在还剩什么?
残败的花叶,焦糊的枝干以及......
穷奇。
她忽然想起那头笨重的小牛羔,那个别扭可爱的小牛羔,只为自己着想的小牛羔。
她拼尽全力伸出一条胳膊粗的藤蔓猛然朝穷奇抽过去,穷奇本就处于下风正专心躲避攻击,一时没察觉,竟被这藤蔓抽出去,速度之快,那青衣男子被迅速甩到身后。
穷奇如同躺在一袭飓风之中,无力反抗,没用的扑腾四肢,只能哭着喊着泪眼模糊的望着离他越来越远的彩儿,她在熊熊燃烧的大火里朝自己笑了,笑的那般甜美,她张着嘴朝他说了句话,穷奇听不到,但却看的清清楚楚。
保护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那是彩儿对他最后的关心了。
彩儿硬撑着疲惫的躯体看着穷奇消失,转而伸出藤蔓将要去追的那青衣男子一把卷住,拖向火焰。
那藤蔓如同铁一般刚硬,利剑竟都砍不断,他被硬生生的拖进火海,嘶哑叫喊着:“师弟!师弟快救我!啊!”
烈火将他尽数吞没,而被叫师弟的丹凤眼嘴角带着卷儿,朝他轻启薄唇。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烈火中的男人看到了,猛地睁大眼,“柳彻寒!你这畜生!啊!”
终于,他连声音都被大火吞没。
柳彻寒睨着一双丹凤眼懒洋洋的伸出手瞧自己细腻修长的手指,嘴中不轻不慢的飘出句:“看吧,妖怪是会杀人的。”
第二十一章 仙君破仙规?
之后发生的事情, 彩儿都不记得了, 再后来, 就成了现在这样。
“离音”奏出的悦耳曲调戛然而止,苏忘离听到此处,早已是恼怒至极, 一张白净的脸上毫无表情,那双狐狸眸子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他忍住滔天怒气,恨不得立马起身将岳永林和那个柳彻寒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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